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崇喜一陣頭疼。
方不爲真要死了,桂軍的麻煩就大了……
“說一說,事情是怎麼發生的!”白崇喜忍着怒氣說道。
王贊兵剛要說話,被白崇喜一眼給瞪了回去。
馬春風陰沉着臉,甚至沒有向朱少良敬禮,徑直走到關大山身邊,沉聲說道:“你說……”
這兩個字,是馬春風硬生生的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被鬼子……一槍打到了背上……”關大山哽咽道。
馬春風目眥欲裂,一腳踹翻了關大山,厲聲問道:“爲什麼你還活着?”
關大山猛的一震,突然崩潰,嚎啕大哭道:“卑職該死……”
“慫貨!”馬春風又一腳踢了過去,關大山立時收聲。
眼看關大山情緒崩潰,也沒辦法說出詳細的經過了。白崇喜看了看吳求建,又看了看高賀昌,最後把目光落在了五花大綁的連長身上:“你說!”
他不認得連長是誰,但認得這身與中央軍有差異的軍服。
馮友傑的臉色早已是一片死灰,只以爲自己無論如何也活不下來了。
他沉吟了數秒,一五一實的說道:“卑職奉營長之命,支援七道巷口……”
連長沒說一句假話,甚至連他想繳獲方不爲的揹包,以及關大山全程防備他的經過,全都講了一遍。
連長說完後,白崇喜又看了看馬春風。
馬春風會意的點了點頭,又踢了關大山一腳:“是否屬實?”
“屬實!”關大山應道。
誤傷是肯定的,在戰場上,這種情況再普遍不過了。
就怕連長誤傷方不爲之後,有沒有動過其他的心思?
看來是沒有!
這就等於將事態往簡單的方向推進了一步。
現在關鍵是要看,方不爲能不能活的下來。
林尉將委員長的專職醫生送進了手術室,順便看了看方不爲的狀況。
等林尉出來後,衆人齊齊的目光集中到他的臉上。
“怎麼樣?”白崇喜問道。
林尉的臉色非常古怪。
他先看了看馬春風,然後纔回道:“有很大的可能,能活的下來……”
關大山“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滾一邊去!”馬春風一聲厲喝。
關大山重重的點着頭,老老實實的和馮友傑站在了一起。
馮友傑眼中生出兩點精光:沒死?
所有人猛的鬆了一口氣。
不死就好!
不然這裡面好多人,都逃不脫干係。
這是醫生的原話,林尉一個字都沒改。
真實的情況是,他進去的時候,方不爲竟然是醒着的?
他一邊疼的呲牙咧嘴,一邊調侃林尉,說是能不能給他找臺照相機,把這一幕給拍下來。
林尉差點罵出聲來。
這樣都能活的下來?
見過方不爲慘狀的人,一個比一個震驚。
比如宋元良,陳素農,吳求建等。
“說說具體情況!”白崇喜說道。
“他中槍時的姿勢,應該是在往下倒,所以鬼子那一槍打偏了,斜着從後背穿進去,嵌到了脊骨裡,沒傷到心臟……”林尉回道。
朱少良皺了皺眉頭,看着關大山和馮友傑問道:“你們不是說他暈倒之前,還吐了好幾口血麼?”
“是彈頭扎破了膈膜,扎傷了肺部,所以才咳的血!”林尉回道,“可能是他的骨頭比較硬,醫生說脊骨的問題也不大,並沒有傷到神經……”
不會死,看來癱的可能性也不大。
所有人的心情都輕鬆了幾分。
“其他傷呢?”馬春風又緊張的問道。
在這些人裡面,最不希望方不爲出事的就是馬春風。
他甚至希望方不爲立馬活蹦亂跳的從手術室跑出來。
“腰上的那一刀,再差一絲,就會戳中腎臟……”林尉回道,“至於其他傷,說重不重,說輕也不輕……”
“但大小五處槍傷,三處刀傷,全都傷到了血管,還耽擱了這麼久,可醫生卻說,他卻沒流掉多少血?”
說到這裡,林尉露出一臉的古怪,看着馬春風:“我問他,他說他這是天賦異稟……不知在南京的時候,他傷的那幾次,是不是也是這樣?”
“他醒了?”白崇喜喜道。
林尉點了點頭:“看起來挺精神,就是疼的直呲牙……”
“知道疼就好……知道疼就好……”馬春風的臉上浮出一抹無法抑制的喜色。
只要不癱不殘,以方不爲的體質,好起來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他氣血極旺,體質極好,不然也不會有這麼高絕的身手……”馬春風緩了一口氣,又說道,
“在南京鼓樓那一次,也是兇險無比……我們都以爲他凶多吉少了,但他依舊活了下來……
還有,他的傷也恢復的極快……那次被炸傷後又被活埋,前後不到一月,他就活蹦亂跳了。
要真如林主任現在所說,不出兩月,方不爲又是一條生龍活虎的好漢……”
心裡輕鬆了不少,馬春風難得的開了句玩笑。
方不爲一直是馬春風的頭號心腹,二人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共事了這麼多年,這些話從馬春風嘴裡說出來,自然可信度極高。
但其他人依然覺的有些不真實。
這樣說來,方不爲豈不是成了打不死的怪物?
回憶着方不爲身上的傷口,林尉也連連吸着涼氣,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確實強的有些非人了……不知各位手下有沒有出過中了三槍之後,還能自個把子彈挖出來的好漢?”
衆人聽的目呆口瞪?
方不爲中了槍,還能自個挖子彈?
“是他自己親口說的!”
林尉頓了一下,看着關大山問道:“肋下的那三顆子彈,是方不爲自己徒手挖出來的?”
關大山重重的點了點頭:“是長官自己挖的……”
聽關大山說完了經過,其他人的眼珠子差點給驚的掉出來。
“怪不得他那個揹包裡,放着那麼多的刀剪和傷藥,連磺胺都有……”宋元良恍然大悟道,“原來他是早就有準備?”
這到底是人還是怪物?
所有人都是差不多的心思。
衆人正自驚疑,林尉又說道:“還有,他讓我轉告王師長,戰場之上誤傷同袍是常有之事,不必太過苛刻,還說馮友傑有救援之功,理當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