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東門,原本繁華的街道行人漸渺,樹梢搖曳,微風颶然,小道兩旁的荒草長得足足有膝蓋高。
蘇畫橋望着前方樹林後面隱隱透出的屋檐一角,神色微微一緊,又透着一絲急切,側臉對身邊的顧輕狂說道:“那裡,那裡就是他們所說的荒草莊。”
“我們走!”顧輕狂朝蘇畫橋點了點頭,伸手攬住蘇畫橋的腰,微一斂神,身形頓疾,青衫飄揚,閃電似的向那莊子飛去,芩雪、花陌、段應等人緊隨其後。
轉過半里外的蔽天密林,顧輕狂落在眼前這座荒草叢生的莊子面前,此時,鏽跡斑斑的大門緊閉着,半人高的荒草在莊子的陰影中發出細微的聲響,充斥着一股怪誕恐怖的氣氛。
顧輕狂駐足打量了一番這莊子,雙眉微蹙着,而他身後的芩雪和段應,神情冷漠,臉上不帶一絲表情,花陌則在那裡東張西望,似乎絲毫不受這緊張氣氛的影響,還是一臉的懶洋洋。
一片浮雲飄來,遮住頭頂的太陽,這原本就荒涼的郊外一下子就變得更加陰冷起來。
忽然,顧輕狂微一皺眉,緊接着,一陣尖礪的怪笑聲自空中傳來,聲音變幻莫測,讓人無法確定具體的方位。
“顧教主,爲何身後還有這麼多人,既然是交換人質,當然只能是你和那小娃的娘在這裡,如果有第三者,那今天,這人我們也不換了!”那人怪聲怪氣地說道,聲音極其粗嘎難聽。
顧輕狂微微眯起眸子,四下看了一眼,卻並未言語。
一旁的芩雪聞言有些不樂意地冷聲說道:“何人在那裝神弄鬼,還不速速現身?”
那人聞言,只是發出桀桀怪笑,卻不搭理芩雪,而是問顧輕狂到底換還是不換。
顧輕狂冷冷一笑,朝着莊子右邊仰頭說道:“換,如何不換!”
他說完,朝芩雪、花陌、段應三人揮揮手:“你們都退下!”
“是!”芩雪咬了咬牙,不情願地應道。
花陌和段應點點頭,將手中的劍交給顧輕狂,便往來時的路走去。
“離得遠遠的,趕緊!”那聲音又在空中迴盪着。
芩雪不知道聲音到底從哪個方向傳來的,她只能狠狠地瞪了蘇畫橋一眼,跺了跺腳,跟着花陌和段應離開莊子。
芩雪他們離開後沒多久,遠處忽然隱隱傳來車轔馬嘶,片刻之後,從莊子另一邊的山道上,走來一車二馬,趕車的兩個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半蒙着面,腰間佩着長劍,馬車的後面,緊緊跟着八個同樣裝束的黑衣人。
馬車緩緩前行,車廂內忽地傳來一聲冷喝:“停!”
前方趕車的兩人一齊伸手,將繮繩微微一緊,馬車慢慢地停在離顧輕狂他們還有十丈左右的地方。
那兩人從馬上跳了下來,然後轉身走到馬車前,撩開車簾,神情恭謹異常,但隱隱也透着一絲恐懼。
只見一個同樣黑衣裝束的枯瘦中年男人從馬車裡跳了出來,但是,這人卻並未蒙面,他耀眼掃了顧輕狂和蘇畫橋一眼,嘴角微微一牽動,露出的那一抹笑,陰森得讓人不禁寒毛直豎。
蘇畫橋忍不住朝顧輕狂身邊靠了靠。
顧輕狂伸手握住她的手,緊了緊。
“顧教主,我要的東西你可帶來了?”中年男人朝顧輕狂笑了笑,眼中閃着陰森可怕的光芒,聲音低嘎得彷彿被被地獄之火燒過一般。正是剛纔出現的聲音,沒想到隔着那麼遠的距離,這人之前的聲音抖能那般清晰,骼然著鳴。
蘇畫橋的臉色不由又變了變!
而顧輕狂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冷聲道:“我兒子,可無恙?”
“當然!哈哈哈哈哈……”中年男人緩緩地轉身走回馬車旁,“你們,一定想要確認一下你們的兒子是否安然無恙吧!我就給你們看看!”
他伸出那雙如鬼爪一般的手,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撩開車簾,顧輕狂和蘇畫橋他們剛看到一點小孩的影子,他便又迅速地將車簾關上。
“你怎麼這麼快就關上了,我根本就沒有看清楚!”蘇畫橋急急地朝那人吼道,她剛纔只看到馬車裡一個小小的身影,臉被蒙着,根本看不清楚。
“既然那麼想看,那我們是不是該一手交劍,一手交人了?還是說……”中年男人盯着顧輕狂手上的那把劍,突地發出一聲冷笑,“還是說,你們只有一把劍?”
蘇畫橋聞言心中一緊,暗暗思忖,眼前這個長相如此怪異的人不會因爲他們只有一把劍而不交換吧?她又仰頭看着顧輕狂,他此時的神色沒有一絲驚慌,看到這樣的他,蘇畫橋感覺自己緊張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不少。
“是,確實只有一把!”顧輕狂微挑劍眉,冷冷說道。
中年男人目光微睨了顧輕狂一眼,冷冷一笑,粗地嗓子道:“只有一把也敢來?”
顧輕狂微微一笑,“當然!凶煞常天生何以認爲我不敢來?”
那中年男人見顧輕狂竟然喊出他的名諱,面色一變,但眼珠一轉,瞬即恢復常態又道:“果然是魔教教主顧輕狂,有些本事!不過,既然你沒有按照我的要求將干將莫邪劍一併拿來,那我看今天的這場交易恐怕很難做了!”
“我看倒未必!”顧輕狂冷冷回道。
“哦?”凶煞常天生神色微微一動,冷笑道,“有意思,有意思,我倒是想聽聽顧教主這未必是怎麼回事?”
顧輕狂冷哼一聲,也不搭那常天生的話。
常天生大笑起來,那堪比夜梟般難聽的笑聲似能穿透人的耳朵腐蝕人的內臟。
“哈哈哈哈哈,顧教主真是個聰明人!哈哈哈……既然沒有雙劍,那就拿另外一樣東西來作爲抵消吧?”
另外一樣東西?還有什麼東西是這些人想要的?蘇畫橋忍不住開口問道:“另一樣東西是什麼?”
常天生陰測測地一笑,慢慢地說道:“當然是顧教主身上的玄魔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