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正午。
天氣還是灰濛濛的一片,似乎正值雷陣雨的前夕,黑壓壓的一片就這樣兜頭壓下,讓人呼吸倍覺難受。
段凌堯微閉着眼坐在後座上,懶洋洋的樣子,看起來很是閒適。倒是他身邊的冷沐卉,自出酒店的門開始,她的眉心便一直緊緊的擰着,越臨近目的地,她的眉心便皺的越緊,呼吸也越加紊亂。
段凌堯輕笑一聲,睜開眼偏頭看她,“很緊張?”
“當然,就你輕鬆。”冷沐卉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這傢伙到底知不知道他們現在去的是哪裡,見的是什麼人,幾乎能算是決定他生死的人物啊,居然還一派輕鬆的樣子,尤其欠扁。
段凌堯湊近她耳邊,低低的呼出一口氣,“這輩子除了以爲你去機場離開我的那次,我從來沒緊張過。”
“……”冷沐卉怔了怔,緩緩的呼出一口氣,“現在不是告白的時候。”這男人,自打兩人確定關係以後,就三天兩頭說這樣的話讓她臉紅心跳,她從來都不知道,作爲一個黑道老大,他說情話居然完全是信手拈來,也沒半點不好意思甚至是羞赧的表情,反而是她,聽一次,心跳便快一次,多怕他湊得太近,會被他聽到。
段凌堯看着她不自在的臉紅表情,喉嚨不自在的滾了滾,半晌,摟着她的腰輕嘆道:“你身上的傷,什麼時候能好啊。”
冷沐卉眨了眨眼,回頭便看到他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有些疑惑不解了起來,“我身上的傷已經沒有大礙了啊,你擔心什麼?”
段凌堯抿了抿脣,眯着眼睛沉默了片刻,才低低的開口:“……什麼時候能好到做劇烈運動?”
冷沐卉的腦袋轟的一聲爆炸了,整個人都呈現着半崩潰的狀態,這個……衣冠禽獸啊,這種重要的時候,腦袋裡想的居然是這個。
無力的撫了撫額,她一把便將他推到了另一邊,嘆氣道:“我們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免得待會你,恩,太沖動。”
車子有些微微的扭曲,冷沐卉擡頭看了一眼前座的司機,冷哼道:“好好開車。”
司機臉色微紅,不敢擡頭,立即目不斜視的看着前方,半晌,才緩緩的吐出一口氣。
段凌堯瞄了她一眼,也覺得她說的確實有道理,對她,連他自己都不太敢確定自己的制止力,他只能祈禱她的傷口趕緊好完整了才行。
半個小時候,車子‘吱呀’一聲的停在一扇大門前。
段凌堯擡眸看了看面前的房子,眸子微微眯了起來,“怪不得威脅利誘什麼都不怕。”
冷沐卉站定在她身邊,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很無奈。
面前的房子很大,甚至可以用奢華來形容,一大片的綠地,光光面前的大門到房子的這一段庭院距離,便已經種了兩排密密麻麻的大樹,宛如一條幽靜的小徑一樣,給人與世隔絕的錯覺。
這棟房子的主人很有錢,有錢到在如此寸土寸金的情況下,還能擁有這大一片屬於自己的空地,有種暴殄天物的感覺,顯然,房子的主人很不喜歡有人打擾。
兩人站在門口才不過片刻,立即有人打開大門走了出來,見到冷沐卉時微微一愣,隨即笑逐顏開了起來,“冷小姐,你來了。”
“好久不見,小果,沒想到這麼久了,你還記得我。”
小果抿脣一笑,眸子裡洋溢着歡樂,“冷小姐記性不是也很好,還記得我叫什麼名字。”說罷,往她後面看了看,似乎在尋找着什麼,片刻後眸子閃過一絲失望,轉首看向她身邊的男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陣,神情一閃而過某種欣賞,笑道:“這位是……”
閒乎眼吸。“段凌堯。”
小果的眼裡閃過一絲驚詫,瞳孔縮了縮,“凌霄會的段爺?”
段凌堯和冷沐卉眸子同時一眯,小果好似終於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似的,忙乾笑了兩聲轉移話題道:“那個,冷小姐是來找老爺的嗎?”
