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志恆決定給谷川千惠美透漏更多的信息,於是把高崎茂生的藏身地點告訴了谷川千惠美。
然後又將另外幾張照片,遞給谷川千惠美,這是已經篩選出來的四張照片,其中就有已經發現的兩個目標。
“你看一看,這裡面有沒有你認識的人?”
谷川千惠美接過來查看,不多時指着一張照片,說道:“我只認識一個人,這個人叫宮原駿,是情報處的高級特工,其他三個人只是有些印象,但是級別都不夠,應該是普通人員。”
谷川千惠美嘴裡說着,心裡再次確認,中國情報部門在武漢總部一定有潛伏者,不然哪裡找到的這些照片,這可都是情報處的人員。
寧志恆大喜,他本來也就是試試看,能不能在谷川千惠美這裡得到些信息,沒想到運氣不錯,最主要的目標給認了出來。
“你對他,還了解些別的嗎?”
谷川千惠美仔細想了想,搖頭說道:“我和他接觸的不多,只是隱約還記得,他的口音是日本靜岡地區,這個人在軍部有些背景,至於別的就沒有什麼印象了。”
寧志恆聽完有些失望,他點了點頭,把這些照片都收了起來,再次吩咐道:“如果他們再聯繫你,一定要小心行事,不要輕舉妄動,如果沒有把握,需要我出手,就提前聯繫我。”
谷川千惠美點頭稱是,寧志恆這才起身離開。
第二天上午,寧志恆接到局座的電話通知,原來是這一次的嘉獎令下來,這也是力度最大的一次嘉獎。
自從抓捕玫瑰小組之後,行動二處又接連抓捕森木惠生以下五個情報小組,劍芒小組,松田次郎以下兩個觀察小組,近百名日本間諜,繳獲電臺八部,密碼本七部,徹底破壞了日本重慶情報網,可以說是空前的大捷。
本來按照規定,每一個案件都要按照結案報告和敘功報告進行一次獎勵,可是寧志恆的動作太快,一個敘功報告剛遞上去,還沒有審批,另一個報告又接着提了上去,局座和高層被搞得手忙腳亂,乾脆等到最後一起總結之後,一起批了下來。
這樣一下來,積攢在一起,動靜可就大了,爲了表示隆重,所有軍官被招到軍統局總部,就在大禮堂裡,舉行一個嘉獎儀式。
這一次行動二處又露了大臉,光是晉升令就下達了十二個,其中行動二處情報一科和行動三科,囊括了大部分的獎勵。
寧志恆的嫡系都全部晉升一級,基本上都已晉升爲校級軍官,尤其是寧志恆的警衛隊,趙江以下的三個隊長,冷青,裴明元,曾興國,都晉升爲少校軍官。
在情報三科裡,就連剛剛投靠過來的侯時飛,也因爲繳獲一部電臺和密碼本,晉升爲少校軍官,完成了關鍵的一步。
至於尉級軍官的晉升更是不在話下,光是晉升令就宣佈了好半天,當然作爲執行人的寧志恆,又理所應當的獲得一枚二等寶鼎勳章。
這麼大力度的獎勵,這麼大範圍的晉升,可是軍統局前所未有的事情,可以說這一次行動二處在短短的一個月的時間,藉助清剿行動,將整體的軍銜都提升了一個級別,可謂是賺了個盆滿鉢滿!
與會的軍統局軍官們都是被驚得目瞪口呆,心中的滋味自然是百感交集,羨慕,嫉妒,痛心,懊悔不一而足!
儘管大家心裡各懷心思,可是一看到前臺穩穩端坐的行動二處處長寧志恆的目光掃過來,就馬上調整好了心態,胸脯挺得老高,掌聲拍得山響,生怕表現的怠慢了,被這個閻羅王看出自己心裡的小心思,到時候給自己記上一筆,那可就是禍事來臨了。
嘉獎大會結束,局座決定就在當天晚上,還是聚仙樓,軍統局的所有高層舉行一個慶祝宴會,科級以上幹部全體參加,這可是一向少有的。
當天晚上大家都是興致盎然,整個宴會氣氛熱烈,兩位局座也是輪番發言,大力鼓勵,再一次對寧志恆和行動二處的出色表現提出了表揚。
寧志恆和衛良弼也和這些高層們推杯換盞,交流溝通,相互之間笑聲不斷。
在處級幹部的席位上,趙子良對衛良弼笑着說道:“良弼,聽說你的好事將近了,這可是頭等大事啊,到時候可要提前通知好了,我們大家給你捧個場!哈哈!”
衛良弼的親事並沒有能夠瞞過這些消息靈通的老牌特工,再加上林震是衆人矚目的高層,於是這件事情很快傳揚開來。
趙子良是衛良弼的老上級,關係較爲親近,聽到這件事是由衷地爲他高興。
向彥則是輕拍桌案,連聲讚歎道:“這天底下的好事,都讓你們這兄弟倆佔完了,志恆就不用說了,你衛副處長竟然把林家小姐娶到手裡,這以後的前途可是不可限量啊!”
“是啊,我們這些人關上門以爲是個人物,可是走出去,哪個真正看得起我們?背地裡叫我們什麼?特務,密探,錦衣衛,甚至還有什麼東廠西廠,麼的,就沒有一句好話,見着面都要繞道走,還是良弼運氣好,林將軍能夠把自己的寶貝女兒嫁給你,那可是你的福氣,可一定要珍惜呀!”
