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髮的女子先開了口:“爲了他們自己的利益,他們最後都選擇犧牲你,這樣的種族,留着有什麼用?”
黑髮的女子接着說:“他們已經學會了理解,學會了包容,這些年,受的苦難夠多了。”
金髮女子說:“我恨死了他們。”
黑髮女子說:“我已經不恨他們了。”
而後,兩位又異口同聲的問蕭安殤:“你呢?你的選擇是什麼?”
兩位的話,讓神魔兩族都暗暗驚心。
他們知道她們是誰。
他們知道她們是什麼意思。
原本,那心中的希冀,開始變的黯淡無光。
他們以爲,只要蕭安殤同意恢復神格,同意解除詛咒,一起都結束了。
哪想,會出現這兩位。
而且其中一個,還想覆滅了他們。
他們想阻止蕭安殤做出選擇,可他們不敢。
無論是金髮女子還是黑髮女子,他們都見過,都對之心存恐懼。
“我的...選擇嗎?”
蕭安殤轉眸,看了眼慕千華,又看向那些神族,最後纔看向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的皇甫緋玦。
看他的眼睛,蕭安殤就知道是他。
同時,她也知道了,慕千絕那次離開,是決定做什麼。
他決定讓她的皇甫緋玦回來。
如果她愛的只是皇甫緋玦的話。
蕭安殤完全沒在意神魔兩族的情緒,只是看着皇甫緋玦,認真的問道:“你相信我嗎?”
皇甫緋玦沒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輕笑了一聲,幫她理了理髮絲,柔聲說道:“去吧,我等你回來。”
不用解釋,不用過多矯情的話語。
他知道她要做什麼,他相信她。
這纔是她的緋玦啊,無論她想做什麼,他都會支持,也相信她會做好。
可是,她的心裡爲何還是有些難受呢?
蕭安殤壓下心頭的情緒,轉身,踏上了湖面,一步步向着金色的樹走去。
這一幕,讓在場都驚呆了,他們都知道,如今的蕭安殤,是沒有靈力的。
她又是如何在湖面上行走的?
可沒一個開口問出這個問題,因爲他們的注意力都在蕭安殤的身上。
看着她與那兩個身影,消失在他們的視野中。
在幻境中,蕭安殤看見的,是在馬車上夢境的場景。
廣闊又平靜的湖面中間,有棵參天大樹,一半黑色,一半金色。
湖中的倒影,也是一半黑色,一半金色。
樹前,兩位自己正好好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她看着那兩位自己,終於回答了那個很久以前的問題。
“我不愛他們,也不恨他們。”
兩位自己看着她,表情有絲絲的不滿,似乎不贊同她的答案。
她們說:“爲什麼會不愛,也不恨?”
蕭安殤笑了,笑的很是坦蕩,她說道:“難得世間只有兩種感情,不是愛,就是恨?其實,你們自己不也有答案了?看這棵樹,不也是愛裡有恨,恨裡有愛?愛分很多種,恨也是,而且隨時能轉換。我不愛他們,也不恨他們,同時,我愛他們,也恨他們。何必,分的那麼清呢?”
她們說:“要分的,這樣我們纔好覺得,是懲罰他們,還是饒恕他們。”
“懲罰他們,你們開心嗎?
“不開心,捨不得。”
“那饒恕他們呢?”
“不開心,不甘心。”
“懲罰他們,千絕
開心嗎?”
“不開心。”
“那饒恕呢?他會開心嗎?”
“會,因爲他不會想看見我們變得猙獰。只有我們釋懷,過的開心了,他纔開心。”
“所以呢?你們的決定是什麼?”
“可是真的不甘心。”
“這麼多年,他們的懲罰已經夠了。而且,神魔兩族中,也不都是該死的,也有愛你們的。”
“是有的。”
“所以,情感這種東西,何必分的太清楚,太過計較呢?你欠的,還回去。欠你的,討回來,不就好了。”
“呵呵,或許,你是對的。”
“我只能是對的,緋玦還在等我。”
聽到蕭安殤最後這句話,那兩位自己都笑了。
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初衷。
她們執念千年,是爲了與千絕在一起,而不是爲了報仇。
心結解開,那兩位似乎也沒再繼續停留的意義了,在笑容中,她們的身體慢慢變淡,慢慢的,化爲了光點飛進了蕭安殤的體內。
這一切的發生,對於蕭安殤來說,不過一分鐘的時間,而對外面等待的來說,卻漫長的好像過了一個世紀。
就在他們開始急躁時,他們看到那顆金色的樹開始散發金色的光芒,灑向四周,普照在神魔兩族的身上。
在樹的中間,慢慢的呈現出一個人影出來。
當那人影完全走出來後,他們終於看清楚了人影的模樣。
金髮金眸,周身散發着聖潔的氣息,高不可攀,嘴角的笑容淺淺的,讓人忍不住想靠近,卻又不敢靠近,反覆怕褻瀆了她。
魔族和神族看到那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心中五味雜陳,加上身體的變化,神魔兩族都知道。
詛咒解開了。
水蕪陵回來了。
她選擇了原諒他們。
蕭念安不忍再看,把頭撇到一邊默默的流着淚,楚彥在安慰着她。
慕杳杳也是眼淚汪汪的看向蕭念殤求安慰,但念殤卻不理她,眼睛好好的看向那金髮的某人,心,一揪一揪的疼。
夜棋與他們不同,他沒有絕對悲傷,只是苦澀的笑了一聲,但更多的,是開心。
皇甫緋玦沒他們那麼多的情緒。
從她進去的時候,他就知道結果了。
他踏着湖水,走到了蕭安殤身邊,伸手抱了抱她,而後很隨意的說道:“累不累?要不要先去休息?肚子餓不餓?想吃什麼?”
