“這畫,你喜歡就拿去吧,”老爺子看着謝斌說道,“這麼些年,想必他吃的苦也不少,說說他的情況?”
謝斌苦笑,老爺子後半生確實是吃了不少苦,於是將自己和自己爺爺的情況大致說了一下。
老爺子點點頭,“能熬過去就不錯啦,要不是我……嘿嘿,恐怕你今天就看不到我了。”
謝斌驚訝的望着老爺子,“您也沒能躲過?”
“躲什麼躲?全民運動哪裡能那麼容易躲過去,”說着又嘿嘿笑:“你小子是不是練過氣功?”
“氣功?”謝斌有些納悶,搖搖頭道:“沒有,沒練過。”
老爺子哈哈一笑道:“怕什麼,現在又不是以前了,又沒人因爲這個來批鬥你。”
謝斌心思一動,難道這老爺子說的是自己的異能?可他是怎麼看的出來的?自己可一點也沒顯露啊?想着奇怪的望着老爺子,暗暗尋思難道這老爺子也是一個身懷異能絕技的高人?
老爺子似乎是想到謝斌所想,嘿嘿一笑:“要是沒有練過氣功,你的力氣再大也不可能雙手端起那一盆盆栽,嘿嘿,想瞞我過老頭子,那裡有那麼簡單,真以爲我老頭子是傻子啊?”
謝斌恍然,原來是那個時候露出了破綻,看樣子從謝斌進門,這位就已經開始設題考驗他謝斌了。也幸虧謝斌過關了,還七拐八繞的牽扯上一些關係。謝斌做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撓撓頭皮道:“這都被您老看出來了。我是練過一斷時間的太極拳,倒也有些強身健體的功效。”
老爺子聽了眼睛一瞪道:“不強身健體還能幹什麼?難道還能讓你飛檐走壁啊?”
謝斌暗暗尋思道,對不起了老爺子,異能這事事關重大,我也不敢跟您說,您就權當我是練太極拳的吧。嗯,太極拳確實是可以強身健體的。
不過聽老爺子這口氣,貌似他也練過?想到這裡,謝斌的眼睛有些發亮,對於傳說中的氣功他可是慕名已久了。只是一直沒機會見見而已,難道自己這位老師就是個中高手?想到那場浩劫,這些練氣功的確實也曾經被當作糟粕給批鬥過。
於是,謝斌試探着問道:“您老人家也練過氣功嗎?”
老爺子點點頭,呷了一口茶水道:“從小就練的,不然我怎麼能一眼看得出你練過?而且,你小子絕對不是隻練過一段時間,少說也有十多年了,”說着還晃晃腦袋嘆道:“這人啊。跟這畫一樣,也是有精氣神的。你會畫畫,能一眼看出哪些是印刷的,哪些是手畫的,這人也一樣,看得多了,你也能一眼看出這人什麼狀態,什麼情況。”
謝斌聽了暗暗點頭,這點還真沒錯,自己看人的時候。倒也能一眼看出大部分人的大概情況來。
“就像你小子,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非同常人,尤其是眼神,黑白分明沒有一絲血絲,看人的時候坦然而堅定,沒有一絲一毫的躲閃和猶豫。身板挺直而不做作,手腳協調而自然。”
“有的人在我的注視下,別說跟我對視了,就是連走路都要絆腳呢。一雙手腳好像不是他們自己的了,都不知道往那裡放纔好,嘿嘿,我老頭子這這麼多年可不是白混的。”
老爺子估計是裝糊塗裝的時間長了,好不容易有了謝斌這麼個傾聽者,抿着茶水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不過說的都很有道理,這些道理有的謝斌也從他爺爺身上學到過,但是謝斌的爺爺更多的是以身作則,很少像這樣嘮叨着講訴。因此謝斌倒是感覺這位更像是一個合格的老師。
嘮叨結束,老爺子滿意的看着謝斌拿來的宣紙,輕輕撫摸道:“上好的豫省宣紙,好多年沒見過了。”
謝斌嘿嘿一笑,“老師,放心用吧,您徒弟我別的沒有,就這東西多。”
“咦?你是開古玩店的?專營筆墨紙硯書畫?”老爺子聽謝斌這麼說,好奇的問道。
謝斌搖搖頭,“不是,我是經營玉雕的,不過我自己也要用這些東西,所以買了很多,以後不夠我就給您拿點。”
“哦,”老爺子點點頭,沒有拒絕,“來,再寫一幅大字,看看你的功底。”
謝斌點點頭,換上新的筆墨紙硯,寫下了四個大字,正是鄭板橋老先生的“難得糊塗”,這四個字寫的頗大,筆墨勻稱,字體結構看似凌亂卻井井有條。
老爺子看了以後也點點頭道:“不錯,形散而神聚,字斜而骨正,看似豐腴和煦,實則透着一股子的傲氣,不錯,你爺爺給你打的基礎很好,”說着解釋道:“想學書法,其他的都無所謂,唯獨這精氣神要把握住,有了精氣神的書畫那纔是好的書畫,沒有了精氣神那跟印刷品沒什麼區別。”
說着一指牆上謝斌他爺爺畫的那幅畫,嘿嘿笑道:‘不是我看你不起你爺爺,這畫雖然很精美,也有委婉的氣質,筆力也很足,不過精氣神中卻缺了神,只能算是閨房女子戲樂所用,算不得高明。“
謝斌暗暗心思,您是沒看到我爺爺後來的作品,要是讓你看到絕對能讓你驚掉下巴。當然,謝斌也不得不承認,這件流傳出來的作品跟他老人家後來的作品確實是要差一個檔次呢,這一個檔次就是天與地之間的差距。
其實這也正常,說不定這幅畫就是謝斌爺爺那時候隨手畫的呢,一個人再厲害,也不可能將每一幅畫都畫成精品吧。謝斌本想着反駁,可想想還是算了,自己這位師傅也不容易,熬了這麼多年熬到這個時候,謝斌也就不想再打擊他了。
到了中午時分,老爺子看着後知後覺的謝斌,吼道:“還要我給你做飯去?”
