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聖旨
粉蝶將要交代的事情都說完了,這纔有些擔心的道:“小姐,小少爺還沒有回來嗎?”
畢竟有慕小寶在的地方都是十分熱鬧的,如果他回府了,怎麼可能不過來陪小姐一起用飯呢!
慕雲歌聞言眸光沉了沉,然後道:“不必擔心,我相信死老頭也是有分寸的,可能只是一時貪玩吧!”
不知爲何,提起慕小寶的時候,慕雲歌的心中突然慌了一下,畢竟小寶雖然也經常溜出府,但還從沒有這麼晚還不回來的。但想到這兩人的性格,也有可能是一時的貪玩。畢竟以老酒鬼的武功和毒術應該也沒有幾個人能傷到他。
粉蝶聞言,思索了片刻,也覺得是自己多慮了。
粉蝶離開後,慕雲歌將燈火熄滅,躺在了牀上。但可能是下午睡的太久了,所以此時竟然毫無睡意。
今晚的夜色極好,月朗星疏,絲毫看不出昨日那陰霾的氛圍,就好像昨日那場大雨只是一場幻覺而已。
直到半夜慕雲歌才聽到院內有輕緩的腳步聲響起,似乎在她的房門前停頓了一瞬,然後就聽到隔壁書房的門被人推開。
慕雲歌自然知道這人是祁昱,想不到他還挺自覺的!畢竟她現在還在氣頭上,就算他來敲門,她也是不會開的!但話雖然如此,心中還是莫名的有些不快。
慕雲歌就這麼躺在牀上,腦子裡也不知想了些什麼,直到天色快要放亮之時,她突然從牀上起身,從櫃子裡拿出一件厚重的披風披在身上,隨即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夜涼如水,冷風瞬間襲嚮慕雲歌,讓她不禁伸手攏了攏身上的披風,隨即擡步向慕小寶的房間走去。
推開房門,屋內仍舊一片漆黑,與她之前離開時一樣,沒有半點有人回來過的跡象。
慕雲歌蹙了蹙眉,努力壓下心中的不安,總感覺會發生些什麼?
在房內坐到天色大亮,慕雲歌一夜未眠,這屋中沒有炭盆,她披風裡面只穿着單薄的裡衣,所以此時臉色有些的蒼白。
院內已經傳來下人忙碌的聲音,慕雲歌終於站起身打開房門,推開房門的那一刻她的面色再次恢復了平靜,眸光掃到她的房門口正守着幾名丫鬟,粉蝶還對着房門在說些什麼,於是她擡步走了過去。
粉蝶詢問着慕雲歌起來沒有,卻遲遲沒有聽到答覆,眼角的餘光一掃,這才注意到從一旁走過來的慕雲歌,頓時有些疑惑的道:“小姐,你這是去哪了?”
“起來的太早,所以才府中隨便轉轉。”慕雲歌淡淡的回了一句,然後粉蝶連忙推開房門,慕雲歌走了進去。
那名端着洗漱用具的丫鬟一進屋,目光第一時間掃向牀榻的方向,卻見牀上空無一人,聯想到慕雲歌剛剛回來時有些蒼白的臉色,想來世子爺昨日必定還是沒有留在新房!心中不知在打着什麼主意,只見她那雙不安分的眼睛不停的嚮慕雲歌身上瞟着。
慕雲歌沒有理會她,只是淡淡的吩咐了一句:“將東西放下你就可以出去了!”
那丫鬟沒有見到世子爺,自然也沒興趣在這裡耗着,雖然昨晚跟她一起留在屋中的那名丫鬟受罰了,但她一直認爲是那個丫鬟太過狐媚,而且太過急切了,看她那風騷的打扮,又不是青樓裡的妓女!
待那丫鬟出去後,粉蝶將房門關上,目光有些擔心的看着慕雲歌。
慕雲歌坐在牀前思索了半響,終於出聲吩咐道:“命人去查查他們兩人的下落。”
慕雲歌的心情此時十分複雜,雖然她相信老酒鬼的能力,但小寶長這麼大,還從未有過夜不歸宿的情形。而且老酒鬼就算胡鬧了一些,做事也是有一定分寸的,不可能一夜沒回來也不傳回半點消息來!
現在只有兩種情況,她倒是希望他們是玩瘋了!