蕭安殤看着皇甫緋玦,心裡突然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酸酸的,暖暖的,甜甜的。
其他的都以爲她犧牲自己來保全他們。
只有他知道,她是蕭安殤,她會選兩全法,即便沒有,她也會想法子讓它有。
不,不是隻有他,夜棋也知道。
所以夜棋纔會露出那樣的笑。
看着下面的場景,夜棋什麼都明白了。
皇甫緋玦關心的,僅是蕭安殤的溫飽問題。
而不是她在樹裡遇到了什麼,如何做到解除詛咒的,爲什麼會是現在的模樣等,這樣無意義的問題。
他信她,信她的一切。
蕭安殤看着緋玦,突然鼻頭有些發酸,也不管那些神族啊人族等亂七八糟族的,直接撲到皇甫緋玦懷中嚶嚶嚶。
兩位的舉動,讓之前傷感的,都愣了,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們。
夜棋見此,笑了一聲,吐出口氣之後,才緩緩解釋道:“那是安殤。她得了神格,也留下了安殤的意識,這纔是安殤會做的事。”
不是隻有遇到慕千絕前的水蕪陵才能解開詛咒。
當她對他們,不再只有恨時,就能解除。
若慕千華或者是那些神族們,不是讓蕭安殤自己同意,而是使用強硬的手段來解咒,或許現在等待他們的,就是真正的滅亡了。
時隔千年,無論是對於蕭安殤與皇甫緋玦,還是神魔兩族來說,如今都算是修成正果了。
經過這兩千年詛咒洗禮,神魔兩族早沒了爭鬥之心。
魔族從來,也只是想維護自己的利益,神族不再針對他們,他們也懶得與他們鬥。
而且有蕭安殤與皇甫緋玦,在兩位還活着的時期,他們想鬧,也難。
誰也不能否定,這兩千多年,不是一場磨難,或是一場試煉。
亦或是,一種改革。
來源於上天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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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些收尾工作處理好了之後,蕭安殤一行人回到了水家。
原本他們以爲,迎來的會是哭哭啼啼的水媽媽,老淚縱橫的水爺爺,一臉欣慰的水藍玥一干人等。
然而...他們真的是太天真了。
只見,四方桌上,蕭裴慢條斯理的打出一張麻將:“三條。”
聽到那句三條,水爺爺眼睛亮的發光,洪亮的聲音響起:“糊!清一色!給錢給錢!”
水藍玥淡淡的瞟了水爺爺一眼,淡淡的說道:“爸,詐和,你這是二條。”
水爺爺聞言,看看手裡的麻將,再看看堂中的麻將,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喊道:“啊!我看錯了看錯,不算!”
“你都看錯第五次了!賴皮!快給錢!”
“你們一點也不尊敬老人......”
看着水藍玥在咋咋呼呼的與水爺爺爭論,水媽媽在一旁幫腔,蕭裴默默的理牌,其他一干人一副司空見慣的模樣,淡定的做着自己的事,包括安延。
蕭安殤等人以爲自己走錯片場。
說好的親人愛呢?
他們在水深火熱的時候,他們居然在悠閒的打麻將?!
你們這樣,會失去你們的寶寶的!
一場爭鬥完畢之後,這個片場的人,才發現那幾位石化了的人物。
水藍玥看了蕭安殤一行眼,很是淡定從容的說道:“都別杵在那了,該做什麼做什麼去,擋住光了。”
水媽媽也差不多的態度,更是眼皮都沒擡一下,很似隨意的說道:“去洗洗澡,換換衣服,看看你們那身,髒死了。”
水爺爺似乎在記恨之前的仇,對於兩位的態度,他哼了一聲,從容不迫的說道:“不知道是誰,整天拉着小裴問,我那麼些寶貝兒們什麼時候回來啊,會不會有危險啊!”
水藍玥聞聲,一記刀眼甩了過去,但水爺爺絲毫不受影響。
他咳了兩聲,又說道:“也不知道是誰,天天在選各種衣服,放到她那些小心肝的房間中,樂此不彼。”
這話才完,水媽媽的嘴角抽搐了兩下,哀怨的看向水爺爺。
對此畫面,蕭裴笑的一臉溫和,其他那些,一副司空見慣。
而蕭安殤一行,尤其是蕭安殤,心中暖的如同日光一般。
她看着家裡幾位,偏着頭,笑的很是明媚,道:“我們回來了。”
聽到蕭安殤這話,在家裡等候的這些,也不能再裝鎮定了。
水藍玥看向他們,也揚起個明媚的笑容。
“歡迎回家。”
(全文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