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爲這門親事就這麼黃了,誰知那柳卿延絲毫不爲父母所動,鐵了心了的想要迎娶那王氏不可,並且做出了一副非卿不娶的架勢。
柳卿延是柳家的獨子,平日裡是自然是家裡的一塊寶,都說慈母嚴父,這柳母見兒子終日這般茶飯不思的,說不心疼是騙人的,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再加之柳卿延平日裡倒也是聽話,不像是一般富家紈絝子弟般,只知道吃喝玩樂。雖然他無心於官場,柳父對此甚是傷神,可是他一門心思地撲在自己的醫館裡倒也是幹得如火如荼。
見兒子這般聽話,此次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喜好,而自己做父母的實則是於心不忍哪……
父母二人想到了這裡,便一齊商議着,最終還是決定了成全柳卿延。
得知父母同意了這門婚事,柳卿延激動萬分之餘便匆匆忙忙地前往王家提親,那王父見柳家位高權重,自然對這門親事是極其歡喜的。
用不了多久,兩家便一拍即合,本以爲這將是一門極好的親事,誰料那王莞爾倒是個厲害的主兒,一心只想着那日救她的男子,隱隱約約中她憑藉着最後一點僅存的意識,卻只能想起眼前人是一身白衣,其餘的倒是真的記不起了。
那日情況匆忙,柳卿延悄悄地將王莞爾送到門口便轉身離去了,慌亂之際,身旁的丫鬟也沒有發現救起王莞爾的究竟是誰……
王莞爾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在這個時候會有人上門來提親,一來是相貌出衆,二來她本就心高氣傲,王莞爾對這樁婚事是極其不滿意的,可就算她再怎麼鬧騰,王父卻終究不願意遂了她的願。本來這樣的好事就是打着燈籠也找不到的,如今見女兒這般不聽話,着實是任性,便下令將她在嫁人的前三天關在了閨房裡哪裡也不能去。
王莞爾心中極是無奈,內心實在是不樂意就這般草草的嫁人。心中的良人卻始終不見,讓她倍感失落。
時常想起了那日在乞巧佳節上的那白衣男子偉岸的臂膀,那段時日的王莞爾倒真的是常常以淚洗面,心中
的牽掛終究是恍若雲煙般消失在茫茫人海,不見了蹤跡。
嫁給了柳卿延的那日,她悄悄地發了毒誓,此生非心中人不嫁,這場熱鬧的婚禮終究只是過場罷了。
她要等候心中之人,就算此生再無緣,她也不願意草草地將自己交給一個陌生的人。
那日洞房之夜,她掏出早已準備好的利器,以生命爲要挾,也不願意從了那人。
那時的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算她這樣枯等着那人,也比到時候再次相遇時,心中滿滿的“恨不相逢未嫁時”的那種遺憾和惆悵。
柳卿延終究是明白了,自己心中記掛的人卻終是無心於他的,世間最落寞斷腸的莫過於此罷。
思緒緩緩地收了回來,柳卿延緊抿着薄脣,一臉絕望地看着王莞爾,緩聲道了句,“你可以走了,我還你自由……”
彷彿費盡了畢生所有的力氣一般,柳卿延艱難地開着口,語氣沉鬱,雙眸故意繞過眼前的王莞爾,只有他自己能夠感受到愈加跳得快的心跳……
她的心不在自己這裡,那還留着她的人幹嘛?柳卿延在心中默默地安慰着自己,身子輕輕地搖晃着。
“你說什麼?”王莞爾似乎沒有想到柳卿延竟然會親自開口讓自己走,她呆呆地看着柳卿延的雙眸,神色甚是疑惑,帶着輕微的驚訝。
“難道我說的還不夠明白嗎?我放你走——來人啊!筆墨伺候,爲夫這便給你寫休書便是,你想去哪裡去哪裡!”柳卿延臉色十分的難看,語調也不由得上揚了幾個層次。
王莞爾愣怔地站在原地,半晌沒有說話。很快便有人前來將筆墨紙硯等物一一地呈了上來。
柳卿延步子有些踉踉蹌蹌,身旁有侍從想要前來扶住他,卻被他伸手一揮,生生地給擋了回去。
就在柳卿延剛走到前面一個臨時搭的書桌前時,一旁站着的蕭煜澤心中一急,大呼道,“柳兄,你那麼愛她,你捨得放她走嗎?那日乞巧節,你將她救上岸後的那個夜晚你可不是這個樣子,你說過你此生非這個女子不娶
!”
幾乎是大吼着對着柳卿延說道,在場的人都以愣怔,站在書桌前的柳卿延身子猛地晃了晃,他緊緊地咬着牙關,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那般愛她,只有她滿不在乎,甚至不願意多看他一眼……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柳卿延呆呆地站着,手上的墨筆頓了頓,卻又隨即恢復了神思,提筆便往紙上寫着。
一旁的王莞爾此時早已僵化在原地……那日是柳卿延救了他?腦海中彷彿瞬間一片空白一般,看着眼前這一幕,她只覺得自己有些呼吸不暢!她究竟在做些什麼?她一直以爲那日救自己的是另有其人,倒像是始終一身白衫的蕭煜澤,然而這樣的感覺也終有看叉的時候。
王莞爾瞬間直感覺到自己呼吸不暢,她顫顫巍巍地看着蕭煜澤,開口詢問道:“你是說?那日救我的人是柳卿延……”
帶着明顯不自信的口吻,王莞爾呆呆地偏過頭看向正頓筆的柳卿延,心中頓時有種說不出來的味道。
蕭煜澤好不容易地正了一回臉,一本正經地看向王莞爾,“那日我與柳兄恰巧從那江邊經過,秋天漲潮的水你知道是多危險嗎?柳兄卻頭也不回地跳了江水去救你,回來後中了風寒,在牀上躺了好幾天。而你是怎麼報答柳兄的?”
一番逼問立即讓王莞爾啞口無言。臉上的神色近乎蒼涼,她愧疚地低垂着腦袋,眼裡的淚水止不住地往外流淌着。
身子漸漸地發軟,她呆呆地滑到在地上,身子癱坐着,一臉的茫然。
此刻衆人無一做聲,驚訝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幕,默然了許久。
而站在書桌前的柳卿延此時內心積鬱了許久的話終於被說出了口,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空蕩蕩的信紙,卻總覺得心中空空的,像是缺了什麼一樣。手裡的筆墨似乎也不停使喚了一般,一動也不動。
時光彷彿就此凝固了一般。一旁的蕭煜澤靜靜地看着眼前兩人的反應,懸着的半顆心終於放了下來,看眼前這個架勢,那王莞爾似乎有回心轉意的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