說話的正是情報一處的副處長焦樂仁,他是段鐵成的繼任,也是處長邊澤的親信,聞言也是不無抱怨的附和。
衆人一聽,都是深以爲然,他們這些特工,因爲工作的原因,一直和正統的行伍軍人有着一些這樣那樣的隔閡,這一次衛良弼有此機緣,確實是頗爲不易。
衛良弼趕緊連連點頭稱是,這裡面他的資歷最小,酒桌上當然只有聽話的份,舉起酒杯向諸位前輩敬酒。
倒是一向能說會道的谷正奇今天話一直很少,他陪着大家坐到了深夜,等到慶功宴會結束,這才和大家一起離開了聚仙樓,在衛隊的護衛下,各自散去。
在轎車的後座上,他的心腹於誠不禁有些奇怪地問道:“處座,您今天的心情好像不太好啊!”
谷正奇沒好氣的翻了他一眼,說道:“你說我心情能好嗎?寧志恆吃的肚飽溜圓,我們只能在一旁幹看着,我又不是瞎子聾子,沒聽見散會的時候,下面人怎麼發的牢騷?”
今天嘉獎大會一結束,總部的軍官們都炸開了花,各種閒話和消息飛傳,其中當然也有針對情報二處的,無非是能力不夠,白白把一場大功,拱手讓人之類的,這些自然也是瞞不過谷正奇的耳朵,饒是他養氣功夫夠深,天天聽這些,也是有些按耐不住了。
於誠卻是有些奇怪,處長可是有名的笑面虎,城府極深,下面的幾句牢騷也不至於讓他失態,這可不像他的風格,只怕裡面還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他忍不住再次問道:“處座,難道局座那邊有什麼不滿嗎?”
谷正奇知道於誠的精明,難以瞞得過他,只好嘆了一口氣,接着說道:“局座倒是沒有說什麼,可是你知道嗎?就在今天大會結束後,已經有兩個人去我那裡請求外調了。”
於誠聽到這裡,忍不住詫異的問道:“外調?他們瘋了,這裡可是軍統局總部,他們放着大後方不願意待,難道要去外站?都是誰?”
谷正奇撇了撇嘴,無奈的說道:“一個是情報三科的章元魁,還有二科的潘明遠。”
“是他們,原來是撈夠了想跑,算盤打的不錯!”
一聽名字,於誠頓時恍然,原來這兩個人都是出了名的伸手撈錢的角色,名聲只在錢忠之下。
不過這兩個人都是谷正奇的舊部嫡系,在谷正奇手下正得寵,沒有想到也要申請外調。
谷正奇說道:“這是被寧閻王給嚇壞了,慶功大會結束,很快就是內部整肅工作,寧志恆再次走馬上任,這些人可就坐不住了,他們的事情根本經不起查,只要寧志恆願意查,根本不費吹灰之力,他們的名聲又不好,最容易被人當成出頭鳥,所以跑到我那裡求了半天。”
“您答應他們了?”
“答應了!能不答應嗎?跟了我這麼多年,總不能看着他們沒有下場吧?萬一撞到了寧志恆的槍口上,還不得要我這張老臉去求情,最後都是我的事!”
於誠不以爲然的說道:“杞人憂天,這一次真的只是肅清異黨,和貪腐沒有關係,不然這軍統局上上下下哪個經得住查?您和他們說清楚不就是了!”
谷正奇苦笑道:“我說了,他們也得信?就是我自己都沒有把握!”
說到這裡,谷正奇臉色一正,壓低了聲音問道:“他們是因爲錢忠的事情嚇壞了,聽說錢忠已經被處置了?”
於誠點了點頭,也是低聲說道:“就在行動二處秘密處置了,還有參與其中的,林林總總二十多名人員,都…”
說到這裡,他單手做了一個割喉的手勢。
“嘶!”
就是谷正奇也是眉頭一挑輕輕搖了搖頭說道:“寧志恆現在的手是越來越黑了,不只是殺的日本人人頭滾滾,就是他自己的手下在毒品案中伸了手,也被他當衆活活打死,就算是爲了立威,也未免太苛求了,水至清則無魚,人至清則無朋,這個道理他應該懂啊!
你給我說實話,錢忠的死,到底是因爲貪腐還是通敵?他到底是什麼打算?”
谷正奇自己知道自家的事,情報二處的底子根本不經查,如果寧志恆真要是想借機掀起一場風雨,只怕情報二處很難扛過去。
於誠清楚谷正奇的擔心,他鄭重的說道:“您放心,真是通敵!我全程參與,那照片上拍的清清楚楚,錢忠和銀狐就差抱到一塊去了,最後錢忠是供認不諱,不然局座怎麼也不會點頭的。”
於誠當然不會告訴任何人,在錢忠案中,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因爲他也是幫兇之一,後來要不是他在局座面前遞了小話,告了錢忠一狀,只怕局座還下不了決心呢!
聽到他的話,谷正奇心中稍定,他緩緩地說道:“要真是肅清異黨,我還不怕,找出這些內鬼大家都安生,可就怕是他心裡另有打算,如果是這樣,咱們情報二處可就吃了苦頭了,趙子良的行動一處,油水都在救國軍裡,家裡這些人窮的叮噹響,犯不着查。
邊澤的情報一處,力量都在那些情報外站上,寧志恆鞭長莫及,難以兼顧,也抓不住什麼鬼,剩下的就是咱們情報二處,這些年我也沒有刻意約束過,所以根本經不住查,我倒不是擔心自己,憑着我這張老臉,他寧志恆還不至於找上門,就怕你們…”
谷正奇的一番話讓於誠也是有些猶豫,不禁問道:“那您的意思?”
“在咱們處裡,你和寧志恆的關係走得最近,抽空去探探他的口風,有些話我說不合適,你來說,倒是沒有什麼顧忌。”
於誠趕緊點頭答應道:“是,我找個機會去看看他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