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仲夏,邊塞的氣候異常的燥熱,如同蒸在火籠裡烤一般。
從京都到邊塞的路程花費了約莫半個月的時日。邊塞地處大西北,而京都長安卻在中部位置,加之夏日裡的天氣太過炎熱,車馬勞頓,白日裡的太陽太毒辣,也便只有晚上的時候再啓程。
期間還要提防各地的暴民,就算行程再加緊,也是沒有辦法的。所幸此次帶的人不多,途中也沒有想象中的招搖。
本來便是秘密出行的,樑子言直接裝扮成了一個跨過買賣的商人,帶着幾個家僕,前往邊塞做些小生意什麼的。
此時的樑子言一門心思地系在國事上面,而一路走來,看見民間百姓的疾苦,更是幾乎沒有時間想些兒女情長的事情。
越是往北走,白天便格外的長些,太陽光線也格外的強烈。若是白天趕路,人馬肯定會吃不消的。爲了更有體力趕路,往往是休息一整個下午,然後晚上再動身趕路。
所帶的人馬不算太多,左右不過四五個罷了,不過都是些貼身侍衛之類的,個個手腳靈便,功夫非凡。
這日,轉眼便快要到了邊塞,一行人乘坐着馬車緩緩地前行着。此時正是夜半時分,與他們一同趕路的沒有幾個,左不過幾個越過官府的眼線偷偷地往鄰國做買賣的。
這幾年來和鄰國不甚交好,所以邊外貿易也管得格外的嚴厲些,除了全國範圍內的幾家巨頭經由官府的准許,頒發了邊外貿易的證書外,其餘的皆是偷偷的處境,當然如果被官府發現,輕則坐牢,重則砍頭,很少會有人來以身犯險了。
然而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終究是有那些膽大妄爲的,亦或者是想要放手一搏的,還是會爲以身試法。
此時的樑子言卻只顧着要趕路,哪裡還管得過這許多。馬車緩緩地朝着前面行駛而去,車軲轆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不停地轉動着,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來。
在這個方圓百里都沒有人家的地方顯得是格外的寂靜。耳畔僅僅能夠聽見車輪轉動的聲音,和自己沉重的呼吸聲。
馬車有一輛,極是寬敞,在裡面睡覺打盹什麼的足夠了。可是樑子言卻沒有什麼心情,呆呆地看着窗外,心裡十分的惆悵,也只有在這種身邊沒有人,且夜深人靜的時候最容易傷感……
樑子言心中獨自納悶,自己本來就不是那麼隨便傷春悲秋之人,他原本還以爲自己對蘇錦繡並沒有那般上心,也不過是單純的欣賞罷了。
誰料自從遭到她的拒絕之後,樑子言便覺得自己像是丟失了魂魄一般,哪裡還知道什麼理性爲何物?平日裡忙着趕路途也就算了,如今夜深人靜的,難免會想起以前的種種。
似乎從那日第一面起在寺廟裡見到的那一面起,他便已經對她心有所感了。再後來的相遇,他便不得不相信緣分了。
透過掛起的布簾,他微微地偏過頭去看着不遠處墨藍色的蒼穹上掛着一輪圓月。心中暗自道着,今日莫不是十五六了,在心底一盤算,還真的是十六了。果真是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呢!
樑子言在心中暗自思忖一番,發現滿腦子的都是蘇錦繡,心中不禁一陣乏悶。不一會兒,便深思有些不清,昏昏欲睡開了。馬車行得極其快,窗外的微風從窗口上吹拂了進來,刮在人身上涼涼的,極是舒適。
馬車的前後都由着幾名侍從守候着,樑子言睡得個格外的踏實,突然聽見不遠處傳來幾聲馬蹄聲和馬匹的嘶叫聲,樑子言隱隱約約地聽見了什麼,卻又一時陷入昏睡中醒不來。
那聲音彷彿愈加的響亮了,彷彿身後有人在追殺一般。樑子言雖然有些意識,卻實在是太困了,實在是難以睜開眼來。
不知不覺得,就在這個時候,馬車漸漸地慢了下來。最後只聽咣噹一聲響,馬車竟然停了下來。
樑子言從這劇烈的晃動中猛地驚醒了過來,馬匹的嘶叫聲仍然在耳邊不停地叫喚着。
他起身,順勢揉了揉自己酸困的眸子,擡眸朝着窗外看去,卻見窗簾已經耷拉了下來,遮住了視線。
突然一陣刀劍利器的撞擊聲在耳畔響起,聽上去極是激烈。樑子
言心中不由得一緊,莫不是碰到了什麼盜賊?
這一帶離邊疆愈發的近了,治安什麼的也管得不是很嚴……
想到這裡,樑子言眸光愈加的沉鬱了,不由得伸手緊握住自己腰際的佩劍,臉上的神色泠然一冷,渾身的神經也似乎緊繃了起來。
他身手矯捷地站起身來,一個翻身便從軟榻上坐了起來,擡步便打算朝着馬車外面走去。
步子還未邁開,耳畔只聽見“呼”地一聲響,樑子言眼眸中驟然閃過幾絲冰冷之色,只見他脣角勾起一抹蒼涼的冷笑,身子矯捷地向後一閃,手中執着的利劍在黑夜中閃過一道慘白的亮光。
再一轉眸,卻見樑子言已經平平穩穩地從馬車口翻身跳了下來。黑亮的髮絲因爲大幅度的動作而飄飛了起來,劍眉斜飛入髮鬢,渾身散發着的冷寒之氣彷彿黑夜中捕食的狼,盛氣凌人而又冷傲孤高。
眼前是一大批黑衣人,刀光劍影中,樑子言緊握着手中的佩劍,眉眼間的冷氣漸漸地濃郁開去。
他不輕易動手,或者說根本用不着他動手,那些跟着的侍從都是一同上過戰場,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兄弟,雖然是他的屬下,可早已經與他融爲了一體。以他們的功夫,對付這區區幾個毛賊倒還不是話下的。
然而事態好似漸漸地不在他的控制之中了,看着眼前這一幕,樑子言不由得心中一緊,渾身散發的冷寒之氣霍然又增長了許多。
黑亮的雙眸緊緊地盯着眼前的狀態,卻見自己的人身手明顯的遲鈍了許多,他緊皺着眉頭,仔細地觀察着那數十個黑衣人,心中逐漸有了定論。
這羣人貌似並不是盜賊這麼簡單,看他們的手法倒是招招強硬,刀刀致命。
而且明顯是一羣早已經訓練好的死士,單看身形就魁梧了許多。樑子言皺着的眉頭不禁擰成了一團。
那這樣說來,這羣人應該是早就盯緊他們了!眼瞅着自己的那幫侍從有些招架不住了,樑子言猛地御風運氣朝前飛奔而去,一頭黑亮筆直的青發在黑夜中迎風飄散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