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家老爺子的收藏自然非同小可,防備也嚴密的很,光是防盜門就三道,其他的更不在話下。看那架勢,裡面的東西還真不少呢,因爲這做收藏用的房間非常大,而且還是獨立一棟小樓。
經過最後一道指紋驗證之後,謝斌終於看到了沐老爺子的收藏。讓謝斌驚奇的是,這裡並不是謝斌想象中的那樣全是翡翠玉石,最先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間客廳,裡面擺着茶几小凳,還有一扇屏風。
而且牆壁上掛着好多字畫,謝斌隨便掃了一眼,都是真跡,不乏黃公望張大千這種級別的作品。
牆角還有一些瓷器,青花粉彩等等不一而足,另外還有一個兵器架,上面掛着幾把刀劍。只是謝斌對這些沒研究,也不知道好壞,不過看周圍這配置,應該都不是凡品。
尤其是那茶几和小凳子,還有屏風,都是老檀木所作,看風格卻是明代的款式。以謝斌的眼力,自然能看出這是不是後來仿製的。尤其是那屏風,同樣是老檀木,但是那屏風上的落款,卻是王時敏的。
王時敏是清初期繪畫界“四王吳惲”中的第一位,其畫風的構圖變化雖然較少,可是筆墨含蓄,蒼潤鬆秀,渾厚清逸,並且師從董其昌,少年時還刻意模仿黃公望的風格,在清初時期影響力非常大。
不過他留下的作品不算多,因此現在市價也不低,雖然比不上他的師傅,但是也算的上中上檔次的作品了。只是謝斌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他畫的屏風,而且看落款,還是晚期所作,畫風相當成熟。這收藏價值又高了幾分。
王時敏其實前邊的大半生都是生活在明朝,康熙十九年就去世了,享年八十九歲。這一件屏風款式是明代風格,但是落款卻是康熙十一年,這價值又大大的提高不少。
當然,這只是謝斌看出來的東西,沒看懂的還很多,尤其是牆上有些字畫謝斌沒來的及仔細看看呢。可就是這樣,已經讓謝斌趕到吃驚了。
什麼是家族。不是說一些人湊在一起就是一個家族,而是這一羣人湊在一起還擁有着共同的利益,這才能保證這個家族的凝聚力和生存能力。而沐老爺子這樣的家長或者族長,就負責掌管這些巨大的財富,爲家族謀福利。
這纔是家族的觀念。可以不考慮國家民生之類的東西,但是卻不能不考慮自己的家族,不管什麼時候,坐在族長這個位置上,就要爲家族的生存和延續來操心。
家族這種小的利益團體從春秋時期就開始形成了,到漢代尤爲興盛,三國時期曹操雖然有心打壓。奈何死的太早,後魏時期家族勢力更爲強大,到晉一代,已然成爲社會的主流。
隋唐時期也出了幾位英明的君主。也曾經打壓過這些家族勢力,奈何當時的家族實力極爲強大,不是輕易能動的。就像李唐一家,其實跟隋楊一家還是親戚的。跟武則天一家同樣也是親戚。
這前前後後百十年,打來打去的其實就是一家人在打架。而主要的原因就是當時那些大家族相互聯姻所造成的結果。那些家族最興盛的時候。連李世民都不敢輕舉妄動,好多決策上只能妥協。
就這樣,這些家族隨着風雨興衰,一直延續到民國時期,又到了其鼎盛時期,因爲時局的緣故,那些有能力的家族甚至掌控了國家的經濟軍事命脈。
比如說最典型的宋家,宋家三姐妹,一個嫁給老蔣,一個嫁給老孫,卻嫁給了孔子第七十五代旁系孫孔祥熙。
這老蔣和老孫就不說了,是當時國內最有名的也最有實力的人物,宋家能找上他們也不稀奇。這孔祥熙同樣也不簡單,是孔氏錢莊的繼承人,這在商業上也算是強強聯合。
而這麼龐大的一個家族,宋慶齡姐弟兄妹共六人,雖然在那個年代裡引選擇和政見的不同而分道揚鑣,但是幾人感情非常好,哪怕是在那段恐怖的歲月裡,幾個人之間的聯繫都非產緊密。
而且,宋家兄妹等人一生雖然略有遺憾,但是終歸都得了善終,而宋家卻在宋慶齡的帶領下,依然延續下來,直到現在。
這裡說這麼多,只是想讓大家知道,所謂的家族可不只是一個姓氏的人聚集在一起就可以了,而是一種古老而直接的思想觀念,一種以家爲本的生存手段。
不過在十年浩劫時,好多家族被徹底打散了,家產什麼也都被沒收了。但是依然有一些家族延續了下來,宋家只是其中之一。
