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宮殿?”正託着小瓷杯準備喝茶的鬼君竹聽到李千江的描述,也不免愣了一下。
時間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後的午夜十二點半,李健他們一行最終還是選擇了從那地下撤退回來——前方無路不撤回來難道還等着在那裡過年嗎?
其實這是一個不用考慮就能做出的決定,他們既然是決定去直搗黃龍地,那麼雖然發現了地下有這麼一塊地方,可是既然連前路都隔絕了,那也就恐怕是正如李千江猜測的那樣,對方早早就從這裡撤走了,不知道是預感到了這裡將會被發現,還是他們在這裡的事情都完成了,總之就算他們真的有辦法繼續前進,裡面恐怕也不會找到任何一隻敵鬼,那進去了又有何意義?
當然了,他們依然可以選擇繼續前進,畢竟鬼雖然沒有,但既然費盡心思還要把橋毀了,說不定裡面還藏着什麼秘密,但江濤卻很快提出了一個疑慮:“裡面就算真有什麼他們帶不走不得不留下來但又不想要留給別人的東西,但是風險也很大,有可能確實是一些能夠得到線索的東西,也有可能是他們雖然帶不走卻也沒什麼用遺棄掉的,毀了橋其實是故佈疑陣;還有可能,那東西很恐怖,恐怖到他們根本不敢觸碰,更別說帶走了……”
江濤說的話很繞,能夠很快理解過來的不多,李健就算一個,他接着道:“不錯,甚至可能,這根本不能說明他們就放棄了這裡,或許只是暫時不來,又擔心被發現了秘密,所以就把橋炸了,等到過後或許他們又會找回來。”
李千江也沉吟道:“不管哪種可能,跟我們今天晚上的目標都不符合,還可能另生事端。所以,回去!”
就這麼地,一行人頭變尾尾變頭,沿着原路返回了。
歸途上他們也沒有忘了放鬆警惕,畢竟雖然沒有誰說出來,但是還有一種可能,也是李千江最早想到的可能,那就是他們所看到的這一切都不過是幻覺。
只不過要維持一個這麼真實還陰陽通吃,範圍又大時間又久的幻境,難度實在是太高了,李千江他們都不覺得憑藉着獅城這麼一個小地方,會有鬼能夠組織做到這種程度;就算有,肯定也會有不完善的地方,這一個來回其實夠他們查出馬腳了;而就算是再完美,對方也總要有些目的吧,或許會突然暴起呢?
可惜(?)的是這一路回去平平安安、順順利利,一點兒波瀾都沒有,比來時還顯得風平浪靜。
等出去了見到了阮健,知道他們這一趟無功而返沒什麼收穫,阮健也略微有些失望,不過卻也清楚這種大事情急不來地,反倒如果真地被他們這一擊功成了,說不定反倒要懷疑是不是裡面有什麼陰謀了呢。
而後李健一行自然是辭別阮健,讓阮健自己一個人在那裡處理收尾,然後打道回府。
回來之後,李健和李千江很快就你一言我一語地,將晚上的經歷原原本本告訴了鬼君竹。
鬼君竹的態度其實有些出乎他們的意料,他輕易是不會失態的,就算山崩地裂估計也是面色平靜眉頭都不會皺一下,而雖然剛纔的表現也不能說是失態,但的確和往常不太一樣,這也令李健他們生起好奇之心,好奇鬼君竹是不是知道什麼或是想到了什麼。
只是當李健這麼一問,鬼君竹瞥了他一眼,卻是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我哪裡有想到什麼,就是有些奇怪,那玩意兒建在那裡,旁邊就是海,上邊就是沙灘,聽你們說的佔地還不小,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鬼君竹雖然一看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但是他吸收知識的速度非常快、效率更是變態得高——其實看他那次在廁所里老煙槍一樣抽菸就知道了,要知道他壓根沒有煙癮地,純粹只是嘗試一下,這學習能力讓人不得不讚嘆,所以現在不管是思維乃至於常識,鬼君竹和一個現代人其實沒多大區別,只不過他的關注點……
也不能說偏,但很明顯大家都說的不是這個啊。
不過被鬼君竹這麼一提,李健卻也將注意力暫時拉到了這裡來,猶豫道:“那個港口歷史不算短了其實,不過在八九十年代的時候有過一次翻修重建,如果不是之前就有這個地方的話,那應該就是在那個時候建的了。”
江濤同樣是本地人,當然也知道這個,笑道:“應該就是這樣沒錯,不然的話那一次就應該被發現了纔對,就是不知道這玩意兒建起來,到底是要做什麼。”
這種解密一般的話題鬍子也很有興趣參與進來,此時便推斷道:“也有可能是以前的,被發現了之後,卻又被隱瞞了起來?”
