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回門
粉蝶的心情明顯受到了波動,於是慕雲歌就讓她早早的回房休息了。那半塊玉佩自然是交給了粉蝶,畢竟慕雲歌留着也沒什麼用。
房間內又剩下了慕雲歌與祁昱兩人,桌子上還放着剛剛從齊王妃那裡帶回來的補湯,不過慕雲歌已經檢驗過了,裡面的確沒有下毒,而且粉蝶也看過了,確認這只是一碗正常的補湯。
但這纔是讓慕雲歌最爲訝異的地方,齊王妃竟然真的準備花大價錢來給她補身子!怎麼想怎麼覺得這事十分古怪,但又查不出什麼來,只能靜觀其變。
房內安靜了下來,慕雲歌坐在桌前沉思着,有許多事情都理不出頭緒來,半響後起身準備休息,明日要回門,並且還要在慕府休息一晚,而且慕府最近正在籌辦慕雨煙的婚事,還有十幾天就到她大婚的日子了。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慕府就先後嫁出兩個女兒,所以慕府現在應當十分忙碌。
慕雲歌正往牀榻的方向走着,突然發現祁昱還在桌邊坐着,不由蹙了蹙眉道:“你怎麼還不回去休息?”
祁昱取下臉上的面具,神色有有些無奈,他一直都坐在這裡,可慕雲歌剛剛明顯無視了他,讓他有些受打擊,他的存在感就這麼低嗎?
“這裡是我的房間,我要回哪去?”摘下面具的祁昱與戴上面具的他完全就是兩種氣質,他的語氣中帶着一絲調侃,眸底含笑的看着慕雲歌。
慕雲歌聞言愣了一下,隨即眉心蹙的更深了,他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還想留下來跟她睡在一張牀上不成?
“你這幾日不是都歇在書房的嗎?”慕雲歌的語氣有些不好,雖然今天這個男人坦白了他的身份,而她也沒有先前那般生氣了,但也不代表他就能在這房中留宿,未免有些得寸進尺了!
察覺到慕雲歌的不悅,祁昱脣角勾了勾:“我們可是新婚夫妻,總是分房而睡,別人會以爲我們感情不和,並且對你的影響也不好。”
祁昱設身處地的爲慕雲歌着想,誰料慕雲歌不但絲毫不領情,反而還冷哼道:“我們本來就沒什麼感情,而且我也不在乎什麼影響!”
慕雲歌說的也是實話,如果她在乎別人的看法,那也就不會這麼高調的出現在京城,並且還出現在太后的壽宴上了。
祁昱臉上的笑意依舊,也不介意慕雲歌那挑釁的態度,反而倒是十分好脾氣的道:“可是我在乎啊,我可不希望自己的娘子因爲這種事被人議論,這也等於間接的告訴別人是我這個做相公的太無能。”
祁昱今兒個似乎打定了主意要留下來,無論慕雲歌說什麼,他都是一副我今天就賴在這裡不走了的態度。
無賴最是難纏!尤其是這種外表高貴,內裡無賴的男人,加上他那一臉無辜的表情,將那兩個身份的氣質合二爲一,更讓慕雲歌難以應對了。
“你…!”慕雲歌真有些動怒了,雖然他們兩人在慕府的時候也在同一個房間相處過,但那跟現在的情況可不一樣!如果她真讓這個男人留下來了,以後還指不定怎樣得寸進尺呢!
看着慕雲歌要發怒,祁昱突然輕咳了一陣,他的面色透着一股蒼白,與平日穿黑衣的樣子截然不同,這一刻除了這容貌外,整個人就是病秧子祁昱的模樣。
慕雲歌懷疑的看了他半響,感覺他好像不是裝的,這才疑惑的問道:“你怎麼了?”
她還記得上次在太后壽宴上這個男人突然咳血的畫面,這好端端的怎麼又咳上了?
