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醫院裡,等待了好久。終於醫生出來了,我忙站起來:“怎麼樣?”
“沒什麼大礙,只是最近有些營養不良,又攝取了過多的酒精,還有些發燒。趕在一起導致了昏厥。”
我輕輕的點了點頭,推門進去。
換上了病號服的他顯得格外安詳,沉沉的睡着,嘴裡也時不時的說些什麼,我不禁微笑的坐在了他牀邊。
“看來你是真的很喜歡我啊。既然這樣,我是不是也要無視一切跟你在一起呢?”我輕輕地拂過他的眉眼。
不一會兒,他的家人來了,確切的說,是他的媽媽來了。一個美麗卻冷清的女人,眉宇間卻帶着無數的惆悵。
“阿姨。”我站起身來打招呼。
“嗯,真是麻煩你了。”她擠出了一絲微笑,我卻驚奇的發現她四十歲左右的年齡卻佈滿了皺紋,好像一個老者。
我趕緊收拾好自己的驚異表情,微笑道:“時間不早了,阿姨,我先走了。”
她笑着點點頭,看得出來,她並不是一個難以接觸的人。
輕輕退出了病房,我卻衍生出無限感慨。
他母親的蒼老和無奈也是必然的吧,畢竟他父親在外面有外遇是衆人皆知的事情,好像也已經很久沒有回過家了,只是往家裡寄出很多錢。但錢卻不能彌補一個孩子對父愛的渴望啊,在平時的接觸中凌方宇也極少替自己的家庭,他也是很難過吧,他從小就是一個缺少愛的孩子。
想到這裡,我又不禁心疼了起來。
回到家裡已經是十一點半,爸媽卻沒有睡覺,一個個陰沉着臉。我感到無奈,卻也必須面對。
“爸,媽。我回來了。”我輕聲說。
“嗯。”爸爸低低的迴應了一聲。我媽卻不肯妥協。
“你去哪裡了?”
“一個朋友生病了,我去看他了。”我的語氣裡帶着疲憊。
“朋友,哪個朋友”她很明顯不想就此結束這次談話。
我嘆了口氣,索性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拿起茶几上的一個打火機,來回把玩着。我知道我媽很不喜歡看到我這副樣子,但不知是什麼心理在作祟,我還總是很喜歡在她面前擺出這副樣子。
果不其然,她的開始呵斥。
“你看看你那是什麼樣子?”
我翻了一下白眼,把手中的打火機放下,直視着她,嘴角還保留着一死若有似無的笑容,使得嘴角歪歪的,甚是邪氣。
“想說什麼,說吧。”我見他們猶自思量,不免有些不耐煩,便先開了口。
“你去看的朋友是那個凌方宇吧。”她的語氣卻不帶一點疑問。
“嗯。”我坦然的迴應。
“我記得我跟你爸爸跟你說了吧,凌方宇那個孩子不行。”她的表情就像是在公堂上審訊的七品縣官。
我怒極反笑,反問一句:“爲什麼?”
很顯然,我媽對我這樣的而態度感到十分惱怒,站起身來想要大聲說我,我卻挺直了腰板,眼神凌厲,絲毫沒有要退縮的意思。一瞬間竟然有些劍拔弩張的意味,□□味十足。
我爸伸手把我媽又重新拉回了沙發,我也漸漸緩和了一下臉色。
“凌方宇那個孩子,唉,你跟他消災到底發展到哪種地步了?”一直沉默的爸爸緩緩地開了口,言語間無奈的情緒表露無疑。
“還沒有什麼程度。”我雖然有些叛逆,但對於爸爸,我還是比較尊重的。我認爲爸爸上過大學,不想我媽那樣蠻不講理。
“那就好。”他的語氣緩和了不少,卻讓我心中一痛。
“不是爸爸媽媽阻礙你的正常交往。實在是現在你還小,主要的任務是學習,考上大學。再加上凌方宇那個孩子據說已經輟學了,整天無所事事。我跟你媽媽看到你們之間的關係實在是憂心啊。”爸爸的話語重心長。
我沉默着不說話,不停地摳着上個星期塗的指甲油,之間淡粉色的指甲油已經被摳的斑斑駁駁。
“是因爲他家庭不好麼?因爲他爸爸的個人作風不好,你們就歧視他,對麼?”我低着頭,支支吾吾說的磕磕絆絆。眼眶又開始有些發酸。
“你……“我媽又再次忍不住想要罵我,卻又被爸爸按了下來。
“莫莫,你知道,我們雖然不想過多的干涉你。但現在,我們在這個小小的縣城裡,根本就做不到無視大家的閒言碎語。你爸爸我在這裡也算的上是有頭有臉,要是你一旦跟那個孩子……唉……我真的是臉上無光啊。”