而沐家雖然不能跟宋家那樣的龐然大物比,尤其是政治上的影響力更是微不足道。但是在財富上,還真不一定就遜色多少,別的不說,光是謝斌看到這些,就足以讓一般有錢人瞠目結舌了。
說的直白點,這間屋子裡的東西,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錢總有一天會貶值,尤其是現在的經濟泡沫這麼嚴重。而屋子裡的這些東西卻只會越來越值錢,只要沐家人有這些東西在,哪怕是沒落了,也會有東山再起的一天。
古人常說:“兒孫自有兒孫福”,這話其實也就是說說罷了,有能力的人哪個不是在死之前將後輩的生活安排的妥妥當當的?不管怎麼安排,安排的效果如何,目的卻是要這個家族更好的延續下去。
沐老爺子卻不知道謝斌一瞬間想了這麼多的東西,笑着問道:“怎麼樣?裡面還有,”說着帶着謝斌進入另一個房間。
這裡是純粹的收藏室,外面擺着的一張茶几和凳子也都是收藏品,只是擺在了外面而已。要說外面只是一個什麼都有的大雜貨間,那麼裡面這一件就是很純粹了,全是瓷器,各種各樣的瓷器,大大小小的碟子盤子碗就被瓶子。
有青花有粉彩有琺琅彩的,有纏枝紋回形紋龍紋有云紋,有宋代的元代的明代的清代的,同樣也有民國的。
瓷器的保存說簡單很簡單,說難也很難,要是有條件完全可以保存的非常好。沐老爺子這裡的就是這樣,有的看上去跟新的一樣。當然,這只是看上去像而已,是因爲有人經常打掃擦拭的緣故。
不過謝斌對這樣的瓷器沒太大的興趣,他不玩這個,也不太懂,頂多也就能看看上邊的花紋和字跡,其他方面是一竅不通,頂多能認出造型來,至於最重要的斷代辨真僞,他真沒那個本事。
看到謝斌對瓷器沒什麼興趣,沐老爺子微微一笑,朝謝斌招手道:“這邊,”說着又拐進隔壁的一個小房間,這裡倒是挺合謝斌的胃口,擺放着的都是玉器擺件掛件把玩件等等。
不過這裡卻是以軟玉居多,也就是和田玉,間或有一些雞血石和田黃石雕的物件,也都是精品。尤其是田黃石,謝斌還是第一次見到,很是好奇。
田黃石是印石中的老大,比雞血石還要高一個檔次,因爲顏色的緣故,深受皇家的喜愛,清三代的皇帝手裡就有不少田黃石的印章印璽,當然民間就更多了。
沐老爺子這裡唯一的一件田黃石,同樣是印璽,不過卻不是皇家印璽,而是看不懂的字體,是象形文字,但又不是常見的那些。謝斌拿起來細細觀看一下,覺得應該是明代的東西,最大可能是當時的皇帝賞賜給一些少數民族的物件,然後不知道怎麼落在沐家人手裡了。
沐老爺子對謝斌的行爲也不阻止,只是微笑看着。等謝斌大致看了一下,然後拖出一個大箱子。箱子是樟木的,密封性非常好,而且外面還雕有梅蘭竹菊四君子的圖案。
看到這個大箱子,謝斌的眼前一亮,這可是好東西。不用看謝斌也知道,用樟木箱子保存的物件也就只有字畫了。謝斌自己就有這樣一個箱子,不過沒這個大,裡面也沒有什麼收藏品。
而沐老爺子這個自然不會像謝斌那樣空蕩蕩的,而是幾乎滿滿一箱子的字畫,都是沒有經過裝裱的,一摞一摞的堆放在箱子裡。不說質量如何,光是看着這麼一堆字畫,就足以讓好多人感覺不可思議了。
謝斌略微有些激動,朝沐老爺子問道:“沐老,我可以看看嗎?”瓷器無所謂,反正他看不懂。可字畫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尤其是這些可能都是真跡的字畫。
沐老爺子點點頭,從旁邊拿出一副白手套遞給謝斌。
謝斌自然知道規矩,仔細戴好手套,然後輕輕的吸了一口氣,儘量將呼吸頻率放緩,不直接對着箱子裡的宣紙吐氣,免得受潮。
第一幅就是一幅花鳥畫,畫風瀟灑秀逸,畫上的形象神形兼備,別具特色,帶着文人那種特有的情調和韻味,格調比較高,看印章卻是惲壽平的。惲壽平就是“四王吳惲”中的惲。
惲壽平的字畫市價同樣不低,只要是真跡,品相完好,帶有完整的鈐印和題跋,這樣一幅畫能賣到二百萬以上。謝斌雖然不是全能全知的人物,但是他自己就是玩這個的,對這一行自然熟悉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