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春風不是嚴令,讓他停止任何活動了麼,袁殊怎麼還在追查這件事情。?
而且巖井英一也早已取消了中村的這次任務,改派華北方面自查了啊?
方不爲無奈的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還是他的鍋。
他從頭到尾,都沒敢向馬春風提過,去華北的這個人是中村。
只要馬春風一關注到中村,不論是華北,還是上海的軍統,都會盡全力調查中村這個人。
而與中村來往密切的齊希聲,自然而然就會進入軍統和馬春風的視線裡。
美籍華人,安良堂弟子,深受司徒美堂信重……
於秋水的緋聞男友,也深受於二羣看重,受其委託,專門來上海開辦醫藥公司……
看到這些信息,難道馬春風就不會覺的眼熟麼?
萬一腦洞大開,馬春風要問方不爲,對這個人了不瞭解,方不爲怎麼回答?
這纔是他隱瞞這條情報的主要原因。
方不爲也沒料到,袁殊會這麼執着。
由此可見,他肯定會想辦法,調查中村和赤木親之,是不是在給姓齊的美國人下套。
更或者是,袁殊會懷疑,這個姓齊的,本身就有問題?
方不爲一聲哀嘆。
袁前輩,咱能不能不自相殘殺?
積分挺貴的呀……
當日下午,馬春風和延安方面,幾乎同時收到了密電。
馬春風這一封,是用“自己人”的名義發過去的,只是提了因“赤木親之搜計劃泄密事件”的影響,上海日諜中斷了派要員赴華北調查陳公樹的計劃,改由華北方面日諜自行安排。
方不爲的用意,就是想讓袁殊儘快蜇伏下來。
因爲方不爲自身的存在,已將,或是馬上要將上海的時局攪成一鍋亂粥了,任何牽涉其中的自己人,都有可能被無差別誤傷。
特別袁殊這一種。
第二封,則是方不爲從李澤田的渠道,發給於二君的。
於二君親自搬着密碼底本,把電文翻譯了出來。
然後,就開始止不住的冷笑。
坐在他旁邊的陳佳庚實在是忍不住了:“能不能別笑了,瘮的慌……”
“他之前在南洋的時候,是怎麼跟你我說的?”
於二君一把將電報拍在了桌子上:
“絕對和中共沒關係……沒關係,能知道我們已經到了延安?能直接把電報送到我們的手上?”
“不早都知道了麼,你又何必耿耿於懷?”陳佳庚嘆道。
方不爲之前確實這些說過,但那時他和於二君沒提來延安之前。
自從他代爲和這邊聯繫了相關的慰問事宜後,方不爲就再沒提過這件事。
他們自然也再沒有提過。
心照不宣罷了。
也不知電文上的那句話,又刺激到了於二君,於二君又開始借題發揮了。
“老子就是氣不過!”
於二君越想越生氣:“南洋發電報來說,三丫頭十天半個月,就是一份電報,央求着我要回國……她回來做什麼?”
好吧,這件事上,確實是方不爲理虧……
一提於秋水,陳佳庚也不吭聲了,他也覺得於二君罵的對。
“光罵有什麼用?”陳佳庚勸道,“等他回來,慢慢收拾也不遲,先把這件事替他辦了……”
陳佳庚又指了指電文。
“哼!”
於二君抄起電文,氣呼呼的出了房間,跑去給重慶發報了。
延安當然有於重慶方面直接聯絡的官方渠道,但並不是那麼保密。
所以是份電文,先是從延安發到了位於重慶紅巖的周公館,接收到後,五號先生委派專人,將電文送到了位於曾家巖的委員長官邸。
看到電文後,委員長當即就召來了馬春風。
電文大意爲:近日於上海活動的醫藥商人齊希聲,是受胡文虎所先委派,爲解淪陷區飽受病困,卻無醫藥可受之苦,望貴方莫要誤會……
意思是這個齊希聲,是跑去上海做好事的,與日本人,與漢奸來往,也只是權宜之計,千萬不要被誤當成漢奸,給除掉了。
這是明面的意思,潛意則爲:齊希聲中是個生意人,各方情報人員,切不能因爲齊希聲與日本人,或是漢奸交好,再加上是美國人的身份,就想要利用他做一些特務才做的事情。
誰敢這樣幹,就別怪南洋和美州僑盟翻臉。
馬春風當即就明白了這兩層意思,給委員長做了保證之後,又派人將一份代表軍統的電文,通過周公館,發到了延安……
方不爲還不知道,因爲他的原因,軍統和特科,打破了從來都沒有正對打過交道的記錄……
馬春風回了軍統本部,分別又給上海的王天木和袁殊,各發了一條電令,重點說的就是齊希聲的事情。
袁殊自然沒時間親自接收,但別忘了,馬春風專門給他配有一個情報小組,論保密級別,比王天木的軍統站還要高。
而袁殊與小組之間的聯絡,部分是用短距離,可攜帶式電臺,另外一部分,則用固定信箱的形式。
所以,這個小組雖然專門爲袁殊服務,但也只知道,他們的上司代號“棘刺”,姓甚名誰,是男是女,一概都是不知道的。
棘刺小組不負責蒐集情報,所以對外的信息知道的並不多。
但王天木去不一樣。
馬春風一問到南洋醫藥商人,他就知道說的是誰。
現在在租界,齊鋮聲的名頭不是一般的響。
當天晚上,重新建立了聯絡頻段後,王天木將有關齊希聲的所有情報,都給馬春風發送了過去。
包括齊希聲宴請盧英時,正好就是盧英被刺的時候……
馬春風接到電文後,當即就腦補出了南洋方面爲何要專門給重慶發一份電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