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用謝,我可是逼着你送了我好多東西,這就當是還債吧。”李瑤光嫣然一笑言道,旋及表情一凝。“想不到楊廣居然連高伯父這樣的忠耿之士都抓起來,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若是想要造反,直接留在洛陽,等着裡應外合不就行了嗎?真是的。”
“如今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相比起天子這幾年來的所作所爲。他沒有一怒之下,把所有與楊玄感有關係的人盡數斬絕,已經算得上是很有理智了。”我搖了搖頭,苦笑道。
聽到了我這話,李瑤光歪着頭想了想,也不禁一臉的無奈。“這倒也是,對了,這個送給你。”李瑤光從她的袖口裡掏出了一疊帛紙。
我接過一看,才發現,居然是樂譜,嗯,這種古代的樂譜,我已經見識過了,所以現在我能夠認得出來,而上面的字跡,分明就是李瑤光的手跡。而且,似乎是我唱給她聽過的那兩首歌曲的樂譜。
“我閒暇的時候,把樂調給記下來了,我自己留了一份,這份是送給你的,省得你一不小心給忘記了。”李瑤光的臉有些紅,似乎爲了掩飾眼中的羞意,刻意地瞪圓了眼珠子,惡狠狠地道:“不許不收,不然我可是要生氣的。”
我暈,送個禮物都送得這麼可愛,太可愛了,本公子心裡邊差點笑歪了嘴,很感動,沒有想到,她居然能夠把這兩首歌都記下來,還把樂調都給記錄了下來,這要放到二十一世紀,絕對會令無數歷史學家,音樂家,作曲家瘋狂的。
本公了很用力地點了點頭:“收,當然得收,這可是三娘子你送給我的第一件禮物,我自然得好好的收藏起來,自己好好的欣賞。”
“不許說了,反正送給你了,我不管。”聽到了我這話,李瑤光的俏臉更紅了,手不禁擡了起來,在臉頰處飛快地扇起了風掩飾地道:“真是的,這天怎麼這麼熱。”
“對啊,現在都已經是秋初了,似乎也太熱了點。”我很想笑,但是我很清楚,李瑤光很好面子,這裡這麼多人,要是讓她誤會我笑她,天知道惱羞成怒之下的平陽大將軍會不會把我給扔進前面不遠處的池塘裡。
李瑤光他們並沒有留太久,因爲本公子實在是沒心情待客,心裡邊完全就是一團亂麻。李氏兄妹知道此刻也不是久留之機,藉機告辭。
妹子有些疑惑,不過似乎她也看出了什麼,很通情達理的留在了原地,由着我把他們兄們送出府邸。
和李世民並肩而行的我仍舊沒有什麼笑容,主要是不知道該怎麼跟外婆、孃親還有舅母解釋舅父如今的遭遇,而且更擔心的是他們知道了情況之後的反映,更何況,雖然楊廣現在還沒殺人,但我想那是還沒到時候,我相信等到了洛陽,楊廣的屠刀定然會高高的舉起,不知道會有多少人頭落地。對於舅父能不能真的從盛怒之下的楊廣的刀下逃出生天,我實在是有些懷疑和不自信。
“兄臺莫要太過憂慮了,高伯父沒有參與楊玄感的叛亂,也沒有合謀,更沒有像光祿大夫趙元淑和兵部尚書斛斯政那般在暗中蠱惑諸將。而且,我相信觀德王和家父,定然會爲高伯父求情的。想來,依觀德王的功勳還有威望,天了再怎麼憤怒,也會稍稍退讓一二的。”一面走,李世民這個時候也恢復了肅容,朝着我開解道。
“賢弟所言及是,其實我也沒有想太多,只要我舅父能夠保住性命,其他的一切都好說,哪怕是被流配都不要緊。”我輕輕地拍了拍額頭,不由得鬆了口氣,步履也顯得輕快了些,看樣子還真是關心則亂,方纔怎麼就沒想到這一茬呢?
再說了,老舅隨天子北征,想必也應該很清楚原因所在,所以,他應該也會做一些佈置,再加上楊雄等人求情,我相信性命定然無憂。
只不過,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不能夠讓家人知曉此事,至於妹妹,倒是可以告訴她,但是其他人,最好還是瞞着。
“……公子放心,老朽清楚該怎麼做,定然會交待清楚,只要老夫人她們不出門,想來,應該不會知曉此事。”李僉略一沉吟之後,朝着我恭敬一禮言道。
“嗯,此事拜託了,若是我母親她們查覺什麼,直接推到我身上便是。”我點了點頭道。李僉心領神會地退了出去,廳中,只留下我還有妹子,至於正在收拾我的書案的青霞姐,這事倒也不需瞞着她。
“哥,舅父真的不會有事嗎?”妹子的眉頭盡是緊鎖的陰雲,一臉的惶然。“那觀德王真的會出手相救不成?”