李千江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要怎麼隱瞞,你覺得那個年代,這種事情是隱瞞得了的嘛。”他本身就是在那時候生活過的,雖然那時候他的年紀也不算很大,就是一個半大少年,可卻已經記事、懂事了,儘管他是在隔壁省的,但有些事情、有些道理不分時間地點,都是相通的。
鬼君竹笑道:“你們說的,其實都有道理,不過你們可能誤會了我的意思。我並不是在糾結這地方怎麼建起來的,反正你們說的這幾種可能性都有,而不管如何,它現在就是在那裡,而且明確的很少很少人知道。我是在想啊,這麼大一個地方,人沒有發現,鬼卻發現了,這些鬼是無意中發現還是,早就知道了?”
鬍子剛剛就有說過,這時候反倒是第一個就跟上了他的思路,“如果無意中發現那還好,如果是早就知道了……假設是我剛剛所想的那種可能,那麼就有這樣一種可能了:這地方很早就有,可能是因爲地質變遷又或者其他什麼原因,原本是在陸上卻慢慢沉到了下面;又或者根本就是誰的墓地,雖然沒有下沉了,但估計原本也是在陸地中央,只是在變遷之後來到了這裡。
“後來這裡成了港口,而有人在三十年前的那一次翻修中,發現了這麼一個地方,他的身份地位不尋常,所以用自己的權勢將這裡隱瞞起來,想要成爲自己的私有——反正大家腦補一下,這種可能性還是有的嘛。結果後來他死了……而經過了時間變遷之後,這消息要麼流失了,要麼就只是存在於一些人的記憶和憶往昔中了,沒有人在意這裡、注意這裡,他反倒可以開始光明正大的使用這個地方了,所以在成爲那些鬼的頭目之後,他就將這裡作爲自己的一個基地。
“不過不知道什麼原因,前段時間卻將這裡暫時放棄了。”
大家都看着鬍子,感覺他真敢想,腦洞大開,但又不得不說……
“你不去寫小說真是可惜了,你去寫吧,我給你打賞盟主啊!”李千江笑嘻嘻地說着,絲毫沒有自己現在連訂閱正版的錢都沒有的自覺,當然他調侃的意味也濃一些。
李健摸着下巴想了想,說道:“我覺得鬍子說地,也不是沒有可能啊。反正現在我們在這裡也只是猜想,不妨把思維都打開!
