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蘿以爲,蘇府那邊會一直沒動靜,不曾想,到了下午的時候,蘇明德竟然親自上門造訪了,這是吳氏和雲蘿到吳國公府住了大半個月之後,蘇明德第一次來吳國公府。
蘇明德到吳國公府,見過吳老太太和吳國公後,他沒有先去看吳氏,而是直接來雲蘿這邊探望她。
蘇明德一進屋,雲蘿看到他後,倒是愣了一下,不過半個多月沒見,她有些意外蘇明德竟然會憔悴成這樣,跟以往那個渾身書生氣的翩翩君子完全沾不上邊,咋一看,還以爲是哪個失意潦倒的漢子。
整個人瘦了不少不說,而且鬍子拉碴,看着很是憔悴,因此,雲蘿和蘇明德打了照面後,雲蘿怔愣了許久之後,才認出來人,然後開口道,“父親。”
蘇明德朝雲蘿點了點頭,然後自己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雲蘿牀榻邊上,開口道,“蘿姐兒,你多勸勸你母親,讓她別生爲父的氣了,父親知道這一次讓你和你母親委屈了,但等這事平息後,我會給你還有你母親一個交代。”
蘇明德說這話的時候,有心虛,也有內疚,但更多的是無可奈何,這一次,秦氏態度十分堅決,吳氏回孃家後,她不僅不着急,反而還不許他過來探望,蘇明德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由着秦氏,原以爲吳氏回孃家也是賭氣,回頭等吳氏消氣了,他就順勢將吳氏和雲蘿接回來。
可哪裡曉得,吳氏回孃家後,也沒打發人回蘇府,而云蘿更是直接住在這邊,剛開始倒也沒什麼,但後來也不知道誰傳出來說,吳氏是被蘇府的人聯合柳姨娘設計陷害,這才氣得回孃家,流言越演越烈,外頭人看蘇明德的目光也是越來越複雜,弄得蘇明德壓力很大。
聽得蘇明德這麼說,雲蘿看了他一眼,想着這段時間,他肯定沒少吃苦,不過,這讓她和吳氏低頭的事情,雲蘿並不想做,吳氏這一次所經受的委屈,比起她,可大多了。
雲蘿沉默了一會,也沒回答蘇明德,反而開口道,“母親來外祖家後,剛開始幾天不吃不喝,也不說話,外祖母急得都快哭了,後來,母親終於開始吃飯了,可一天到晚,神色懨懨,父親可有想過,讓母親背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她會多傷心?”
“蘿姐兒,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女兩,可是……”後面的可是,蘇明德自己都不好意思說出來,他看了看雲蘿,最終無奈地嘆息一聲,然後站起身來,道,“好好在你外祖家陪陪你母親,過段日子,我再來你們回家。”
勸說雲蘿失敗,又或者說,是蘇明德自己也未能說服自己。
從雲蘿這邊離開後,蘇明德去了吳氏那邊,他跟吳氏說了什麼,雲蘿不知道,只是當天她再去看吳氏,吳氏看到她後,急不可耐地將雲蘿叫到身邊,眼底閃着淚花,道,“蘿姐兒,是母親的錯,這些日子忽視你了,要不是你父親來說,我都不知道昨兒差點就再也見不着你了。”
本來吳老太太千方百計叮囑的消息,不曾想就被蘇明德無意告訴了吳氏,不過,看到吳氏現在終於有了常人的反應,雲蘿倒是在心底忍不住感謝蘇明德一番,她和吳老太太原本還擔心吳氏會受到刺激更加不好,沒想到卻讓她從之前的打擊中恢復過來了。
雲蘿感慨之餘,更多是激動,她連上前靠在吳氏懷中,開口道,“母親,女兒沒事,這不是好好回來站在目前跟前了麼。”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吳氏將雲蘿擁在懷中,默默流着淚。
哭過之後的吳氏,精神反而比之前好了不少,不僅主動去吳老太太那邊小坐了一會,讓吳老太太安心不少,還提出端陽節那日,要陪雲蘿一塊出門去看賽龍舟。
爲着吳氏的事情,吳國公府也沒少忙碌,就連吳老太太也多添了好幾根白髮,如今見吳氏像是晃過神來,她也鬆了一口氣,更是破天荒說端陽節一塊出去走走。
有了吳老太太和吳氏這麼說,國公府自然重視起端陽節這天的出行,因此,這天一大早,府中老少幾乎傾巢而出。
每年端陽節的賽龍舟,百姓都會格外關注,這一天,京城家家戶戶都會趕去沱江邊上,等着看比賽,像國公府這樣的大戶人家,自然是早就在江邊找到位置極佳的地方搭好看臺,不過因着雲蘿要坐畫舫遊江,所以,雲蘿陪着吳氏和吳老太太到國公府的看臺後,就直接去找海棠社的社員。
畫舫雖然之前被狂風暴雨折騰了一番,不過是重新佈置後,又煥然一新,海棠社的畫舫一出現在衆人視線中,引來不少好評,而等另外三大女學準備的畫舫一出來,更是引來一陣驚呼聲。
雲蘿也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不遠處那艘眼前金光閃閃的畫舫,有些好奇那船是不是金子做的。
就在雲蘿心存疑慮的時候,就聽得旁邊有人小聲道,“這鄭家果然有錢,給資助了一艘畫舫不說,竟然還用金漆描船,據說船頭那朵牡丹是用純金雕刻的,也不知真假。”
“是真的,你剛纔沒瞧見那鄭玉欣得意洋洋地炫耀麼?還說什麼要不是時間來不及,還想多雕一些花,哼,生怕旁人不知道她家是商戶,一股銅臭味,有什麼好炫耀的。”
一聽說是鄭家出資幫忙打造的船,雲蘿心下了然,仔細一看,果然看到鄭玉欣一臉得意地站在船頭,被衆人簇擁着,而蘇雲霏,也赫然在側。
不過,雲蘿倒是沒覺得另外一艘畫舫多好,除了第一眼給人很有錢很土豪的感覺外,也沒旁的,只是,她剛這麼想,就聽得旁邊有人抱怨道,“我就說牡丹比蓮花好吧,看看別人的畫舫一出來,大家呼聲多高。”
雲蘿循聲望過去,正好看到謝語珊朝這邊看過來,四目相對,謝語珊冷哼一聲,然後又轉過頭去,雲蘿愣了一下,當做沒看到。
謝語珊的嘀咕聲,船上的人自然都有聽到,不過大家礙於她的身份,哪敢跟她唱反調,好在蕭雅盈及時出現,她開口道,“好了,大家都坐好,畫舫就要準備啓程了。”
說完這些,蕭雅盈往最前頭的位置走過去,不過,經過雲蘿身邊的時候,卻停頓了片刻,小聲對雲蘿道,“今兒你別亂跑,離謝家小姐遠一些。”
蕭雅盈突然這麼來一句,雲蘿愣了一下,可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蕭雅盈已經走開了,不過,她臨走前給雲蘿突然眨了眨眼,這讓雲蘿直覺今天遊江,會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