粉蝶聞言連忙應了一聲,小少爺一夜未歸她自然也是十分擔心的。而且心中清楚小姐表面上雖然很平靜,但她的心中一定也很擔心。見慕雲歌沒有別的吩咐了,粉蝶這才退出去將這件事吩咐下去。
粉蝶纔剛剛出門,房門再次被打開,慕雲歌擡頭掃了一眼,見是祁昱,於是就懶得理他,繼續低頭沉思。
她心中在擔心老酒鬼該不會是碰上那晚那位老毒物了吧?而且那個老毒物的輕功十分鬼魅,想起那晚的經歷,不得不承認那個老毒物無論是武功還是毒術都不比老酒鬼遜色,畢竟人家可是他的師兄啊!
祁昱也未出聲打擾她,只是站在門口靜靜的看着她,半響才腳步輕緩的嚮慕雲歌走去。
“怎麼了?”看着慕雲歌微蹙的眉頭,祁昱終於忍不住出聲詢問了一句。
只不過某人實在是懶得理他,仍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祁昱眸光閃了閃,倒也沒有生氣,仍舊好脾氣的站在她身前看着她。
房內頓時安靜了下來,只剩下兩人輕淺的呼吸聲,直到門口傳來丫鬟的說話聲:“世子爺,王爺讓世子爺與世子妃去正廳呢,宮中有人來傳旨了。”
丫鬟的聲音將陷入沉默中的兩人喚醒,但兩人誰都沒有開口回話,讓門外的丫鬟以爲兩人並沒有聽到,於是再次重複道:“世子爺,宮中有聖旨傳來,王爺讓世子爺與世子妃去正廳呢!”
“知道了!”這是慕雲歌淡淡的應了一聲,終於擡起頭看向祁昱,見他一直看着自己,頓時有些不悅的蹙了蹙眉:“你站這盯着我幹嘛?”
其實祁昱還真有些搞不清楚慕雲歌究竟是因爲什麼竟然氣了這麼久!他總感覺好像並不是因爲大婚那日的事,因爲慕雲歌雖然沒有說什麼,但她看着自己的目光似乎與之前有些不同了,但究竟是哪裡不同他一時還說不出來,只是感覺有些怪異。
但眼前的狀況他又不能多說什麼,所以昨夜才乖乖的去了書房,一來是知道會吃閉門羹,二來是擔心吵醒慕雲歌。但他剛睡下不久就聽到這邊傳來開門聲,隨即他站在窗口就看到慕雲歌進了慕小寶的房間。
他自然知道慕小寶昨夜一夜未歸,他自然也是擔心的,但他心中隱約猜到了什麼,所以他的擔心與慕雲歌的擔心不同,他知道慕小寶暫時不會有任何的危險,但時間久了就不知道了。所以他昨日就已經命人在慕小寶離開齊王府的時候就暗中跟了上去。
兩人對視了片刻,慕雲歌這才起身在衣櫃裡拿出一套衣服然後走到了屏風後,也沒有顧忌祁昱還站在牀前,就在屏風後換好了衣服然後才走出來。
兩人整理好後這才推開房門,門口的幾名丫鬟視線瞬間聚集在兩人的身上,粉蝶剛剛被慕雲歌打發出府了,兩人並沒有讓丫鬟跟隨,直接就走出了院子。
這一路上慕雲歌都在思索這聖旨的內容,不知道皇上究竟會怎麼處理這件事?
兩人的腳程不快,反而礙於祁昱的身體原因,所以還故意放慢了一些。
等兩人來到正廳時,府中各房的主子都以聚集於此,就連昨日纔剛剛被皇上責罰,原本應該躺在牀上休養的祁恆也在場,不過他是斜靠在竹榻上,臉色有些蒼白,眉目間有一抹陰鬱之氣。
不過才隔了一日,祁恆就發生了極大的改變,慕雲歌看了他半響才收回目光。
廳中衆人看到姍姍來遲的兩人,面上雖然極力裝作平靜,但還是難掩那不悅的神色,畢竟從那丫鬟通傳,到他們兩人出現在這裡,這期間竟然用了一個時辰的時間!
