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笑裡藏刀 交涉失敗
來到宋朝後,噩夢頻繁,這樣看似預知死亡的夢已經見怪不怪了。
白笑笑掀開蓋在身上的被褥,披上外衣,推開鏤空的木窗。外面半輪清月,像剛破冰的玉盤,散發出幽幽的寒光,讓人不寒而慄。深邃的空中,只剩閃爍的星辰暫伴這輪孤月。枯枝顫抖着,在習習風中亂舞掙扎,幾片殘存的枯葉也被風捲了去,悽悽慘慘慼戚。夜深的太師府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裡,幽深的過道,傳來幾聲狗吠。
爲何身在太師府,白笑笑已經不奇怪了,戰敗被俘虜,大概也能想得到,只是奇怪蔡京爲什麼對自己這般仁慈。
門緩緩打開,蕭翎提着燈籠走進房間,見白笑笑站在窗前,索性點燃了桌上的油燈與四壁的蠟燭,熄滅手上的燈籠,“笑笑,你身子好些了嗎?太師說你中了毒。”
白笑笑合上窗,微微開了條門縫向外張望,門外守着兩個身穿盔甲的士兵,看來是被軟禁了。小心翼翼地將門關上,回過身,借燭光看蕭翎,上次離別時,她還兩個髮髻插些素花,鋸裙的顏色清清淡淡。這次再見時,雲鬢上金片打造的髮簪映襯油綠的寶石,款式是別出心裁,濃妝豔抹,衣着華麗,舉手投足間漂來陣陣濃香味。
白笑笑領悟了什麼,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不勞蕭翎姑娘費心了……哦,不,現在應該稱作太師夫人。”
蕭翎讀出語氣中半帶着的諷刺,連忙扶起彎下腰的她,賠着笑臉道,“笑笑,你這是做什麼呀?我們可是一同從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的好姐妹,能別這麼多繁文禮俗嗎?”
“既然來了,就該遵守這的規矩。”白笑笑緩緩推開蕭翎的雙手,站直身子,自顧自的坐在桌旁倒水喝茶:好姐妹嗎?當時問你即使相識爲敵人也要守在蔡京旁邊嗎,你果斷點頭的豪氣去哪裡了?
蕭翎見她這般冷淡,內心隱隱有些鬱結,但想到太師的吩咐,還是裝作歡喜的環抱住她的肩膀,向她撒起嬌來,“好笑笑,你別生氣了嘛。中秋那晚的事情是我不對。我錯了,別生氣。”
“生氣?”白笑笑冷哼一聲,繼續喝茶,“我可沒有,哪敢生您的氣,您的夫君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師,我們這些江湖混混不敢不敢。”
“你別這麼說……”蕭翎看撒嬌不行,沉下臉,換了個計策,“我剛剛來到這個世界就被賣到妓院,被迫接客,一逃跑就是一頓毒打,想我無依無靠、舉世無親,好幾次想到了一死了之。後來是太師助我脫離苦海,我這才死心塌地的對他。太師就是我的親人啊,笑笑。”說話間,兩行清淚落下,順着她的面頰滴在白笑笑嫩白的脖頸上,頃刻軟化了她的心腸。
白笑笑擡手摸摸她的黑髮,就算她的相貌已經不是自己熟悉的了,可她與自己有着許多共同的記憶,關於那些在二十一世紀的遙遠生活。想到這,白笑笑放在心頭的彆扭,回身抱住她,輕輕拍她的頭,安慰着:“翎子,你別哭了,是我不對,你經歷這麼多痛苦,我卻充耳不聞,還怪罪你。”
蕭翎擡起頭,一雙淚目惹人心疼。白笑笑拭去她眼角的淚痕,綻放了滿面笑容,牽着她的手一同坐在桌前,“嘿嘿,快告訴我,我離開太師府後發生了什麼。”
“嗯……和你一起的那個刺客殺出重圍,太師並沒有下令追逐你們。我爲了救太師失血過多,太師感恩於心,派御醫爲我療傷,爲了報救命之恩,納我爲妾,給盡榮華富貴。”
“哦?蔡京這狗賊倒是知恩圖報嘛。”
“快別這麼說。”蕭翎緊握住白笑笑的手,打斷她的話,“太師其實並不壞,只是世人對他的誤解太多,笑笑你別聽別人怎麼形容他的,那些都是污衊!”
“好了,我知道了,不說蔡京壞話行了吧?”
“笑笑,我的意思是……”蕭翎頓頓,突然抱住白笑笑,“你能不能留在太師旁邊,忘記‘蕭讓’的身份,多接近太師你才能明白太師的好。”
白笑笑含笑的臉僵直下來,厭惡的推開蕭翎,扔下手中的茶盅,清脆的破裂聲劃破了空氣,嚇得蕭翎一個哆嗦愣在原地,“是蔡京派你來的對不對?!派你來勸降我?”
蕭翎哆嗦着,沒敢說話,無法理解白笑笑怎會有如此大的反應。
“是我派她來的。”站在門外偷聽許久的蔡京抓住時機推門而入,蕭翎見救星來了,匆匆行了個禮便躲在他身後。蔡京揮揮手,讓她退了下去,蕭翎才如釋負重地離開白笑笑的房間。
白笑笑就像沒有見到蔡京似的,沒有起身行禮,淡然自若地重新拿一個茶盅,續上清茶,慢慢飲品。
蔡京見她不卑不亢的,呵呵一笑,坐到她旁邊,同樣拿起茶杯,倒上清茶,“士別三日,笑笑姑娘依舊如此,老夫佩服佩服。”
白笑笑不屑於他那些客套的稱讚,砰的擱下茶杯,看也不看他,有點惱怒,“有話就說,太師派這麼多人圍剿,應該不是爲了抓我過來陪你喝杯茶水這麼簡單吧?”
蔡京淡然一笑,輕輕放下茶杯,“我這些斤兩你都看透了,笑笑姑娘你果然是聰明人。我這廢話也不多說了,梁山的結局我想你看得比誰都透徹,聰明人就要有聰明人的做法,我想,你應該清楚你的位置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