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畫當日便被下人送回家中,並且給了銀子令家人好生安葬。青衣身邊的古兒也陪同下人把如畫的屍體送回家去,並且說得皇后的令在如畫家中幫忙料理後事,令家丁先行回去。
如畫的家人本得到消息說如畫意外死了,都傷心欲絕。一家人圍着如畫的屍體嚎啕大哭。
而古兒見家丁們都走了,這才連忙扶起如畫的爹孃,道:“大叔大嬸,莫要悲傷,如畫還沒死!”
如畫爹孃一愣,連忙擦乾了眼淚問古兒,“這是怎麼回事啊?”
古兒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出來,又叮囑道:“大家可以放心,皇后娘娘說了,一定會爲如畫報仇,並且,也一定會令御醫治好如畫的傷!”
兒女都是父母的心頭寶,如非家窮,如畫爹孃也不會把她賣進相府爲婢,看到之前如花似玉的一個大姑娘最後落得這個悽慘下場,如畫的家人都難以接受,但是這又有什麼辦法?事情都這樣了,皇后娘娘有此安排,算是恩典了,若是換做其他大戶人家,只怕連撫卹金都不會給,反而落了個晦氣的名聲。
一家人懷着悲痛的心情謝恩了,古兒除了放下龍震天給的十兩紋銀之外,又另外給了十兩金子,說是皇后給的
。
這十兩紋銀和十兩金子,在小戶人家來說,簡直就已經算是發財了。尤其如畫一家,兄弟姐妹衆多,連個出頭都沒有,眼看着日子也快過不下去了,眼看着如畫的妹妹也要被賣進去大戶人家做丫頭,如今有了這筆銀子,總算是度過了這一次的危機,而且,還能爲以後的生活做個安排。
古兒道:“你們拿着這些銀子去做點小生意吧,等事情落定之後,皇后娘娘會讓御醫爲如畫診治的!”
“謝皇后娘娘恩典!”一家人叩頭謝恩。
古兒瞧了瞧如畫那張起了水泡的臉,微微嘆息,“這裡有些藥,是大夫開給如畫塗的,她口鼻皆被燙傷了,先給她進食一些微溫的米湯,藥湯也要攤涼了喝!”
說罷,他把藥放下,才緩緩離開。
青陽在傍晚時分回到龍府。
她是得知青衣出宮回府纔回來一遭的,柳葉眉拉着她的手,瞧着她憔悴蒼白的面容,心疼得直掉淚,“孩子,可苦了你了!”
青陽整個人都沉寂了,眸子裡空洞洞的,一點淚光都沒有,她也彷彿沒有看見柳葉眉的心疼,只輕聲道:“五妹之前說的沒錯,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青衣瞧着她,“他對你不好是嗎?”
青陽搖搖頭,苦笑道:“算不得不好!”她伸出手,把衣袖往上一拉,她白皙的手腕上帶着一串紅珊瑚手釧,一隻碧色的翡翠手鐲,通透潔淨,是上好的冰種翡翠。十指手指便帶了六隻寶石戒指,點綴髮飾的是一套精緻的南珠頭面,黛青色錦緞長裙,外披着一件雪白的狐裘披風,若不是她面容過於蒼白尖瘦,還真有幾分貴婦人的架勢
。
“這些,都是他送我的!”
說完,她又陷入了沉默中,雙眸無神,面容縱然上了脂粉,卻還是難掩眼圈的淤黑。
“那你這般的不開心,又是爲何啊?王爺對你也不是不好啊!”柳葉眉這就不解了,“還在爲孩兒傷心麼?人都去了,你還年輕,以後還會有的!”
青陽嘴角挽起一抹譏諷的笑,“不會有了,御醫說我之前生產的時候用了狼虎之藥,傷了根本,以後也不能再懷了!”
柳葉眉一驚,“怎麼會這樣?你的胎兒不是好好的嗎?爲什麼要用狼虎之藥?”
“王妃給我下的藥,說是怕我難產,傷了性命,她是爲我着想!”青陽笑笑,但是眼底卻有森冷的寒意。
“那……”柳葉眉也慌了神,這女人沒了生育能力,現在還能受寵,可一旦年老色衰,也只有被冷落的份了!
青衣見青陽整個人都不一樣了,想來這段時間府中又發生了什麼事,打擊到她了。又或許,她知道自己孩兒的死因了。
青陽握住柳葉眉的手,輕聲道:“娘,您放心,我長大了,很多事情,我知道怎麼處理!”
柳葉眉哪裡會不擔心?只是眼下這多人在這裡,她也不好說,只得長嘆一聲,“娘沒用,幫不了你,你自己看着辦吧!”
青衣沒說話,如果不是遭受了極度的打擊,青陽不會一下子就改變這麼多。上一次喪子之後入宮,但是她依舊迷信她的愛情,但是現在說起上官雲狄,她眼裡已經再沒有火花了。讓一個女人心死得這麼徹底,想來,她一定是知曉自己的兒子是死在上官雲狄的手上。
準備晚膳的時候,青衣與青陽單獨立於大院子的門前,瞧着冷風颳過院子光禿禿的枯枝,青陽忽然出聲道:“五妹,當日龍青庭害得你腹中孩兒不保,爲何你還願意留她性命?”
青衣微微一笑,嘴角含着一抹森冷的弧度,“因爲,她的命就在我手中捏着,我什麼時候想要,就什麼時候去取,我不急!”不急的原因,是因爲她還有利用的價值,而且,她相信這一日很快就會來到
。
“但是,我並無這樣的能力,我該怎麼辦?”青陽的聲音帶着沉寂的蒼白,甚至,還有一絲怨毒。
“發生了什麼事情?”青衣側頭問她。
青陽靜靜地看着她,眼裡彷彿什麼神情都沒有,但是,就在她眸子低垂的瞬間,青衣發現她眼底有一絲冷毒,正詫異之際,那神色瞬間消失。
再看她的時候,她已經恢復瞭如常的神情,淺聲道:“沒什麼,我很好,很好!”
青衣狐疑地揚起眸子,正要追問,便見管家進來道:“皇后娘娘,側妃娘娘,可以用膳了,請移玉駕!”
青衣點點頭,青陽已經先一步走了。
青衣瞧着她的背影,寥落而傷感,想起她方纔那一抹奇怪的眼神,青衣心中篤定,一定是出了什麼事,否則,她不會忽然間有這麼大的改變。
新夫人凌如霜因爲風寒沒有出來用餐,龍震天叫人把飯菜送去她房中,又仔細叮囑了一番,這才坐下來用餐。
老太太也沒有出來,因她現在病情頗重,不好下地,也在房中用膳。
青衣見龍震天只一味叮囑下人注意凌如霜的飲食,卻對老太太的置若罔聞,不由得冷笑一聲,“父親,大娘在的時候,但凡父親有一分對凌如霜的細心,也不至於要大娘飲恨而終!”
龍震天的神色略有些不好,他擡頭,有些銳利地瞧了青衣一眼,“用膳吧,有什麼話留着用完飯之後再說!”
柳葉眉也着實是沉不住氣,略帶這怨恨地道:“只怕用完飯之後,便再找不到相爺的人了!”
他在家中的時候,除了在書房,幾乎都陪着凌如霜身邊,誰要見他,也只能去閣找他。
龍震天心中本就存了怒氣,只是因着青衣的身份不敢對她發怒,只是柳葉眉卻三番四次地挑戰他的威嚴,叫他當下就怒火中燒,把筷子重重地擲於地上,厲聲道:“我看你是不想在這個家過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