之前她也爲他診斷過,他的身上不止是有蠱毒,而且還有生來就帶有的胎毒,只不過應該經過治療了,所以現在體內的毒素都清的差不多了,不過身子仍舊有些虧損,還未養好。
祁昱咳了半響,咳聲才漸止,聲音有些虛弱的道:“沒什麼,就是書房裡寒氣大,有些受涼了。”
話落又是一陣輕咳,讓慕雲歌緊緊的蹙起了眉。這書房雖然就在隔壁,但平日裡除了祁昱外,這院子裡的丫鬟小廝都是不允許進入的,所以少了些人氣,而且又沒有放炭盆,自然寒氣就重了。尤其是入夜之後,天氣本就寒冷,那書房裡空空曠曠的,只有一排一排的書籍,加上一個平日裡臨時休息用的軟榻,難怪祁昱會染上風寒。
慕雲歌這兩日就想着祁昱隱藏了身份,騙了她。卻忘了這個男人的身體的確是虛弱的,原本就體寒,如果在讓寒氣入了體,那他這身體的負荷就更重了。
她這個人最大的缺點就是見不得祁昱在她面前裝可憐,而且她本就心善,在看着他這可憐兮兮的樣子,如果她還執意將他趕去書房,那未免也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於是慕雲歌思索了半響後,這才勉強點頭道:“那你就留下來吧,不過你只能在那邊的軟榻上睡,櫃子裡有被子,你自己拿吧!”
那軟榻距離牀榻還是有些距離的,他們兩人之前在慕府同處一室時也是這樣安排的。
祁昱見好就收,也不強求非要在牀上休息,能留下來就已經很好了,而且他既然能留下來,就能睡到牀上去,畢竟他們兩人現在的身份可是名副其實的夫妻。
於是祁昱也不矯情,直接打開櫃子拿了被褥,然後去軟榻上鋪好,褪了衣服躺了上去。
慕雲歌在看到他脫衣時皺了皺眉,畢竟在慕府的時候他一般都是和衣而眠的,畢竟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難免有些不方便。
但她也只是皺了皺眉而已,也沒多說什麼,畢竟她也不是古人,在現代海邊裸男什麼的都很常見,更別說祁昱裡面還穿着裡衣,除了露出脖頸下那一截白皙之外,其他的地方仍舊是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所以她也褪了外衣翻身上牀。
這還是慕雲歌嫁入齊王府之後,兩人第一次同房,但也沒有絲毫的彆扭,氣氛倒也和諧。兩人的呼吸聲在房內房內交融,竟透着溫馨的感覺。
慕雲歌原本還沒有睏意,但躺在牀上之後,聽着祁昱輕淺的呼吸,竟然很快就沉睡了。
而在她睡着後,祁昱睜開眼睛,側身看着牀榻的方向,牀榻前有一層帷帳,所以他只能隱約的看見慕雲歌蓋着被子的身影,心中微暖,就這麼看着她。
第二天直到門外傳來丫鬟的敲門聲,慕雲歌才睜開眼睛,天色已經大亮,沒想到這一覺竟然睡的這麼沉。
掀開帷帳,眸光看向軟榻的方向,祁昱也剛好睜開雙眸,慕雲歌惺忪的眸光與他相對,愣了片刻,這纔想起昨夜是她讓祁昱留下來的。
“什麼事?”門外的敲門聲還在繼續,慕雲歌這才揚聲問了一句。
“回稟小姐,今日是回門之日,東西已經都備好了!”門外的丫鬟回道,並不是粉蝶。
“知道了,你下去吧!”慕雲歌應了一聲,然後又翻身躺回牀上,現在時辰還早,只要在午時之前趕回去就好。
祁昱看了看她,然後坐起身來,她牀前的帷帳又落下了,祁昱起身將衣服穿好,隨即一名黑衣人出現在屋內,將軟榻上的被褥整理好,又放回櫃子,這才消失在房間。
慕雲歌自然也看到了,嘴角抽了抽,心中明白了祁昱的意思,也沒多說什麼,又躺了一會,直到祁昱走到牀前,她才突然起身。
兩人之間隔着帷帳,祁昱並未挑開,只是這麼看着她。
慕雲歌被他看的有些彆扭,這才從牀上爬起,拿過一旁的衣服穿好,然後打開房門,命人將洗漱用品送來。
丫鬟走進屋內之後,這才發現世子爺竟然在房中,不由愣住了,隨即連忙又將熱水放下,又出去打了一盆來。
一個時辰後,府中各院子的人都知道了祁昱昨夜留宿在新房的事情,衆人心思各異,尤其是齊王妃最爲驚訝。
直到兩人洗漱完,纔看到粉蝶的身影出現在房門口,她的小臉有些蒼白,眼下一層暗影,想來昨夜是一夜未眠。
慕雲歌看到她這副樣子,心中輕嘆了一聲,果然情之一字最爲傷人。粉蝶這才見到半塊玉佩,就將自己弄成了這個樣子,如果見到了人,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
“你今日就留下來好好休息吧!”粉蝶在慕雲歌的眼中與尋常的丫鬟是不同的,兩人雖是主僕,但這感情卻似姐妹,起碼如果與慕雨煙與慕府那幾位小姐相比,粉蝶的確更像是慕雲歌的妹妹。
粉蝶聞言連忙搖頭道:“奴婢沒事,小姐今日回門,奴婢怎能不陪在小姐身邊呢!”