我卻再也忍受不住,眼淚一滴一滴的打在手背上,硬生生的疼。
沒過幾秒鐘,我就按捺不住,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我附在被子上,還是忍不住大聲的哭泣了起來,爲什麼是現在?我好不容易下定了決心要接受他,卻遭到了家人的極力反對。
我承認,我喜歡凌方宇,但我也愛我的家人。先不說我是不是因爲父母的意見不接受他,就算是我現在無視父母反對的意見,固執己見的跟他要長相廝守,我高中畢業要怎麼辦?我是要上大學的啊,他能等麼?四年,不是一個短的時間,就算我們之間能維持那麼久的時間,他面對我能做到不自卑麼?現在的他已經很自卑了。
再說,到了那個時候,估計我的父母會更不滿意他吧。我是個追求完美的人,我希望自己的愛情和婚姻能夠得到我身邊的家人朋友的支持和祝福。而他也是個自尊心那麼強的人,到時候若是真的針鋒相對,他也會感到無力失望的吧。
想到這麼多,我忍不住的亂了又亂,卻在糾結的海洋裡最終下了一個決定。
第二天,我到醫院看凌方宇,他媽媽還守在他牀邊,看到我進來,母子倆都露出了笑容。他媽媽笑着跟我打過招呼之後,就離開了病房,把時間留給我們倆。
“你來了啊。”他的笑容如此蒼白的有些刺眼。
“嗯,你好些了沒有?”我不免有些尷尬,手足無措的站在一邊。
“醫生說,已經沒事兒了,明後天就能出院了。坐吧。”他的神情十分安詳,拍了拍他牀邊。
而我卻不動聲色的坐在了一邊的椅子上,他眼中的失望之色一閃即逝。
“還頭疼麼?餓不餓?”
他微笑着搖了搖頭,這一刻我覺得眼前的他既熟悉又陌生。此刻的他沒有了前幾日的暴戾,卻也沒有了以前的朝氣蓬勃,整個人顯得安靜的不正常。
我們又聊了很多事,以前的,開心的,八卦的,彷彿回到了兩年前,輕鬆而和諧着。但大多數都是我在說,他偶爾插上兩句,大多數時間卻都是微笑的看着我,時不時的點點頭。我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心裡難受的無法呼吸。
“知道麼?我喜歡過一個男孩,他叫段楓。”我還是忍着心中無限的惆悵說出了這句話。我清楚的看到了他臉上的微笑滯了一下,雖然事後又恢復了原來的微笑,卻明顯不如之前那麼自然。
“原來他叫段楓啊。”他緩緩地說了一句,興許是生病的原因,他的聲音顯得有些有氣無力。
“我早就知道你心裡藏着一個人,卻不知道是誰。使我們學校的麼?”他有意無意的擺弄着衣服上的白色鈕釦。
“不是,他是……”我靜靜地說着我跟段楓之間的故事,這些話語對凌方宇來說可能是傷害,而對我來說卻是無窮無盡的煎熬。
……
“那你,現在還是忘不了他麼?”他的聲音無比苦澀。
我輕輕的點了點頭,卻在心裡不停地遏制着顫抖。兩人一陣沉默。
“凌方宇,你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真的。”我的眼神真誠無比。
他仔細的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眼睛裡流轉着很多複雜的感情,終於還是鬆了一口氣說:“嗯。我知道。”卻還是沒有說出那句“我也把你當做好朋友”。
我眼睛裡澀澀地,不知道應該在如何言語,門外卻適時響起了敲門聲。
沒等我們說請進,徐嬌嬌的慌慌張張的闖了進來,問:“怎麼了?沒事了吧。我昨晚先走了根本就不知道。”
我看着眼前明媚如花的女子,知道或者這樣奮不顧身的女生纔是他應得的完整的愛情。苦澀一笑便道:“你來了啊。嗯,你們倆,我先走了。”沒等他們迴應,我就逃似地走出了病房,這時候,凌方宇沒有叫住我。
任由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