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李朔意欲何爲,桑榆都已經打定了主意要離開晉王府,離開這權力的紛爭。她做好了所有準備,問夕陽要了一套婢女的衣裳。
李朔生辰的這一日,賓客盈門,晉王府內戒備森嚴,但也架不住這生面孔的不斷進入。
桑榆支開了夕陽,換上了婢女的衣裳,她得在皇帝李勳到來之前就離開。皇帝不到不開席,這守衛不算最嚴,歌舞姬也不到上場的時候。
一旦皇帝到了,她就必須穿上舞服跟着歌舞姬去跳舞。
她可不敢在皇帝跟前穿紅,更不想再入後宮爾虞我詐。
穿好婢女的衣裳,桑榆把早前的地形圖都記在了心裡,沿着記憶裡的路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她走得很小心,出了院子就走上了主路,然後抄了近路打算從後門離開。
這時候後門應該有人把守,但後門不遠處有個歪脖子樹,藉着歪脖子樹爬出去,就能順利離開晉王府。
這條路,桑榆並不陌生。
她若無其事的往外走,只想着能儘快離開晉王府。
府內的人漸漸多起來,官員都想趁着這機會攀附晉王府,所以都不遺餘力的往晉王府送東西。送的不僅僅是東西,還有各有千秋的美人。
畢竟男人和女人,就那麼一回事。
桑榆走得急,眼見着距離目的地不遠,卻突然發現有人從後門進來。下一刻,桑榆當即閃身躲在了假山後頭,心砰砰的跳。
來的是兩個男人,桑榆不敢去看這兩人是誰,只能聽得兩人的交談。
其中一人道,“查出來了嗎?”
另一人應和,“還沒有,不過有了一些眉目。聽說先帝早些年派人在洛州等地活動過,慕守業至今都沒能找到,想來還死死守着那些東西。”
“這些東西不能落在晉王手裡。”
“先帝死的時候只有慕容德在場,誰都不確定慕容德是否知道內情。”
“盯緊慕容德,繼續找!”
“是!”
音落,二人漸行漸遠。
確定外頭沒了動靜,桑榆面色微白的從假山後頭走出來。
慕容德?
他可是她的親舅舅,是她母后的親哥哥。父皇死的時候只有他一人在場?這意味着什麼呢?父皇的死,難道跟舅舅有關?
心頭微微鈍痛,難道父皇的死另有隱情?
父皇當時正值盛年,一直以來身子健碩並無病痛,怎麼會無端端的暴斃?在所有前朝人都被斬盡殺絕之後,乳母完好無損的出現在宮裡,成了頤指氣使嬤嬤。
身子一顫,她的脊背重重的貼在了冰涼的假山處。
她擡頭望着那棵歪脖子樹,忽然就退卻了。亡國滅族之仇她都可以不在乎,可是父皇待她如視珍寶,這筆賬她不能就這麼算了。
機會就在眼前,這次是她自己放棄的。
轉身,離開。
她忽然做了一個決定,這李朔對自己轉變了態度,想來是有所圖謀。那麼大家相互利用便是,反正高牆之內是不可能有真感情的。
殊不知就在一牆之隔的外頭,就在那棵歪脖子樹對應的外牆處,已有人在守株待兔。
可惜,這兔子突然回了頭。
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屋子裡,桑榆卻愣了神,好端端的大紅舞服竟被人剪得七零八落。外頭傳來夕陽的叩門聲,“姐姐,你可換好衣裳了?那頭都在等着呢!”
這衣服是李朔特定教人做的,與那些舞姬的全然不同,所以就算她現在想上臺恐怕也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