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發現了二人之後,濁敗者暴戾地衝他們吼叫着,打破了此處最後一絲的寂靜,時星洲心驚膽戰地退了幾步。
墨婭死死盯住濁敗者,像是看着獵物一般,眼神裡冒出的威壓似乎能凝固空氣。
它和之前的濁敗者都不太一樣,攻擊性極強。
只見它兇暴地怒吼一聲,張開雙爪以閃電般的速度向墨婭撲來。時星洲很快發現了那傢伙的爪子上長滿了密密麻麻的肉刺,這種密度絕不僅是讓密集恐懼症昏厥的程度。
墨婭不慌不忙地站在原地,直到壯漢正要衝到她跟前,瞬間俯下身體躲開致命的衝勁。
眼見着濁敗者的爪子就要觸碰到她身後的時星洲之時,她急中生智,驟然朝着濁敗者的胯部一個暴踢!
濁敗者被踢的向後趔趄了幾步,整個地面都開始了輕微地震顫,怪物捂着它被擊打變形的胯部,痛苦地哀嚎着。
時星洲被這樣殘暴的攻勢給嚇的怔住了,足足愣在原地有五秒,直到墨婭朝着他扯着嗓子吼道:“快閃開!”
他這才反應過來,慌忙朝着身旁的冷凍倉爬去,用厚重的艙體作爲掩體,企圖躲過濁敗者下次的襲擊。他也顧不得自己的形象了,狼狽地用手護住自己的頭部。
濁敗者失勢之後並沒有放棄進攻,轉而重整旗鼓,眼中的兇光乍現,以惡狼撲食之勢朝着手無寸鐵的時星洲衝去!
它右手的爪子看似輕鬆地一揮,直接將冷凍倉的鋁製外殼一分爲二,切口比激光刀還光滑,其爪子的鋒利程度可見一斑。
不過,濁敗者此時卻忽視了墨婭的存在,等它反應回來的時候,一把銳利的手術刀已經插在了它自己的背上,脆弱的脊骨立刻粉碎,而從中噴薄出的血液,大部分都濺到墨婭的緊身衣上。
“啊!!!!!!!”
濁敗者並沒有像墨婭想象中那樣脫力倒地,它此時此刻像是一名被激怒的狂戰士,忘卻了身上的所有的痛楚,哪怕身體多處早已變形。
它使出跟剛纔的路數,以風馳電掣般的速度反撲向墨婭。
眼見着已經躲不過這次攻擊,墨婭只能被迫攥緊拳頭,用看似纖弱的手臂護住自己的身體,下一刻,她就被濁敗者龐大的身軀震出了幾米之遠,撞倒了不知多少個標本箱子,玻璃碎裂的聲音不絕於耳。
墨婭最後停在了身後的牆面之前,雙腿微曲,嘴角已經泛出一絲血跡,一口一口地喘着粗氣。
濁敗者繃緊了上半身所有的肌肉,大臂小臂的寬度陡然增加了一倍,如同虯龍般的青筋爆出,它準備給這個不知死活的人類女性來上最後一擊。
“把刀拿出來!”
墨婭瞪着眼前的濁敗者,嘶吼着。
時星洲本來想跑路的,但是聽到了這一聲暴吼,最終還是放棄了自己的那個陰暗齷齪的想法,即使他對這種不可名狀的怪物有着生理上的恐懼。
畢竟是這個人救了自己一命。
他拼了命地向濁敗者撞去,用自己一個成年男子的重量,把這個巨型的濁敗者衝的再一次失去重心,見它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時星洲立馬從背上把那把血跡斑斑的手術刀抽了出來!
墨婭立馬乘勝追擊,猛地上千,用手狠狠掐住濁敗者粗壯的脖子,將其撲倒在一側的冷凍倉壁上,看似小上一圈的身體卻爆發出與濁敗者不相上下的力量。
那怪物似乎是沒想到這一點,狂暴地嘶吼着,他的頭顱雖然被墨婭鉗制,但卻還是在奮力向左右甩動脖子,身體不停地抽搐,企圖離開墨婭的掌控。
“快,把刀插到他頭上!”
看着濁敗者被墨婭纏住,時星洲卻突然猶豫了,他從來沒殺過人,也無從下手。
“快啊,我快擋不住了!”
墨婭有些急了。
又是一聲十分清脆的撕裂聲,墨婭的虎口已經怪物強大的蠻力撕扯着開始滲血,哪怕她現在很清楚這僅僅是濁敗者的強弩之末,但以她現在虛弱的身體,不可能一直牽制住這個力大無窮的怪物。
不管了!!
哪怕是爲了自己,也應該豁出去一把,總比不明不白地死在這好。他一狠心,手中的手術刀在瞬息之間貫穿了濁敗者的頭顱。
他咬緊了後槽牙,又用手術刀在它的頭上捅了數刀,一片血肉模糊之後,怪物的整個肉體如同失去了靈魂,蔫倒在地面上,順帶壓碎了他身下的一塊標本肋骨。
望着轟然倒塌的屍體,驚魂未定的時星洲還是深深被震撼住了,他把沾滿血跡的手術刀一扔,哆嗦地收回手,眼前的景象還在不斷輪迴重複。
墨婭擦去了嘴角的血漬,一瘸一拐地走向時星洲,在他的眼前揮了揮手,“你還好嗎?”
時星洲這才木訥地移開目光,喃喃道:“他...他死了嗎?”
