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喘着氣搖頭,“不、不是!是弋陽郡主自盡了。”
“什麼?”桑榆頓了頓,指尖微顫的拂過懷中毛茸茸的阿狼,“不是晉王……”
夕陽嚥了一口氣,“姐姐放心吧,殿下武藝高強定然不會有事。如今有事的是宮裡頭,說是郡主自盡,這會宮裡頭都亂作了一團。”
桑榆不解,“那現在呢?”
“說是沒死成。”夕陽撇撇嘴,彷彿有些惋惜,“當日她這樣不講道理,今兒也是她自己活該。好好的郡主不當,非要跑出去與那大梁皇子……”
“以後這話別再說了。”桑榆如釋重負,“這是皇室醜聞,說得太多難免會惹來災禍。禍從口出,定要謹言慎行纔是。”
夕陽點點頭,“奴婢不說了。”
“也不知道這外頭怎麼樣了?”桑榆擔慮,又不敢輕易離開屋子,免得與李朔錯過。萬一李朔回來找她,她又不在,那當如何是好?
“姐姐莫要擔心,我已經讓暗衛送了消息去百花樓,想必很快就會有動靜。”夕陽想了想,“不過我方纔瞧見了那兩個女人。”
說着,夕陽努了努嘴。
順着夕陽的視線看去,桑榆微微蹙眉,“程來鳳和沐雨珊。”
夕陽點頭,“瞧着鬼鬼祟祟的,定然不幹好事!”
李朔說過,程來鳳母女跟蘇嫺有過接觸,所以這蘇嫺定然會指使這二人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藉此來遮掩自己的事蹟。
“找個暗衛跟着。”桑榆低語。
夕陽笑道,“這還用姐姐吩咐,夕陽看着呢!那老刁婦這般兇狠,敢對咱們動手,我豈能饒她。再說了,她又不是姐姐的親生母親,所以也沒什麼好客氣的。”
“殿下顧及着,所以沒對她們下手,而且……得對外頭裝樣子,可咱們卻不必。”
“倒是學會了不少。”桑榆勉強笑着。
“跟着姐姐,自然得學着點。”夕陽深吸一口氣,“姐姐放心,那些欺負咱們的人,我定會一一都記得。”
“郡主自盡,這消息可了不得。”桑榆猶豫了一下,“傳到大梁使團,難免會引起動亂。”
“換做是我,我也不願去那地方。”夕陽撇撇嘴,“大梁距離大齊何止萬里之遙,這一走怕是一輩子都回不來了。離鄉背井的,何況還是郡主之尊。”
桑榆輕嘆,“終是設計此事之人太過心狠,不過……也足見涼薄。”
一直等到了晌午時分,桑榆纔等到了夕陽傳回來的消息。
“花娘說,昨兒夜裡無柳山莊那頭有過信號,然後便傳來無柳山莊被夷爲平地的消息。”夕陽如實彙報,“說是一幫黑衣人,此後便不知所蹤。”
“無柳山莊被夷爲平地,那麼……亂黨呢?”桑榆想問的是……謙修呢!
“花娘說,沒發現屍體也沒有血跡。”夕陽不解,“姐姐,你說這是見鬼了嗎?”
桑榆長長吐出一口氣,“如此最好。”
“什麼最好?”夕陽疑惑。
“沒什麼。”桑榆笑了笑,“看樣子,王爺是回軍營重商對策去了,你陪我去個地方。”
夕陽點點頭。
在月滿西樓的後院裡,夕陽托腮望着小閣樓,姐姐如今是跟青樓較上勁了?早前有個百花樓,如今又是月滿西樓,這樓子裡的姑娘難道真有通天的本事?
月娘行了禮,“少主放心,在官軍趕到之前,無柳山莊的人早就撤離了。不過有了這次的教訓,想來他們也不敢輕易打大梁使團的心思。”
桑榆頷首,“不見血自然是最好的。”
“只是月娘不懂,少主到底在幫着誰?是無柳山莊那批人,還是晉王?”月娘探究的望着桑榆。
桑榆笑得涼薄,“你在懷疑我?”
“不敢!”月娘俯首,“只是這件事……總得有個交代吧?”
“無柳山莊那批人可能是前朝皇室後裔。”桑榆側過臉看她,“這個答案,滿意嗎?”
“什麼?”月娘駭然,“少主如何知道?”
桑榆輕嘆,“這你就別管了,我自然有我知道的法子。撤離的事情辦得如何了?”
“已經按照少主吩咐,全部撤離。”月娘也曾報給了上頭,但不知爲何遲遲沒有收到回覆,是以只能謹遵桑榆的命令將羅剎門的人撤出京城。
桑榆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月娘低低的試問,“那少主打算什麼時候走?是北上還是……另有打算?”
“我另有打算。”桑榆想了想,“無柳山莊的人,如今撤到了何處?”
“有人已經入了城,爲數不多,是以沒被官軍察覺!”月娘知道桑榆在迴避問題,但身爲屬下也不好多問什麼。
桑榆眸色微沉,“人在何處?”
“在來居客棧。”月娘笑了笑,“少主似乎對他們很感興趣。”
“此前我在利州失蹤便是拜他們所賜,此後來到京城也是他們所爲,我就想知道他們爲何不殺我。”桑榆無奈輕笑,“你覺得呢?”
月娘一怔,“少主是說……蠱?”
“那爲首的少年郎,倒是與我有緣。”桑榆笑得微涼,“還喝過我的血,你說這樣的血肉至親,怎麼能不見一見呢?”
月娘斂眸,“那少主可要小心了!屬下會讓人在周遭盯着,儘量不讓人靠近你們!”
“好!”桑榆想着,也該見一見了。
來居客棧。
謙修是萬萬沒想到,進門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坐在自己房中的沐桑榆。眉目依舊,只是這一身的氣魄顯然與當日在溫泉山莊的不一樣。
底下人當即刀劍相向,謹慎的環顧四周。
“若我想殺你,昨夜就不會讓人通知你們。”桑榆抿一口杯中水,“故人重逢,不該高高興興的敘敘舊嗎?這般劍拔弩張作甚?”
謙修深吸一口氣,讓底下人都收了兵刃,“若她想動手,必定早就設伏,你們連拔劍的機會都沒有。”
桑榆報之一笑,“識時務者爲俊傑,當日我身不由己,所以是你說了算。但風水輪流轉,今兒——我做主!”
微微繃緊了身子,謙修憋着一口氣,坐在了桑榆的跟前,“沐桑榆,別來無恙!”
桑榆陰測測的笑着,“我的血,好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