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汐就坐在窗臺上,託着腮看着下面的情形。登高望遠,她坐在這裡,身爲一個局外人,閒情逸致多的不要,因此下面每一個人的表情她都能盡收眼底。
所以在毒梟入場的第一時間,南汐就看到了,她有聽見下面的人驚呼這人的名字。
南汐皺着眉低喃了一聲“毒梟”,覺得這名字很是熟悉,好像在哪裡聽過。
她下意識的往夜皓鑭那邊看了過去,果然看到夜皓鑭的臉色在看到那男人的時候變的蒼白如紙。
南汐這纔想到,夜皓鑭跟這個男人的淵源。
她曾經十分心疼和敬佩夜皓鑭,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爲夜皓鑭和這個男人之間的關係,那種深愛到淺言,重傷掩在最深處的感覺,讓她特別觸動。
她突然有些擔心夜皓鑭,但是這男人並沒有看一眼夜皓鑭,甚至連眼角的餘光都沒有往夜皓鑭身上瞥。
他只是登上高臺,一腳踹開站在那裡端着本聖經的神父,理了理身上黑色的燕尾服,一雙邪魅的桃花眼如有實質,刀鋒般掃過衆人,沉聲道:“我聽說,總統閣下跟姜依柔要結婚,我覺得我作爲總統閣下的死對頭,得來主持婚禮。”
衆人:“……”
狗屁!哪裡需要你來主持婚禮。夜釋塵狠狠瞪他,丫的,這貨不按套路出牌,當初不是這樣的協定,誰他麼倒了血黴了,要你來主持婚禮。
衆人面面相覷,皆是不解,但誰也不敢上去阻止,就連姜承蘊都不敢上去。
他現在躲這尊瘟神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把自己送到他面前,讓毒梟一嘴拆穿他們曾經,包括現在合作的事情,他乾的那些都是違法的,絕對不能被曝光。
樓上的南汐也一陣無語,看向高臺上那個容貌出衆,氣質凜然的男人,就想問一句他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南汐想,都死對頭了,夜非寒絕對不會同意他主持婚禮的,但誰知道夜非寒竟然特別從容優雅的走了上去。
衆人:“……”
南汐:“……”
姜依柔一時愣住了,在毒梟的提醒下才提起裙襬,走到姜承蘊的身邊。
莊園裡響起了婚禮進行曲,整場的氣氛都因爲毒梟的出現而變得詭譎又尷尬。
姜依柔放在姜承蘊臂彎裡的手都在顫抖,姜承蘊只能壓下心思安慰她:“依柔別怕,有我呢!”
姜依柔點頭,但是身體還是控制不住的顫抖。
莊園很安靜,迄今爲止,這場婚禮都在如夢似幻的進行着,親友的祝福,高臺上等着她的那個完美的男人,父親領着她走的這場寓意着幸福的紅毯,姜依柔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天的幸福。
可是這種幸福感,很快就被毒梟接下來的話打碎了。
“姜副總統,咱們也是多年的老交情了,你跟我合作了那麼多次,過命的交情,這種大喜事,你竟然不給我發請柬?你什麼意思?軍一火和毒一品的生意不打算做了?”
這句話像一聲悶雷,炸碎了所有人的三觀。
“臥槽,我們以爲剛正不阿的姜副總統,竟然做這種事,那兩樣東西可是違法的,他竟然帶頭幹。”
以姜承蘊爲首的一些官員,臉都白了,誰也不是傻子,一下子就明白了,今天根本不是什麼喜慶的婚禮,而是夜非寒對他們抽筋剝骨的葬禮。
姜承蘊如果完了,他們指定也會完。
所以很多人爲了自保,只能保姜承蘊。
有人站出來:“毒梟,你不要血口噴人,姜副總統的人品我們都知道,怎麼可能會做你口中的事情,你不要污衊姜副總統。”
毒梟“呵呵”一笑,滿是嘲諷,利眸掃過站出來說話的那個人的臉,那種震懾力讓那人狠狠地一縮,差點躲到人羣后面。
他只聽見毒梟聲音很淡,淡到毫無頭緒:“姜副總統都沒說話,你算什麼東西,敢跟我叫板,就衝你今天這番話,很值得我殺你全家解恨。”
這種威懾力一出,所有人都噤聲,不敢再多說一句。
別人不好說,但毒梟說到做到的風格,圈子裡人盡皆知,這種煞神,誰他麼敢惹,那就是不要命了。
那個強出頭的官員,差點被嚇得尿了褲子。
姜承蘊囁嚅着脣角,沒說話,他此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當然毒梟也沒給他說話的機會。
“我跟姜副總統第一次合作是十年前,那個時候,我正好風頭正盛,咱們的國防部部長,啊不,她當時還不是部長,只是一個小職員,帶着任務摸到了我身邊,我明明知道她的身份,卻還是被她偷走了心,我心甘情願輸給她。但是,我跟夜部長兩情相悅,在姜副總統眼裡卻是十惡不赦,也許在你們眼裡也是,但那又怎麼樣呢!我毒梟,想要什麼樣的女人不行呢?她夜皓瀾只是其中一個,我玩弄過的女人。”
夜皓瀾臉色白的如紙,連脣瓣都失去了顏色,她不敢看高臺上的那個男人,怕忍不住一槍崩了他。
姜承蘊唯一的把柄就是夜皓瀾和毒梟有染,但是這唯一的把柄的手柄也被毒梟握在了手裡,刀刃對着他,隨時能把他刺穿,鮮血淋漓。
姜承蘊還想說夜皓鑭曾經懷過毒梟的孩子,但是卻被毒梟搶先。
男人咬牙切齒,恨不得拆了夜皓鑭的骨血一般,聲音蒼涼而冷冽:“哦,對了,你們敬愛的夜部長還殺死了我的一個孩子,親手殺死的,在孩子兩個月的時候終止妊娠。”毒梟說完這話,突然低笑了一聲,繼續道:“你們敬愛的夜部長是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女人,無人能出其右。”
夜皓鑭早已經淚流滿面,那麼多年的事,那麼久遠的過去,他爲什麼要挖出來,爲什麼?
但毒梟還嫌不夠,他冷冷清清的繼續道:“姜副總統當時也在我和夜部長身邊安插了眼線,應該拿到了夜部長終止妊娠時候的證據吧?我們這麼多年的好友,爲什麼不給我看一眼呢?也許我知道了,夜部長就不會活到今天,這麼礙眼了。”
底下的人一片譁然,看向夜皓鑭的眼神很是複雜。
姜承蘊最後提着的那口氣突然就沒了,他整個人頹勢頓顯,像是突然蒼老了十歲,他把姜依柔推開,擡眸對上夜非寒的一瞬間,他就知道,他今天必敗。
呵,是他太輕敵了。
倒是沒有想到夜非寒竟然會跟毒梟一起算計他。
毒梟那些話,看似是一刀一刀往夜皓鑭的心上剜,但知道內情的人都能看出來,毒梟這是在指責夜皓鑭的同時,把所有的罪責往自己身上攬,維持夜皓鑭這種依舊被人所敬畏,所崇拜的人設。
只是夜皓鑭不知道,她一個局中人,哪裡看得出來,她只是難過,只是悲憤,只想一槍崩了毒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