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國濤一聲令下,早已經準備多時的隊員們,坐上準備好的幾輛卡車,徑直駛向圖書大樓。
達順倉庫距離圖書大樓僅僅三公里的路程,也就是幾分鐘時間就可以抵達。
之前別動隊隊員們對自己分配好的工作進行了多次演練,都清楚自己的攻擊位置,前面兩輛卡車裝載着大量的梯恩梯炸藥。
他們會在第一時間撞擊大門,以最快的速度接近圖書大樓的樓牆,然後爆破。
後續的幾輛卡車裡裝載着其他攻擊隊員,就會發起持續快速的進攻,在日本人來不及反應之前,完成行動任務。
車輛快速的行進着,進攻路線也是早已探明,所有的一切都正在按計劃順利的進行着。
可是他們沒有想到,就在他們行駛出南四街的時候,佐川太郎就已經接到了監視人員的報告。
前方的無盡黑夜如同一個惡魔,正張開它的血盆大口,靜靜等待着獵物上門。
當前的兩輛車輛拉開一定的距離,抵達攻擊位置時,沒有片刻猶豫,馬上加大油門迅速向圖書大樓外院大門衝了過去。
按照他們之前的偵查,外院大門只是一個鐵皮大門,他們知道這種大門並不堅固,只需要卡車強烈的撞擊,是可以將大門撞開。
可是事情並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順利,當第一輛卡車重重地撞在大門上的時候,整個卡車就如同撞到了一堵結實的石牆上,強烈的撞擊讓整個車頭都變了形,傳出金屬刮擦和撕裂的聲音。
由於車輛的突然停頓,巨大的慣性和衝擊力讓車上的駕駛員和後車廂裡準備爆破的人員飛了起來。
駕駛員更是直接被慣性撞轉向了前車玻璃,一頭撞破玻璃,被甩出了車外,重重地撞在鐵門上,然後摔落在地。
第一次的撞擊,雖然撞破了外院大門,可是車輛竟仍然無法前進分毫。
這突然發生的一幕,讓後面的卡車駕駛員大吃一驚,他趕緊打方向,讓開第一輛卡車,繼續衝向大門,再一次撞擊在大門上。
可是之前的一幕再一次上演,儘管鐵門已經被撞開,但是大門後面卻露出了一堆層層堆砌結實的沙袋。
原來整扇大門在後面已經被已經被牢牢地堵死,佐川太郎佈置陷阱唯恐不嚴密,又怎麼敢讓敵人靠近圖書大樓,所以天色一暗,就在大門後面堆砌了足夠的沙袋,作爲防護牆,現在果然派上了用場。
只是前面的攻擊受阻,讓一直坐在第三輛卡車駕駛室的姜國濤吃了一驚,兩輛卡車的衝擊竟然沒有撞開鐵門,這一次情況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但是這一次的攻擊是有進無退,他絕對不會因爲一次意外攻擊受阻,而放棄行動,此時前面就是一座深淵,他也要跳下去。
他推開車門跳了下去,高聲喊道:“大家衝,攻進去,打開大門!”
可是就在他發出命令的那一刻,轉瞬之間,就像黑夜惡魔突然睜開了眼睛一樣,四周漆黑的夜色中,亮起了無數盞探照燈,明亮刺眼的燈光集中在大院門口,頓時將這一區域照的如同白晝一樣。
這突如其來的強烈燈光,讓所有的攻擊隊員們眼前一片刺目耀眼,出現了短暫的失明。
就在燈光亮起的同時,衆人的耳邊傳來巨大轟鳴之聲,黑夜之中噴出無數道火舌,密集的子彈從四面八方激射過來,如同暴風驟雨一般襲向所有的別動隊員。
隊員們還沒有從短暫的失明中恢復過來,更別說展開攻擊了,甚至沒有來得及跳下車,就被這狂風暴雨般襲擊打得發出陣陣慘叫之聲,一時之間,鮮血在四處飛濺,死傷極爲慘重。
佐川太郎調集了所有特高課的行動人員,配備了機槍和榴彈等強大火力,只是在進攻一開始就給予行動隊員以極大的殺傷。
爲首的姜國濤被作爲首要攻擊目標,只來得及喊了一句,就被接連擊中,無數發子彈穿透了他的身體,無力的向後倒去,當場犧牲。
副大隊長郭元德已經清楚地知道發生了什麼,他這時已經身中數彈,自知難以倖免,拼盡全力高聲喊道:“這是陷阱,快走!”
