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不爲實在想不通,和日本人腦漿子都快打出來了,都已經丟了半壁江山,沿海和江南富庶之地,全部已落入日本人之手……
這種現狀下,重慶政府的這些人從哪裡來的迷之自信,認爲日本人不會對上海租界的中國銀行下手?
況且這特麼都已經被搶過一次了?
認爲日本人會害怕美國人和英國人麼?
這就是個笑話,就算是重慶政上下腦子被驢踢了,也不應該蠢成這樣纔對?
但原本的歷史中,這些事情卻真的發生了?
方不爲不得不考慮,歷史上的發生的那些奇蹟,很有可能不是製造奇蹟的人有多麼厲害,多麼聰明,而是因爲對手已經蠢到了無藥可救的程度……
……
袁殊這邊就要順利多了。
外國人可沒有什麼祖墳被挖了,會怎麼怎麼樣的概念,更何況,藏武器的這座墓的主人,後人早就不在上海。
而公共租界公捕房也被刺客和恐怖份子搞的極是頭痛,再加上赤木親之就是公捕房總局警務處處長,日本人在公共租界擁有部分執法權,所以根本沒人租攔袁殊。
幕丘被挖開,先看到的是一副破舊的棺材,清理完棺材和屍骨,又往下挖了近一米,纔看到擺的整整齊齊的幾口箱子。
箱子一一被打開,看到從武器上泛出的迷人的光茫,還有淡淡的火藥氣味,袁殊一陣肉疼。
這可是有錢都弄不進來的好東西啊,真特麼捨得?
東西搬上車,和巡捕房的探長客氣了幾句,袁殊也馬不停蹄的回日本領事館給巖井英一彙報了。
“這些賬戶上的錢,大部份是從重慶匯至香港,又從香港匯到上海來的……而重慶政府,包括軍統,一直用的都是這個套路……”正金銀行的一名高管給巖井英一彙報着。
“能不能直接查出這些錢是重慶政府或軍統匯過來的證據?”巖井英一眯着眼睛問道。
“基本不可能,除非香港方面的銀行全力配合!”高管解釋道。
那就還是不可能。
香港是英國人說了算,現階段的日本人再厲害,也把手伸不到那麼遠的地方。
巖井英一失望的嘆了一口氣。
看來只能再等機會了。
方不爲真沒有猜錯,日本人對於重慶政府留在上海的四大國有銀行早就垂涎三尺了。
這涉及到很多方面,不單單是日本人想搶錢,更是爲了破壞國民政府的金融秩序。
但藉口也不是那麼好找的,至少日本人要找到這四家銀行確實干擾了上海的社會穩定,參與了特務份子在上海發動的恐怖事件。
不然就和明搶沒什麼區別。
上海的金融秩序真要崩潰了,以美國爲首的這些國家,肯定不會善罷干休……
巖井英一嘆了一口氣,又拿起袁殊清查回來的武器清單。
搜回來的武器數量,還真和吳四寶身上的那張清單一模一樣,連子彈都沒有多一顆或是少一顆。
最重要的一點是,和近期出現的那個刺客所用的武器一模一樣……
“你們怎麼看?”巖井英一問着原田熊吉和袁殊。
“吳四寶素來貪財,從他敢讓馬三虎把嗎啡賣出上海這一點,就能看出,就沒有他不敢賺的錢……這些賬戶中的錢,肯定就是他向重慶政府或是軍統出賣情報賺來的……”原田熊吉回道。
“也有可能是販賣武器得來的!”袁殊指了指武器清單,“吳四寶連情報都敢賣,賣武器自然也是順理成章……”
巖井英一和原田熊吉都覺的袁殊說的很有道理,不然這批武器沒辦法解釋。
其實袁殊說的還真是實話。
去年冬,袁殊和馬春風在香港秘密見面的時候,馬春風提過一句,重慶方面沒對李士羣發出必殺令之前,吳四寶確實和上海軍統有來往。
乾的最多的,就是替軍統把武器運進上海,或是直接把武器賣給上海的軍統,然後上海站再拿這些武器和日本人,以及七十六號,更甚至是和吳四寶幹仗……
這句話要不是從馬春風嘴裡說出來的,打死袁殊都不會信!
之前肯定不能說,而就算說出來,也不可能釘死吳四寶。
但現在就不一樣了,袁殊相信,赤木親之絕對能撬開吳四寶的嘴……
“就是不知道,吳四寶對那個刺客的信息知道多少?”
“棘刺”就是吳四寶,基本上沒跑了,巖進英一就開始幻想,最好能把那個刺客一起挖出來。
在他看來,就算是李士羣和丁默邨,全都和吳四寶一樣,成了重慶政府的內線,也沒這個刺客的威肋大。
如果沒有這個刺客,哪怕是有人將自己全天候所有的行程泄露給軍統特務又如何?
真當日本憲兵和警衛是擺設?
“那就只能期望赤木閣下了!”袁殊又回道。
“也只能這樣了……”
巖井英把兩份清單遞給了手下,讓他交給了赤木親之,一併審訊。
赤木親之正在審訊佘愛珍。
此時的佘愛珍哪有了往日的風采?
衣衫襤褸,血肉模糊,渾身上下已經沒有了一絲好肉……
吳四寶成爲李士羣的左膀右臂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佘愛珍什麼場面沒見過?
沒挨幾下,她便驚恐的發現,日本人在下死手。
佘愛珍要是真有什麼骨氣,就不會放着富家太太不當,跑去混幫派,而是跑去當兵纔對。
她要是有氣節,有原則,就不會跑去給季雲卿當乾女兒,也不會開妓館,開青樓,更不會心甘情報願的當漢奸。
當她發現,自己不說實話,就有可能會死的時候,什麼吳四寶,全被她拋到了九宵雲外。
敲詐,綁架,靳索,殺人,走私武器,走私藥品,嗎啡等等,只要是吳四寶幹過的爛事,只要是她知道的,佘愛珍沒有一絲隱瞞。
赤木親之驚訝的發現,吳四寶從頭到尾,與抗日分子都有合作,但一聯想到他是“棘刺”的身份,赤木親之又釋然了,“棘刺”要不這麼幹,就不是“棘刺”了。
方不爲早就知道這些情況,甚至知道,李士羣和丁默邨也這麼幹過,所以他才計劃,要麼栽髒給李士羣,要麼栽髒給吳四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