謝斌汗然,這老爺子的脾氣還真怪,剛剛還好好的談話呢,轉眼間就爆發了,而且一點也不客氣,真的把謝斌當成了徒弟使喚。話說以前的師傅們對待徒弟確實是這樣的,跟兒子沒什麼區別,該打該罵從來不含糊,而徒弟們也都乖乖的聽話,從不敢反駁。
謝斌也乖乖的跑到廚房裡去準備做飯。老爺子這裡的東西還算齊全,用的也是煤氣竈電飯鍋,現在島城對這些老年人還是比較照顧的,除了國家和市裡發的各種補貼外,村裡面也都有照顧,最起碼吃穿看病什麼的完全不用愁。
不過畢竟過的不太寬裕,廚房裡也就只有白菜土豆,幸虧謝斌有先見之明,讓鄒欣彤買了不少菜肉。
悶上米飯,然後做了一份最拿手的土豆燒牛肉,一份西紅柿炒蛋,又燒了一份海帶湯。
等飯菜做好,老爺子大咧咧的坐在飯桌前,等着謝斌端飯。謝斌也不覺得委屈,笑嘻嘻的給老爺子上飯上菜,等老爺子拿起筷子,謝斌纔跟着拿起來。
老爺子看着謝斌,倒是挺滿意的。不過吃飯的時候,卻一句話也不說,也不發出任何聲音,這點倒是跟謝斌的爺爺很像,看着對面靜悄悄吃法的老爺子,謝斌恍惚間看到了自己的爺爺,一時間眼裡有些酸澀。
吃完飯之後,謝斌又乖巧的刷碗洗鍋,等收拾完畢回到客廳,老爺子滿意的剔剔着牙縫說道:“不錯,好多年沒吃過這麼舒暢的飯了,看來收了你小子做徒弟還是挺不錯的主意呢,王光發那老小子總算是做了一件讓我開心的事情。”
謝斌嘿嘿一笑,“您老喜歡的話,我天天給您做飯。”
“屁!”老爺子聽了,脾氣又上來了,“天天鑽廚房裡能有什麼出息?你要做廚師啊?”
謝斌摸着老爺子的脾氣了,給他續上茶水笑道:“您老教訓的是,不過孝敬師傅還是應該做的,”說着突然建議道:“老師,要不您跟我到市區住吧,以後有個什麼事情也方便的很。”
老爺子點點頭,“可以,不過這事以後再說吧,你先說說爲什麼要學微雕?”
謝斌將自己接的這筆買賣說了出來,不過沒敢說是要在翡翠珠子上做微雕,而只是說珠子,老爺子估計是當作和田玉了,也沒在意,沉吟一下道:“萬福手鍊,嘿嘿,這不是給你下訂單,而是純粹的砸場子了,不過你還真不好不接,對方這一手玩的很高明啊。”
謝斌嘿嘿暗笑,這老江湖就是老江湖,一眼看穿了事件的本質。不過謝斌也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人讓那個沐風來給自己出這麼個難題。“老師,你覺得這有沒有可能完成?”
老爺子一瞪眼,“這有什麼難的?”說着又道:“不過你小子想要在兩年之內做到,這難度就不小了,看來得用特別的手段了。”
謝斌愕然,特別手段?別是狗血的魔鬼訓練吧?事實上即便不是魔鬼訓練也差不多了,因爲老爺子讓謝斌寫字。寫字不出奇,可寫整個院子大的字卻是聞所未聞的事情。
老爺子要求謝斌拿着一把掃帚在這個院子裡寫一個大大的“福”字,然後到房頂卻看看這字的效果如何。
謝斌剛開始還不覺得如何,可是當他看到自己寫的那個大大的“福”字時,差點沒羞愧的從房頂跳下來。因爲這個字寫的實在太醜了,站在房頂一看就像是一個三歲娃娃拿着筆在一個方框裡隨便塗寫了幾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