“死了。”墨婭回答道,露出一絲真摯的微笑,朝着時星洲豎起了大拇指,“乾的不錯,陌生人,我們合作愉快。”
時星洲嚥了口唾沫,用手按住瘋狂跳動的心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按照這樣的攻勢下去,換作普通人估計早被這怪物攆成碎屑了...這女人明明剛甦醒都能壓制住怪物這麼長的時間,她的實力可見一斑。
“走,先去找我那個朋友。。”墨婭拉起半蹲在地上的時星洲,說道,“順帶還得洗刷一下身上的血跡,這味道實在太難聞了。”
時星洲這才發現自己的已然像墨婭那般沾滿了濁敗者的鮮血,這血液似乎沒有普通人類的普通血腥味,反而是一種腐臭和刺鼻的詭異味道,時星洲只是湊近鼻子聞了聞都快把剛纔吃的午餐肉吐出來,止不住地乾嘔。
“好。”
...
在實驗室大門打開的一瞬間,一股更爲刺骨的冷風從外面鑽了進來。
外頭是更爲昏暗的狹窄走廊,頭頂的燈基本上能壞的都壞完了。兩側牆壁粉刷的樣式上灰下綠,很有上個世紀的風格,很多損毀的牆皮和灰塵遍佈在大理石地面上。
左側就是一扇鎖死的雙開門,樣子和之前在大樓見到的門大同小異,時星洲想了好多辦法也打不開這扇門,沒辦法,兩人只能沿着狹窄的走廊往前走去,時星洲更是小心翼翼地踮着腳,不敢發出太大聲響,生怕招來剛纔的怪物。
走廊意外的狹長,兩側都沒有其他門窗,只是從牆的那一頭不斷傳來類似發動機的隆隆聲。十幾分鍾之後,墨婭停在了盡頭的米白色木門之前。
門似乎沒鎖上,只是鬆鬆垮垮地虛掩着。
她緩慢地推開了門,鋪面而來的是一股塵封了許久的土腥味,夾雜着一絲食物變質的味道。
這似乎是一間的儲藏室,面積大小不到實驗室的一半。正中央是兩張桌子平湊成一起的飯桌,周圍堆滿了紙箱和瓶瓶罐罐,半數以上是已經食用完畢的壓縮食品的紙箱和曾裝過純淨水的空瓶子。
“墨婭,你來了?在那邊找到出口了嗎?”
時星洲這才發現,一個棕黑皮膚的高個子男人依靠在堆得比人還高的可樂箱子旁,嘴裡還叼着一根受潮的紙菸,臉色略帶蒼白,目光渙散。
這個傢伙似乎和墨婭認識,想必就是冷凍實驗的另一個倖存者了吧...時星洲簡單猜測道。
“出口找到了,而且遇到了這個傢伙。”墨婭朝着時星洲努了努嘴。
男人瞟了滿身是血的時星洲一眼,遂問道:“你也是倖存者?不對啊,我們剛纔檢查過了,裡面除了我和墨婭,其他人都已經沒了生命體徵啊。”
“你誤會了,我不是倖存者。”時星洲連忙解釋道,“我是從二樓的儲藏室爬下來的。”
“什麼?”男人瞪大了眼睛。
“嗯,這就是我所說的出口。”墨婭不緊不慢地迴應道,“就在實驗室的一處角落裡,之前我們都沒發現。”
“原來是這樣...”男人轉過頭,對着時星洲說道,“我叫加西亞,你叫什麼名字?”
“時星洲。”時星洲簡單地迴應道。
“哦,好名字...”加西亞笑了笑,“那我們倆就跟着你走吧,被冷凍了太久了,早就不清楚上去之後的路線了。”
“等出去之後,我還要去拿補償金呢...”加西亞補充了一句。
雖然不是很想毀了這個男人的興致,但時星洲還是打算把真相告訴加西亞。
“你可能拿不到補償金了。”時星洲試探性地提了一句。
“啊?爲什麼?組織被解散了嗎?”加西亞愕然。
時星洲又花了十幾分鍾,把“污染潮”事件再次複述了一遍,講的他自己都快口乾舌燥,對於加西亞不停提出的提問,他只能一字一句地耐心地回答,爲了避免疏漏,他還把剛纔的戰鬥告訴了加西亞。
加西亞的反應卻令時星洲有點想不到,他很快便接受了現狀,並沒有對時星洲的任何一句話產生質疑,這反倒讓時星洲心中升起一絲懷疑。
不過容不得時星洲瞎想,加西亞繼續提問:“所以你們倆身上的血跡是所謂‘濁敗者’身上的?”
“嗯。”墨婭點頭回應道,“這個倉庫裡面有廁所嗎,我們需要清洗一下血跡。”
“有是有...不過...”加西亞面露難色,“這裡廁所沒有水,你們可能得用倉庫裡的飲用水洗洗。”
飲用水洗澡,放在正常生活也是一件極其奢侈的事情,更別說現在是末日時期,飲用水存量只少不多。
“別管了,飲用水就飲用水吧。這個血液味道太難聞了,恐怕有毒。”
“對了,這裡還有衣服。”加西亞從右手邊的框子裡拿出幾套衣服,無一例外都是白大褂和黑褲子,很明顯是實驗室的研究者遺落在這的。
墨婭接過加西亞的大瓶裝的飲用水和衣服,走進了廁所。
在進行了簡單沖洗之後,墨婭披頭散髮地從廁所裡走裡出來。
只見她身披着寬鬆的白大褂,不過衣服太過單薄,幾顆釦子還壞了,少女婀娜的身材在時星洲面前展露無遺,時星洲雖然是半個書呆子,但好歹也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哪能經歷這種誘惑,只能羞赧地埋起頭。
墨婭見時星洲奇奇怪怪的樣子,想了半天也沒懂發生了什麼,只能滿臉疑惑地叫時星洲去廁所洗去血漬。
很快,時星洲也穿上了那身白大褂,頗有種當年在空間站上當研究員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