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驀然擡眸看向眼前的孟倩容,知道說再多的話也沒用了,眸間的亮光閃了閃,隨即黯淡了下去。
“只要不爲難奴婢的父母和胞弟,奴婢便一切都聽憑你的安排……”墨菊水亮亮的眼眸中閃爍着淚花,目光緊緊地盯着孟倩容,語調清冷得不像話。
似乎是被她的冷淡到有些可怖的眼神給嚇到了,孟倩容眨了眨眼,目光閃爍着看向一邊。
“這樣是最好的,只要肯聽我的話,我自然會保證你的父母和弟弟不受到任何的傷害,而且我還可以繼續接濟他們。”緩了緩神色,孟倩容轉過身去,臉上掛着淺淡的笑容。
墨菊愣愣地站在原地,思維一時有些混亂。如果真的會這樣,那以她的一死換回家裡人後半生的安寧,這又未嘗不可呢?想到了這裡,她毅然決然地重重點了點頭,內心卻絲毫沒有怨恨的情緒,更多的是淡淡的感激之情……
墨菊苦笑了一聲,想到這麼多年夫人確實對自己不薄,此番也算是報答夫人了吧!
臉上的神色漸漸地和緩了下來,墨菊靜靜地看着孟倩容的背影,緩緩地開口詢問道:“那夫人是讓奴婢現在去自首還是等到她們查出些什麼……奴婢再將所有的罪責都攬到自己的頭上?”
說着說着,語調竟然帶着淡淡的哽咽。孟倩容心中一顫,見墨菊這般通透,不覺間多了幾分賞識,她緩緩地轉過身來看向一臉平靜的墨菊,眼神中多了幾分疼惜,“墨菊,你莫要怪我……我也是逼不得啊!我並不是怕死,只是我不甘心啊!我定要讓那蘇錦繡生不如死,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墨菊低垂着頭,心情沉到了低谷中。看着眼前的孟倩容,儘管她說得這般悲慼,可是墨菊已經不怎麼關心了,心裡只希望着在自己死後,自己的父母和胞弟能夠過得更好一點,那樣就算做鬼她也安心了啊!
她靜靜地聽着孟倩容訴完苦,這才擡起眸子看着孟倩容,呆呆地問了一句,“夫人,我墨菊這一世也算是活夠了。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奴婢還想對夫人說一句……”
說着這裡,她驀然頓了頓,半晌不曾言語。
孟倩容呆了一瞬,忙斂容看向一臉沉思的墨菊,開口道:“你儘管說便是了……”
一雙水亮亮的大眼睛裡一片死寂,見孟倩容讓她儘管說,眸間不覺得閃過幾絲亮光。
只聽墨菊默了一默,緩緩地開口,聲音不大不小,聽上去極是悅耳,帶着幾絲說服,“夫人,奴婢能看出你對那蘇錦繡的恨意,可是有時候人不得不認命啊!都鬥到了這裡,勝負已經很明顯了,夫人又何必再起爭執呢?那樣到頭來還是依舊對自己不利啊……”
誰料她話尚未落音,孟倩容已是滿臉的怒色,只見她怒視着墨菊,一雙因爲仇恨而怒目圓整的眸子大而明亮,深深淺淺地撫過幾抹憤怒之色。
許是被墨菊的話給氣到了,孟倩容忙開口阻斷她,“你給我閉嘴!說什麼勝負已分,別看我現在是被休了,可是我完全有能力再東山再來!而她蘇錦繡呢,說不定躺在病榻上一輩子!就算她醒來了又怎樣?她已經被我毀容了!毀容了你知道嗎?”
墨菊驚訝地擡起眼眸看向發瘋一般的孟倩容,看着她咄咄逼人的氣勢,墨菊只能無奈地苦笑着。
此時的孟倩容已經被仇恨衝昏了頭腦,對着墨菊破口大罵了一陣,始終不願意相信自己已經輸了的事實。
然而實情也是如此,就算她活下來了又如何,整日呆在這個小院子裡,倒真的是生不如死的境地!而她的兒子蘇遠盛也好久沒了動靜,更別說那個嫁出去的女兒蘇錦書了……
顯然孟倩容將自己的處境想象地有些太過了,她總以爲自己還會有大把的機會和蘇錦繡繼續鬥下去,她要親眼看見蘇錦繡生不如死!就算死,也要拉着她給自己陪葬不可。
墨菊被她罵的暈頭轉向的,心中對她的嘲諷不禁更甚了些。想着自己雖然替她去頂罪,可是她最終還不是會和自己走上同一條道理,以她現在的想法,想必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太好過吧!
許是說得乏困了,孟倩容這才閉上了嘴,激動的情緒稍稍地緩和了些。
末了,墨菊也不管她說什麼,偏頭緩聲道了句,“那這事奴婢就隨機應變了,保證不會
拖累到夫人您就是了……”
孟倩容似乎還陷在自己的思緒中無法自拔,幾乎沒有聽清墨菊在說什麼。
頓了頓,見孟倩容不言語,墨菊輕聲哀嘆了一聲,轉身匆匆忙忙地朝着門外走去了。悄悄地走出門外,墨菊一路往回走去。
不過幾日的時光,蘇府裡的所有人早就開始人心惶惶了。
福壽院。
盛夏的天氣像個大蒸籠一般,熱得人喘不過去來。屋子裡亦是悶熱不已。老夫人靜靜地坐在窗戶邊上,感受着那份微不可察的微風,心頭的思緒卻已是凌亂不堪。
一連幾日,蘇府都在徹查那日究竟是誰對蘇錦繡下得毒手,目光自然落到了孟倩容的身上。老夫人心中明明知道這事兒肯定是那孟倩容所爲,可無奈的是並沒有找到證據來證明是她害了自己的小孫女。
若是貿然將她抓起來,她反倒再倒打一耙那便是最糟糕的了。如今能做的不過是儘量不要打草驚蛇的爲好。
就在她萬分糾結的時候,在一旁候着的花枝一邊爲她扇着習習的涼風,一邊小心翼翼地問道:“老夫人可是還在思慮三小姐的事兒啊?”
見花枝問到了心坎上,老夫人惆悵地長嘆了一聲,緩聲道:“唉……近日來我一直在做不好的夢,真害怕三丫頭出什麼事情!”
聽老夫人這般說,花枝忙柔聲開口安慰道:“老夫人只管放寬心罷,三小姐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好起來的!”
安慰卻終歸是安慰,老夫人依舊看得清現實,只是內心明顯受用了很多。
聽聞此言,老夫人慈祥地笑了笑,手上的佛珠不停地被她撥動着,“唉……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吧,錦繡那丫頭命硬,想必一定可以熬過這道坎的!”
頓了頓,老夫人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瞬間變了一變,“官府那些人到底差的怎麼樣了,在府上已經待了好些天了,怎麼還是每個消息呢?”
花枝見狀,忙對着老夫人半彎着腰,回話道:“官府的人這陣子正在找線索,想必會很快找到的吧,老夫人您就放寬心些,保管身子要緊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