“其實當年發現這塊地方的所有人,最後都帶着這個秘密同時死掉了,而他們死後都成了獅城的孤魂野鬼。這裡面或許真有什麼對他們有幫助的東西,於是之後他們便慢慢萌生了野心,直到獅城的鬼差銷聲匿跡多年之後,他們也做好了各種謀劃和準備,才終於開始暴露自己的意圖來……”
鬼君竹微微一笑,讚道:“很有意思的想法,而且不得不說,確實很有可能。”
李健也不知道他這只是在稱讚自己想象力豐富,還是真覺得有可能,又或者是測算到了什麼,畢竟按照李千江之前告訴自己的,到達鬼君這個層次,不僅格局、眼界大,站得高看得遠,而且有時候是真的能夠“看”到未來。
當然了,預見未來這種命題本身就容易發展成悖論,因爲未來是在現在的基礎上發展下去地,就算每個人註定的結局死亡,也還有什麼時候死、死在哪裡、怎麼死這各種可能呢,所以對這種說法李健也只是聽聽就好。
不過推算大致的軌跡、歷史的進程這種事情,歷史上就真有人做到過,李健也毫不懷疑鬼君竹也能做到,只是現在也不可能讓他推算一下下元夜那一劫最終結果會如何,畢竟實事求是的說,就算獅城這裡真的成了“人間煉獄”,對於地府而言,影響也不是很大,倒是陽間肯定會引起極大的恐慌。
現在傳媒發達,這裡的消息、發生的事情在頃刻間就會傳遍世界各地,到時候甚至可能引發全球性的恐慌,尤其是在原因未知、狀況不明的時候。
可這和鬼君竹似乎也關係不大,看他對陽間的態度,其實是比較無所謂的,不知道是因爲死太久了還是看太穿了,又或者是天生心性淡薄,既然如此,他推算出來的準確率就值得懷疑了,甚至會不會上心都不好說,而這種事情一旦不上心且不想着付出什麼代價,出來的結果李健他們也不敢相信啊。
李千江看了看鬍子,又看了看李健,再看了看鬼君竹,突然說道:“被你們這麼一說,我想了想有點被說服了,雖然很多東西有待商榷,但是按照這個思路進行下去,整件事情似乎都通順了許多。而且我還想到了一個問題,孤魂野鬼的話,死後一般也會呆在自己生前住的或者是熟悉的地方,甚至大部分乾脆就是在自己家裡,至多在附近,如果我們能夠知道這些鬼生前的身份,也許我們就能夠提前知道,他們到底在什麼地方,甚至他們的根本目的,或許也能推斷出來一些。”
都說一人計短三人計長,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雖然人多意見多有時候紛爭也會多,但是在這種需要打開思路多想想的時候,卻無疑是件好事。
由鬼君竹開頭,鬍子和李健開脫,而李千江收尾,整件事情隱隱的脈絡,尤其是他們接下去要走的方向,似乎就這麼凸顯出來了。
李健直接總結道:“所以,我們接下去,就是找這個港口修建工程的人?”
“還得要做些排除吧,”鬍子說道:“我雖然不瞭解這些基建項目之類的事情,不過我知道一般像這種事情,設計的人員肯定很多,而至於我們要找的那些鬼頭目,他們的身份更可能是,政府高層啦、商人啦,甚至包工頭啊,都有可能,這要怎麼找?”
除了定下這個範圍後面的沒什麼頭緒,的確很難找,一時大家又陷入了沉思。
“我倒是有一個想法……”說話的是江濤,他剛纔一直在默默聽,也在默默思考,此時則是說道:“其實我們剛纔雖然是從沙灘下去地,但是一直往前走,前面的方向應該都到了那個港口的道路跟建築下面了,所以實際上,我們進去的那個入口,是那些鬼另外設置的;而這個不管是宮殿還是墓地還是什麼的地下建築,應該本來就是在那下面,那麼就很有可能,當初發現的時候是在重新挖地基的時候。
“挖地基時如果發現這種情況,一般就是當時現場的負責人會被請過去查探,那麼恐怕包工頭和承包商的可能比政府高層要大一些;再來,這種事情就算是包工頭也沒有辦法拿定主意,至少得是承包商安排的監督經理。現場當然還會有建設部門的人監督,但要糊弄他們並不是太難,所以說……
“我們只要搞到當時的名單,着重放在那幾個被安排過來的經理——這種工程肯定也不會只有一個公司,而是會多個合作,只要搞清楚他們的關係背景,或許就能夠推斷出,到底誰纔是那個真正的幕後主使,也就是現在的,幕後主鬼。”
“然後,”李健也笑道:“就是去抓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