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桑榆,便是方芷韻都愣在當場。
“朔哥哥胡說什麼?”方芷韻紅了臉,又急又氣,“韻兒是黃花大閨女,豈能讓這般小廝伺候?何況、何況男女授受不親,朔哥哥……”
說到最後,她竟帶着一縷哭腔,一臉的委屈至極模樣。
李朔頓了頓,一臉的恍然大悟之態,“哦,男女授受不親?本王在軍中住慣了,真當忘了這點。罷了,你回去歇着吧!”
方芷韻點點頭,可一轉身忽然發覺不對。
桑榆不動聲色,這專門設套的狐狸,果真是狡猾。三言兩語便把方芷韻哄回去了,如今是方芷韻自己說的男女授受不親,可怪不得李朔。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自然是收不回來的。
方芷韻只能自認倒黴,心有不甘的走出營帳。
外頭,延辛一聲吼,“吩咐下去,閒雜人等不許靠近王爺的營帳半步,違令者軍法處置!”
桑榆眉心微蹙,果然是主子奴才一條心。
“還不過來!”李朔放下手中兵書。
桑榆緩步上前,剛要躬身行禮,卻被他一把拽進了懷中。
“疼!”桑榆低低的疾呼。
瞧着那張煞白的小臉,李朔哼哼兩聲,輕柔的握住她的手腕,略顯粗糲的掌心慢慢摸索着她細嫩的手腕。他的力道不重,長久握劍策馬勒繮的手,並不似李勳那般光滑細膩。
他刻意的放緩了力道,“沒傷到骨頭,估計扭着了,好在爺隨行帶着跌打扭傷的藥。”
“爺看到了?”桑榆淺笑。
“當爺是睜眼瞎?”他反脣相譏,“真當沒用,難不成是豆腐做的?這般輕輕一推便摔了一跤。”
“我若不摔一跤,爺捨得讓方姑娘走嗎?”桑榆起身。
李朔牽着她坐到牀邊上,然後走到帳門處吩咐延辛去了藥回來。
“我自己來。”桑榆伸手,卻落了空。
李朔將藥酒倒在掌心,拿捏着她纖細白嫩的手腕,輕輕的揉着。他的手有些粗糙,揉的時候有些用力,讓她疼得身子繃緊,卻也不敢吭聲。
“疼就喊出來,爺不吃人。”他低低的說,視線始終落在她的手腕上。
桑榆抿脣,“不疼。”
“待會這傷處會發燙,莫要害怕。”他收了藥酒,“明兒就不會疼了。”
他起身將藥酒放在桌案上,她坐在牀邊看他。他的背影,他腳下的影子,他矯健的步伐,頎長的身軀遮去了案上燭光,讓人看不真切。
回過頭,發現她正定定的望着自己,李朔扯了脣笑問,“怎麼,爺就做了這麼點事,你便被感動了?”
桑榆抿脣,“我只是悟出一個道理。”
“什麼道理?”他問。
她淡淡的笑着,“逢場作戲未必真,阿諛奉承必定假。可這真假之間,從無定論,人都喜歡自欺欺人。”
“你這是什麼歪理?”李朔靠在桌案處看她,眉心微微皺起,“你覺得爺是在逢場作戲?”
桑榆搖頭,“我只是覺得以前的日子,似乎都白過了。”
“那現在呢?”李朔問。
“現在嘛……”她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