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也不早了,我要走了。”
“嗯,早點回去也好,免得定國公醒來發現你不在,又要大發雷霆了。”君宸笑道。
玄落眨巴一下眼睛,“你怎麼知道”
他笑,斂下眸底的一抹晦澀:“猜的。”
“猜得可真準,好了,我走了,佛光瓷大會見。到時候咱們就各憑本事了。”玄落衝君宸擺擺手,得意道。
“好,各憑本事。”
大石國今夜的天,莫名的開始變暗,天空陡然響起道道可怕驚雷,震動着整個石漠城。
百姓的家裡傳出孩子的哭聲,皇宮中傳出一陣陣的腳步聲,而幾個精緻大方的驛館中,卻是一片寂靜,寂靜得可怕。
只有玄落所在的驛館,一片溫暖氣息,帶着淡淡的君子蘭花香,也有重重黑影守護在外面,就這麼巋然不動地守着他們的主子。
而石山泉處,一個修長的身影站在泉邊,天上可怕的雷聲沒有讓他產生絲毫的不悅,相反,聽着這天雷陣陣的狂傲之聲,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霸凜而邪魅的弧度。
他一身的黑,只有袖口和腰帶處繡上了臥在雲間的金龍,只需看一眼他的背影,你就會有種雙腿發軟的顫慄之感,只因這人身上的那股狂霸氣息實在太過凜冽,也太過尊貴 多情山莊裡閃着明亮的燈花,此刻,這裡的主子多情公子吾長歌正皺着眉匆匆趕往石山泉處。
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會是什麼命令,但他知道,能夠讓主上用到他吾長歌的這個命令,定然又是一番驚天動地的震撼。
吾長歌腳一落地,立即跪在了那人身後:“主上。”
“你來了。”這人的嗓音低低的,帶着夜裡的詭異邪魅,讓人不敢不集中精神聽他說話。
“主上有何吩咐”
只見那人轉身,一道閃電晃過天際,照亮了他的俊美絕倫的容貌,而這容貌,是整個天地無人可比的,是那深不可測、永遠神秘而高高在上的男人。
也正是
皇甫曜
皇甫曜垂眼看了吾長歌一眼,隨即眺望天際,在轟隆隆的雷聲夾雜中,他的聲音竟然半點模糊都沒有,相反的,他的聲音仿若成爲這天地間最爲清晰,也最爲穿透人心的聲音,他說:“滅了絕情宮。”
僅僅五個字,使得周圍的空氣都是瞬間地凝固起來,也使得跪在他腳下的吾長歌顫抖了手。
“主上要滅了絕情宮”吾長歌驚詫,竟然忘了他的規矩,只辦事,不說話。
鳳眸微眯,一道冷冽的光芒刺透吾長歌的身體,“你的話太多了。馬上去辦,寒冰已經在石漠城了,限你三日之內取她的首級來見我。”
他的話很明白,殺了寒冰,瓦解絕情宮在他眼中便不是事了。
“是”吾長歌恭敬道,正想擡頭看看皇甫曜的神情,他的身體卻是一下子動不了了,這感覺,像是有一座大山直接壓在了他身上,而他亦是被這一壓壓得喘不過氣來,耳邊傳來皇甫曜不容置疑的命令:“辦不好,就自己去黑墓領罰吧。”
聽到“黑墓”兩個字,吾長歌的額間不由冒出冷汗來,黑墓的懲罰是什麼,相信整個帝國的人都知道。
他驚懼地低着頭,無比堅定道:“屬下立即去辦”話音一落,吾長歌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離開了石山泉,籌謀着皇甫曜交給他的大事。
昔日風度翩翩、風流多情的多情公子吾長歌,竟然只是皇甫曜的一個屬下,那麼,這個男人的勢力究竟有多大而他身後,到底又隱藏着什麼呢 沒有人知道,或許有人知道,只是沒有辦法確認,以至於在很久很久以後,在這個男人震驚天下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被震撼了,包括他的女人,玄落。
吾長歌已經離去,天空的驚雷也漸漸散去,奇怪的是,這樣大的雷聲,竟然沒有下雨 不知是巧合,還是什麼。
皇甫曜站在石山泉旁,回想起那夜在這裡玄落羞紅着臉脫光自己給自己施針的模樣,他冷硬的側臉多了幾分柔軟。
在他欲離開時,陡然停住了腳步:“你不在帝國好好呆着,來這裡做什麼”
迴應他的是一陣狂猛的風聲,風聲一過,他身後多了一個同樣身着黑衣的人,這人的衣服與皇甫曜的式樣極其相似,只是那布料與其上的圖案完全不同。
來人開口:“主上,爲何要提前動手打亂這天下的格局”
“本君做事需要理由”皇甫曜優雅地轉身,淡漠地看着他。
這是一個年約五旬的老者,但眼底卻是閃着深不可測的精光。面對皇甫曜,他並不像是吾長歌那般尊敬,甚至恐懼,但那份發自內心的尊崇卻是顯而易見的。
“主上,恕老莫多嘴,爲了玄落,您已經做了太多,若是再這樣下去,或許會”
“老莫,你的話似乎有點多了。”皇甫曜沒有動一下,但那一身的冰冷氣息卻是鎖定了老莫,使得他的胸口一陣氣悶,一時之間竟然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主上饒命。”老莫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說出這句話。
皇甫曜的眼神微微一動,握緊的拳頭也漸漸散開。
重新呼吸到新鮮空氣,老莫滄桑的眼底閃過一道幽光,“主上,若是您已經決定要滅了絕情宮,那就不要因爲玄落改變主意。”
主上一定知道,只要動手滅了絕情宮,整個就會打亂。絕情宮乃是二宮之一,甚至在某些方面比玄落的千闕宮還要神秘,若是想要徹底滅了絕情宮,不僅要殺了寒冰,還要應付絕情宮那些閉關的老不死。
如此一來,帝國就不得不騰出手來對付絕情宮,那麼,他們的計劃就得暫時擱淺。
“回去,禁閉三月。”
皇甫曜的聲音近乎無情,墨黑的袖袍無風自動,直接碾碎老莫腳下的那片玉石所砌的圓形圖案。風動,灰動,人卻未動。
直到皇甫曜的身影消失在夜色裡,直到天空的烏雲散去,老莫才輕嘆一聲,無奈一聲:“情之所至,可傷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