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的一天中,傍晚吃飯的時候是容府最熱鬧快樂的時候了。容府與其他地主家最大的區別也許就是容家沒有太多的規矩約束,尤其是吃飯的時候,大家都是吃得挺自在的,想吃什麼就吃什麼,用不着拘束,孩子們就更不客氣了,那一樣好吃就先吃那樣,不一會那盤好吃的菜就風捲殘雲了。容老爺是個樂觀豁達不拘小節的人,看到孩子們爭吃的樣子常常樂不可支,有時還故意和孩子們爭菜吃,用這種方法來刺激增加孩子們的食慾和飯量。容家的孩子也沒有其他大戶人家的嬌氣,這也不吃那也不吃,這種情況大多都是大人慣出來的,怕孩子有個什麼閃失,這也不讓吃那也不讓吃,所以,其他大戶人家的孩子都是養得跟只猴子似的精瘦,而容家的孩子除了玉蝶兒,個個都是養得壯壯實實健健康康的,讓人羨慕不已。
三個男孩子最先吃完了飯,按慣例他們吃完飯就要將當天所學的課程背讀一遍。今天先生教的是《岳陽樓記》,課文太長了,所以天強背得不很流利,振東振西背得更差。
容老爺說:“這篇課文太長了,也怪不得你們,今晚上挑燈多讀幾遍,明天先生要考你們的。”
“是爺爺” 振東和振西同聲說道。
“到淑珍背了。”振西說。
“淑珍還沒吃完飯”振東護着表妹說。
振東和淑珍平日裡就特別要好,劉媽就曾對白雪梅說:這倆個小傢伙長大後肯定是一對兒
振西堅持:“不行,淑珍表妹也要背。”
淑珍吃飯慢,她放下飯碗說:“好吧,我先背書再吃飯。”
於是淑珍放下飯碗背起書來,淑珍背得又快又流利,背完獲得了陣陣掌聲。
容漢山責怪三個男孩子:“你看你們,大家學得是一樣的課文,人家淑珍背得那麼好,你們卻背得那麼差,是怎麼回事呀?特別是振東振西,沒一點兒長進,你們是男孩子,應該比女孩子學得更好才行。從今天開始,誰不能把當天課文背下來的,就要接受懲罰。”
振西:“爹,罰什麼?”
漢山:腿綁沙袋在操練場跑五十圈。
“啊?五十圈?”三個男孩子都驚叫起來。
振西向他母親撒嬌求救道:“娘,跑五十圈的話,我這條小命肯定沒了。”
白雪梅說:“這我不管,誰叫你們不好好學習。”
振西:“爺爺,從明天開始我一定好好學習行不行?”
容老爺:“唔,這條規則今天宣佈,明天執行,不過你們要記住了,再這樣不長進,爺爺就不管你們哦?”
三個男孩子向爺爺保證:“爺爺,我們一定好好學習。”
“好了,我吃飽了。”老爺子放下飯碗,對三個小女孩說:“小姐們,你們吃好了嗎?”
紫蝶兒和彩蝶兒用手背把嘴一抹:“爺爺,我吃好了。”
“好,現在爺爺要考你們了”
“爺爺,我們又不象哥哥他們去讀書,你要考我們什麼呀?”紫蝶兒問。
“就是,爺爺你要考我們什麼呀?”彩蝶兒說。
“對呀,你們又沒有讀書,我要考你們什麼呢?讓我想想看。”老爺子故意搔搔頭髮說。
“要不,我們唱歌吧?”彩蝶兒說
“對呀,唱歌,就唱歌。”容老爺拍了拍腦袋。“你們不是跟二孃學戲嗎,來,小乖乖,唱一段給爺爺聽,誰先唱?”
但小傢伙們都坐着不動,誰都不想第一個開口先唱。
“哎,都怎麼啦?”老爺子問。
“喂,二孃平時怎麼教你們的,就怎樣唱給爺爺聽,知道嗎?”白雪梅對小傢伙們說:“來,你們跟我唱。”白雪梅放下飯碗站起來,起個頭唱道:
“哎——,晴朗朗的天空哎,白雲飄,綠濛濛的大山喲,是我家哎囉——”
小女孩們唱起來:“春天到了百花開哎,小溪嘩啦唱新歌羅——,
蜂兒飛來**蜜哎,蝴蝶翩翩來跳舞囉——
容老爺接着唱: “春天來了小鳥叫哎,公雞母雞跑滿坡羅——
採茶姑娘唱山歌哎,小夥喜歡來對歌羅——
漢山也加了進來唱:“春天裡來忙又忙哎,老牛拉犁耕田地羅——
耕田播谷插秧苗哎 三月陽春種田忙囉——”
三個男孩子在一旁拍手鼓掌助陣。
從此之後,容府大院每天傍晚都歌聲嘹亮,樂器飄揚。四個小女孩和白雪梅唱歌跳舞,容漢山和三個男孩子敲碗敲盤,容老爺做總指揮,容家大院成了名副其實的戲班院子。容老爺一時興起,乾脆在院子裡搭了個臨時小戲臺,又做了幾排凳子讓大家坐着看戲,叫上六叔公等鎮上的幾位樂器手,晚飯後來容府吹拉彈唱一二個時辰。下人晚飯後也抓緊時間幹活,然後開開心心地看戲,常常引得鎮上的男女老幼也來觀看,在很長一段時期,容府成了黑狼鎮最典型的文武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