不過衆人自然是不敢對祁昱怎麼樣的,於是譴責的目光紛紛掃嚮慕雲歌。
好在慕雲歌一向不在意外人的眼光,否則被這麼多人同時瞪着,換做膽子小一點的,早就慌了。
而且慕雲歌還好心情的回了衆人一記燦爛的笑容,讓衆人頓時怔了一下,隨即也紛紛收回了瞪着慕雲歌的目光。
那傳旨的公公也等候多時了,但礙於皇上對祁昱的寵愛,他臉上也不敢露出半點不耐煩之色,而且在看到祁昱的時候還十分諂媚的笑了笑。
衆人終於到齊,於是那公公將手中的聖旨展開,尖細的嗓音在廳內響起:“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齊王府二公子祁恆人品出衆,才華冠蓋,與紫馨公主情投意合堪爲良配,今日特下旨賜婚,十二月初一完婚。”
這聖旨十分簡潔,但卻與平時的賜婚聖旨有些不同,尤其那句情投意合,不禁讓人深思。慕雲歌也想不明白皇上怎麼會在聖旨上加上了這樣一句話?難道是擔心昨日的事情沒鬧大,想幫着宣揚一下嗎?
而且十二月初一,距離現在不就只剩下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了嗎?這婚期未免也太快了!而且這麼短的時間內,迎娶的還是一位公主,齊王府恐怕根本就來不及佈置妥當。
畢竟操辦一場婚禮可是有諸多繁瑣的事宜,她與祁昱纔剛剛大婚,府中衆人還沒緩過氣來,緊接着又要操辦祁恆的婚禮,而且至少也不能比她的婚禮遜色,畢竟尉紫馨可是堂堂公主。
在聖旨宣讀完畢後,衆人複雜的目光皆落在祁恆的身上,雖然昨日的事齊王已經命人封了口,但流言這種事情,一旦傳出,哪是那麼容易封住的?而且這件事應該還有人在暗中推波助瀾,所以才一夜的時間,不只是齊王府上下知道了這件事,就連市井中也有一些流言。而且昨日祁恆的態度那般的堅決,如果他此時抗旨不尊,那就算皇上想要包庇,也必定會將齊王府推到風口浪尖之中。
而且慕雲歌也有些意外,才過了一夜的時間,皇上竟然就下旨賜婚了,她原本以爲這件事怎麼也要拖上幾天纔能有結果的。
在衆人的注視之中,慕雲歌感覺到祁恆眉目間的陰沉之氣更深,微微蹙了蹙眉,以爲祁恆真的會抗旨。
但卻沒想到祁恆突然從竹榻上掙扎着起身,拖着受傷的身體跪在了地上,重重的叩下了頭,沉聲道:“祁恆接旨,謝主隆恩!”
祁恆這話一出,衆人都不自覺的鬆了一口氣,想來剛剛都是在擔心他會抗旨。
慕雲歌的目光仍舊落在祁恆的身上,眼底有些疑惑,祁恆的樣子似乎極爲不情願,但縱使不情願,他最後還是低下了頭。
但她總覺得這事情沒這麼簡單,如果祁恆昨日就同意迎娶尉紫馨,恐怕也不會捱上那頓板子,難不成是被打服了?但看他的樣子又不像,所以慕雲歌總感覺這中間還隱藏着什麼別人不知道的。
目光掃向前面的齊王與齊王妃,這兩人的表情道也看不出什麼異樣來。
那公公將聖旨遞給了祁恆,隨即道:“恭喜二少爺了!”
只是祁恆原本面色就陰鬱,聽到那公公口中的恭喜,心中只覺得十分諷刺,所以臉色越發的陰沉,雙眸狠狠的瞪着那傳旨的公公。
那小公公被祁恆的目光嚇了一跳,身子不由瑟縮了一下,連忙後退了兩步,生怕祁恆突然衝上來將他的小命拿走。
齊王也注意到了祁恆的眼神,連忙上前打圓場道:“恆兒是一時還沒緩過神來,公公切莫在意!”話落眸光掃了一眼一旁的管家,管家連忙上前塞了一張銀票到小公公的手中。
那小公公還心有餘悸,推脫了兩下,於是就拿着銀票快速離開了,簡直就是小跑着離開齊王府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後面有什麼東西在追他呢。
傳旨的公公離開後,正廳內的衆人也並未急着離開,反而還目光各異的盯着祁恆,那目光裡有好奇的,有幸災樂禍的,有嘲諷的,有得意的,有平靜,有淡漠,有探究,還有複雜的,種種的目光皆落在祁恆的身上。
而慕雲歌並未看向祁恆,反倒是將目光在廳內衆人的臉上一一掃過,在這種情況下,自然是最容易瞭解齊王府的時候。
祁昱仍舊安靜的站在慕雲歌身旁,眸光淡漠的掃向前方,似乎是在看着祁恆,又似乎沒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