“是。”
“冷小姐稍等一下,我去通報老爺一聲,馬上回來。”
冷沐卉點點頭,看着她的身影跑向小徑的另一邊,看起來很有活力。半晌,眉心微蹙的對着身邊的男人說道:“憑一個名字,小果竟然知道你的身份。”
“恩,看來這房子確實臥虎藏龍啊。”
“不。”冷沐卉的神情透着嚴肅,眉心微蹙有種難以言喻的不安涌了上來,“如果不是小果對你有所調查,她不可能那麼肯定的。以我的認知,他們更喜歡與世隔絕,不太樂意和外界的人有過多的接觸,否則,不會連現如今t市的市長都不知道,國內最火的明星不知道,反而知道和t市相隔那麼遠的c市的你。”
段凌堯微微挑眉,這麼說來,事情確實有些不尋常。“但是他並不知道我的相貌,只能憑名字來判斷我的身份,或許,她從某人那裡聽過這個名字……”
“你是說……”冷沐卉怔了怔,“她的老爺?”
“我現在對這家房子的主人,倒是更加好奇了。”段凌堯微微擡眸,看向面前緊閉的大門,嘴角緩緩扯開一抹別有深意的笑。
冷沐卉吐出一口氣,看着由遠至近奔回來的小果的身影,低聲道:“不管是不是如同我們猜想的那樣,總之,我們還是謹慎一點的好。”
段凌堯點頭,擡頭,便見小果臉蛋紅撲撲的跑到兩人面前,“老爺請你們進去。”
“多謝。”冷沐卉朝着小果友善的點了點頭,挽着段凌堯往裡面走去。
兩人一進客廳,就被裡面古色古香的氣息刺激的腦神經,冷沐卉不以爲意,段凌堯卻多了絲詫異,大門是中式的,房子是歐式的,裡面的佈置,卻完完全全返古的。
大致的打量了一陣,段凌堯的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一個近乎變態的怪人。
小果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隨即立刻有人端了兩杯上好的茶葉過來,微笑着請他們用茶。
二樓的樓梯忽然響起踢踢踏踏的聲音,片刻,便傳來一道低沉的嚴肅的聲音,“冷小姐,好久不見。”
“年先生,別來無恙啊。”
年中林笑了兩聲,腳步沉穩的站在樓梯口,銳利的眸子在段凌堯身上掃了一圈,眼角餘光處一閃而過某種複雜的神情,快得讓人無法捕捉,就是靈敏如段凌堯也一樣。
年中林很快收回視線,再一次的看向冷沐卉,指了指旁邊的沙發,雙手交握在膝蓋上,淺淺的笑道:“冷小姐這次來,還是爲了我手中的藥?”
“這一次,無論如何都希望年先生割愛。”
“哈哈哈。”年中林突然大聲的笑了起來,聲音洪亮有力,“如果我不答應,是不是又有一個小鬼整天纏着我,不讓我吃不讓我睡?恩?”
段凌堯詫異的看向冷沐卉,隨即反應過來他說的那個人,就是宸宸。
冷沐卉摸了摸鼻子,輕咳兩聲,辯解道:“那可不是我的主意,是那小傢伙自己溜進來纏着你抱的,再說這次,他也沒跟着我來,所以年先生可以放心。”
“是嗎?那還真是可惜,我倒是挺懷念跟他相處的那幾天的,難得有個孩子讓我喜歡到心坎裡,這次沒見到,有些遺憾吶。”。
“即使喜歡,你當初不也沒答應將藥給我?”冷沐卉沒好氣的說道,這年中林還真是說一不二,當初陪着宸宸玩鬧了那麼久,明明看着他委委屈屈的模樣心疼的要命,到頭來,還是鐵公雞一樣,一毛不拔,說什麼便是什麼。
這一次,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方法,才能讓他同意。
年中林低低的笑着,結果傭人遞上來的獨屬於自己的茶壺,就着壺嘴淺淺的抿了一口,這才擡頭問道:“那麼這次,你來求藥,是爲了誰?”
“爲我。”段凌堯的聲音不亢不卑,他很不喜歡他用那個‘求’字,即使是威脅自己的性命,他也不希望冷沐卉爲了他受委屈,被人刁難。
求?他寧願不要。
年中林的眸子微微的掃過來,見着段凌堯的神態,忽然之間有些恍惚了起來,半晌,將茶壺放在一邊的桌子上,冷笑道:“回去吧,我不會答應的。”
“如果我說,我勢在必得呢?”冷沐卉依舊穩穩的坐着,對她來說,這一次,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輕言放棄,即使是用搶的,她都要從這件警戒高深的房子裡面,找出她所需要的東西。
年中林沉默了下來,眸子微微眯起看向他們挽在一起的手。他和冷沐卉有過一次交手,自然知道她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性格,上一次,若不是她身邊的朋友臨時出了點事情,她也不可能那麼容易放棄。
而這一次,爲了段凌堯這個看起來關係匪淺的男人,恐怕,他接下去的日子,要頭疼了。
低低的揉了揉眉心,年中林銳利的眸子陡然射向段凌堯,豁然站起身來,沉聲道:“你跟我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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