“呵呵,別擔心,舅父就終究是楊玄感的莫逆之交,想要完全沒事,怕是不可能的,但是,肯定不會有什麼大事。”我頓了頓之後又道:“哪怕是天子真對舅父起了殺心,觀德王楊雄肯定會出手相救的,這一點,我很有信心。”
“爲什麼?”妹妹還是有些迷茫。
“因爲爲兄剛剛纔救了他們楊氏滿門。”本公子很是矜持的一笑,妹子兩眼瞪圓,一臉的不可置信,就連那青霞姐也停下了正在收拾書案的手,目光也落向了這邊。
看到了這二位詫異到極點的表情,我緩緩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向她們二人仔細地解釋了一遍,妹妹這才恍然大悟,對本公子的智商又不禁多了幾分的崇拜,而青霞姐雖然仍舊顯得那樣的恬靜,但是那雙嬌媚的眼眸中,流露出了難以言喻的神彩。
“哥你簡直厲害到極點了,這樣一來,那觀德王定然會幫着咱們,爲舅父說情的。”妹妹很是興奮地揮舞了下小拳頭,迫不及待地做出了結論。
“是的,不過此事,千萬不能讓孃親還有外婆和舅母他們知曉,現如今讓他們知道,不過是徒增煩勞罷了,卻絲毫不能解決問題,爲兄想着,等舅父的事情解決了,有了結論,再稟告他們,你覺得如何?”
“嗯,我聽哥哥你的,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說漏嘴的。”妹妹用力地點了點頭,拿手指在自己的嘴脣前比劃了一個交叉的手勢,不過眼角的餘光,落在了青霞姐的身上。
青霞姐嘴角微彎,朝着我們這邊斂身一禮。“小娘子放心,青霞定然不露半句。”
兩天之後,楊廣終於抵達了東都洛陽,而就在當天夜晚,本公子親自前往楚國公府拜訪,雖然之前已經讓楊師道兄弟二人跟楊雄這老傢伙打過了招呼,但是,因功而權勢更上一層樓的楊雄現如今剛剛回來就是賓客如雲,本公子乾脆就跟楊師道一塊蹲在了楚國公府的後花園裡,吃着佳餚,品抿着濁酒,欣賞着歌舞,等待着楊雄這老傢伙的到來。
嗯,廳中的舞姬長的不錯,很水靈,而且身上穿着的是極薄的紗衣,將她身上的貼身鵝黃色的內衣也顯得若隱若現。而舒展的舞姿,配合着表情和眼神,跳得不錯,只不過我不明白她跳的是啥玩意,想要表達神馬中心思想。
倒是那楊師道欣賞得搖頭晃腦的,仰和着節奏時不時拿筷子敲擊在那銅壺之上,發出清脆悅耳的嗡鳴聲。
“賢弟,我府上的舞樂如何?”一曲終了,那些舞姬行禮之後,退了出去,楊師道意猶未盡地抿了一口香甜的濁酒朝我問道。
“還行吧,握的還算有些味道。”本公子實在是不懂得古代歌舞所能夠表達的含義,對於看貫了只穿又薄又透,用料又少的衣服,屁股扭得快趕上電風扇,甚至還擠眉弄眼挑逗觀衆的現代舞的本公子,這種舞蹈雖然也很眉目傳情,但是不夠大膽火辣,對於本公子而言,比較一般。
不料這話讓楊師道差點從鼻孔噴出酒來,嗆咳了半天,楊玄感頗有些哭笑不得地指了指我。“賢弟你這樣的大才,休得拿這樣的話來戲耍我。”
“兄臺,術業有專攻,小弟我對戲劇很有興趣,可是這歌舞嘛,真是弄不明白,也就是看個熱鬧還行。”本公子繼續很誠懇地道。
楊師道抹了抹嘴脣,眯起了眼睛想了想之後笑道:“雖然爲兄不信,不過賢弟這話卻實有幾分道理,術業有專攻,也就是各有所長……”
“然也。”本公子文趨趨地冒出了倆字,然後繼續痛飲起了濁酒,跟楊師道吹牛打屁起來,直到月上樹梢之時,總算是見到了已經喝得滿面紅光的楊雄。
“無忌見過伯父。數月不見,伯父精神抖擻,似乎猶如數月之前。”本公子迎了上去,行了禮之後,張嘴就開始猛拍馬屁。聽得老傢伙眉頭都舒展了起來。“呵呵,你這孩子,就是嘴太油滑,行了。快坐下吧,賢侄你不來,老夫也要去尋你。”
“哦?不知伯父欲尋無忌何事,還請明言。”本公子不由得一愣,不過口氣仍舊顯得那樣的謙恭。“自然是汝舅父之事,想必賢侄今日來此,就是爲了此事吧?”楊雄撫着雪白的長鬚笑道,大手看似隨意地擺了擺,原本廳中的樂師和僕役也盡數退出了花廳。只留下楊師道這位擔當起了侍酒的二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