可所有的卡車駕駛室,在第一時間內就被敵人的機槍集中射擊,早就被打的千瘡百孔,駕駛員全部遇難。
剩下僥倖沒有中彈的隊員們看到車輛無法移動,都紛紛跳了下來,準備向來路突圍。
可惜身邊埋伏着數倍於己的敵人,身體又完全暴露在敵人的槍口之下,怎麼可能逃得出去。
密集的子彈連綿不絕,將這一區域緊緊地籠罩着,所有跳下車的隊員們也都紛紛中彈,沒有跑出幾步就倒在血泊之中。
機槍的掃射持續不停,槍聲響徹了黑夜,一直到場中再也沒有一個站立的隊員,佐川太郎這才下令停止攻擊,四周終於安靜了下來。
可憐這一百名別動隊員們,落入敵人的陷阱,甚至一槍未發,就遭到了一場血淋淋的屠殺,全軍覆沒於此,壯烈殉國!
與此同時,蘇州河北岸白渡橋東側不遠處的一處水灣,黑暗中閃出一隊身影。
這些人正是上海情報站行動隊的十名行動隊員,他們剛剛完成了對日本駐華領事館參贊西村宏才的刺殺。
他們的行動非常順利,將西村宏才一行七人盡數擊斃,然後以最快的速度來到預定過河的地點,準備渡過蘇州河,返回公共租界。
“老曹,是這裡嗎?”
“就是這裡,前面藏着一條船,我們馬上過河。”
“還等隊長他們嗎?”
“不用,他們的過河地點不在這裡,快,別耽誤了,我們的動作要快,等別動隊那邊一打響,動靜可就大了,日本巡邏隊很快就會封鎖江面,我們再想過河就沒這麼容易了!”
幾名隊員很快找到了隱藏的船隻,動作麻利地上了船,搖動船槳,迅速向對岸劃去。
蘇州河的河面大概七十多米寬,划船過河只需幾分鐘的時間,甚至水性好的人,可以直接游過去,也正是這個原因,日本人對蘇州河的河面防範都是頗爲頭疼,因爲他們不可能二十四小時隨時監控這麼長的河岸,也沒有那麼多的人力做到全面封鎖,所以隊員們對於渡過蘇州河都並沒有覺得困難。
船隻在黑夜中前行着,很快就走到河中心,突然之間兩束探照燈照從遠處照射了過來,馬達之聲響起,同時警笛大響,兩艘日本的巡邏快艇以極快的速度自遠處衝了過來。
“不好,是日本人的巡邏隊,這麼晚了?怎麼還會有巡邏隊?”
隊員們都是大吃一驚,他們行動之前對日本江防巡邏隊是有過調查的,日本人的江防巡邏隊晚間雖然也有巡邏,但只是象徵性的走個過場而已,畢竟上海已經在日本控制之下兩年的時間了,現在是非戰爭時期,戒備並不像以前戰爭時期那樣嚴謹。
按照以往的習慣,這個時候,這個地點是絕不可能再出現巡邏艇的。
“快,快,加快速度,衝到對岸我們就有機會。”帶隊的老曹急聲催促道。
可是木船的速度還是太慢了,巡邏艇顯然已經發現了這艘小船,並且二者之間距離也在機槍的射程之內,巡邏艇上的日本士兵首先發起了攻擊。
他們的機槍射程遠,威力大,對小木船構成極大的威脅,一陣子彈掃過,船上就有兩名隊員中彈落水,船體也被子彈打的木屑飛濺。
隊員們一邊拼命划船,一邊舉槍還擊,可惜這一次情報站購買的幾挺輕機槍,都交給了別動隊,讓他們用來攻打圖書大樓了。
情報站的行動隊員們,都是攜帶長槍和短槍,儘管他們這一次都預備了長槍,只可惜他們身邊的幾桿長槍對日本人的巡邏艇幾乎不構成什麼威脅。
武器威力的巨大差異讓他們幾乎無還手之力,兩艘巡邏艇越靠越近,子彈也越來越密集,很快划槳的幾名隊員也紛紛中彈,小船在河中心打着轉,已經無法前進。
僅剩的四名隊員相互看了一眼,知道現在已經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跳水下河,能逃走一個算一個。
這四名隊員縱身入水,拼命向對岸游去,可是人在水中的速度怎麼可能快得過巡邏艇。
日本的巡邏艇趕到之時,直接將木船撞翻,在探照燈的照射之下,子彈不停的掃射,落水的四名隊員都沒有來得及游上岸,就全部中彈,身體漂浮起來涌出一股股血水,不過片刻,這十名隊員全部被擊殺在河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