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站在湖邊,瞧着那波光嶙峋的人工湖。原本這湖裡有很多蓮花,有一次她爲了摘蓮花而栽入湖中,惹得父皇大怒,於是湖中再也沒有蓮花。
那麼疼愛她的父皇,死得不明不白,故地重遊的時候,卻只能笑着把眼淚往肚裡吞。
“怎麼了?”劉燕初問,“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沒什麼,奴婢只是覺得這地方風水好,婕妤娘娘一定可以在後宮出人頭地。”桑榆含笑望她。
劉燕初輕笑,“你都是要做晉王側妃的人,還一口一個奴婢,若是教人聽到,我這廂還沒出人頭地,就得進冷宮面壁思過了。”
桑榆低頭,“我在晉王府被人下毒,雖然是他親自爲我解毒,但我依舊不信他。下毒之事本就非同小可,然則晉王卻始終隻字未提,不曾細查。”
聞言,劉燕初懂了桑榆的意思,“你是說,苦肉計?”
“苦肉計也好,美男計也罷,又不是沒見過大風大浪。”桑榆長長吐出一口氣,“宮中人心詭譎,高處不勝寒,我若離開,請務必當心。”
劉燕初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我是同盟,不管發生事都得一起承當。江湖人講的就是一個道義,這天家富貴再好,若忘了初衷還不如死了算了。”
桑榆望着她,“但願娘娘經年之後,還能記得今日所言。”
正說着話,彩雀急急忙忙的過來,“娘娘,皇上來了!”
“早上不是已經謝過恩了嗎?”劉燕初納悶,當即與桑榆一道前往正殿。
皇帝李勳已經來了,此刻就站在正殿門口,冷眼望着熟悉的宮殿。
“參見皇上!”劉燕初行禮。
“免禮。”李勳看了劉燕初一眼,繼而將視線落在桑榆身上。
桑榆能感覺到來自於帝王的疑心,但她佯裝不知,不主動的迴應他的一切。
“對此處還滿意嗎?”李勳問。
劉燕初笑道,“謝皇上恩賜,此處風景秀麗又遠離各宮各殿獨立而居,甚好。”
“此處的確是僻靜。”李勳欲言又止,擡步走在長長的迴廊裡。
迴廊盡處便是假山羣,站在上頭能俯瞰整個人工湖。楊柳垂堤,碧波漣漪。
劉燕初隨李勳上了假山,二人也不知說些什麼。
桑榆站在下面,凝眸看着蕩起陣陣漣漪的湖面。
袁成不緊不慢的靠近桑榆,這一次的口吻倒是柔和不少,不似昨夜的銳利,“桑榆姑娘似乎也很喜歡這裡?”
“湖光山色,哪個人不喜歡?”桑榆淡淡的笑着,“看的出來,公公也很喜歡。”
袁成一怔,小丫頭倒是牙尖嘴利,機靈得很。
報之一笑,袁成又道,“雜家這點心思,都教姑娘看出來了,真是白活了這把年紀。”
“公公不過而立之年,還年輕得很。”桑榆笑道,“桑榆入宮沒多久,對這宮裡並不熟悉,若有什麼不周之處,還望公公來日能多多包涵。”
“桑榆愚魯,請公公多多提點。”語罷,她恭敬的行禮,全然一副乖順模樣,溫婉可人。
袁成笑了笑,說不出話來。
及至李勳離開,劉燕初才告訴桑榆,“皇上好生奇怪,竟說要在這湖裡種上蓮花,還問我喜不喜歡。我不過是個粗人,哪懂什麼花花草草。”
桑榆面色微白,“那你應下了嗎?”
劉燕初一笑,“我當然得應下,還能不讓皇帝種蓮花?這是皇宮,什麼都只是皇帝一句話的事兒。”
桑榆笑得涼薄,腑內心肝輕顫。
李勳到底是什麼意思?爲何突然安排劉燕初入住攏月閣,還要種什麼蓮花?隱約中,桑榆覺得一股寒意從脊背竄起。
該不是他……認出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