雖然慕雲歌從來不會讓自己吃虧,並且現在還有世子爺照顧,但畢竟是回慕府,所以粉蝶還是不放心,而且那幾位陪嫁丫鬟也會一同陪小姐回去,如果她不在旁邊盯着點,指不定弄出什麼幺蛾子來!
慕雲歌聞言想了想,隨即點了點頭,她今晚還有事,如果粉蝶不在的確有些不方便,只能讓她勞累些,等明日她在帶她出門去會會她的那位情哥哥。
於是用過早膳後,帶着那四名丫鬟就出府了。
府門前的馬車早就備好了,粉蝶與其他四人擠在一輛車上,而慕雲歌與祁昱則同乘一輛。
馬車經過繁華的街道,一路向左相府的方向駛去。
途中剛好經過昨日鬧事的那條街,此時街道上依舊是熱鬧非凡,慕雲歌將簾子掀開一個縫隙向外看去,昨日老大爺的那個攤位上,此時正站着那對夫婦,兩人的目光不停的在大街上搜尋着,模樣有些戰戰兢兢的,想來是被昨日的毒發嚇到了。
其實慕雲歌昨日給他們服下的也不是什麼劇毒,只是讓人在興奮或者暴怒情緒起伏過大之下,血液流動的速度就會加快,從而讓人感覺到心悸,呼吸不順,就好似針扎般疼痛難忍。但只要情緒恢復正常,這症狀自然也就消失了。這毒藥用在這兩人的身上剛好也可以讓他們修身養性,免得脾氣太過暴躁,經常使用暴力。
慕雲歌的目光掃了一圈,沒看到那老大爺的身影,想來經過昨日的毒發,這兩人也相信了毒藥的真實性,以後那婦人也不敢隨意對老大爺動手了。
正在此時,一抹藍色的身影出現在慕雲歌的視線中,他的身邊並沒有看到那個女扮男裝的小公主,隻身一人,似乎在低頭尋找着什麼,看他的臉色也有些憔悴,應該是在找那個被她撿到的香囊吧!
一旁的祁昱察覺到慕雲歌的目光變化,也順着她的目光向外掃了一眼,在看到葉希楓之時,眸光動了動,隨即又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
此時葉希楓的身影在他們馬車旁邊經過,粉蝶的馬車正跟在他們身後,如果粉蝶此時掀開車簾,剛好就能看到葉希楓。
葉希楓昨日在這條路上找了三遍,還是沒有找到那香囊,但那香囊對他極爲重要,而且那半塊玉佩是唯一能夠找到她的東西,所以他一定要找回來!
在經過馬車之時,他突然聞到一絲熟悉的味道,那香囊整日被他戴在身上,所以他對它自然是再熟悉不過的。
“等一下!”葉希楓出聲攔住了馬車,但卻是後面丫鬟乘坐的那一輛。
慕雲歌聽到葉希楓的聲音,心中暗道,想來又要耽擱一會了,不過遲些回去也好,她也懶得看到慕府那些人。
趕車的小廝看到有人攔住馬車,頓時有些不悅,但看到葉希楓衣着華貴,他也是有眼力的人,所以還是有禮的詢問道:“不知公子爲何攔住我們的去路?”
葉希楓在剛剛開口之時,就閃身擋在了車前,以防這馬車突然離開。
此時葉希楓的目光正看着那車簾,他確定他的香囊一定在這馬車上,應該是被車上的人給撿了去。
粉蝶的馬車被攔住,前面祁昱乘坐的那一輛自然也停了下來。
葉希楓知道自己當街攔馬車的舉動有些唐突,但既然找到了香囊的下落,他絕對要將它取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