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這般想着,我竟是覺着自己似乎有些陰謀論了。
當然,但第二天晚上,那雌狐狸掉進大家事先佈設好的天羅地網的時候,我便只能說,有些時候,人真的不能單看面相。但後來,那狐狸掙脫束縛逃出去後,我便又明白了,捉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待得我們追着那狐狸出去,這邊芍藥精已經離開了,等我們回過頭來的時候,卻是狐狸精沒有抓到,芍藥精也跟丟了。
不得不懷疑,這原本就是狐狸與芍藥精裡外勾結,跟我們合演的一出金蟬脫殼計策。
“紅蕊,我看那黃石身上有龍氣,應當是哪國的帝王,不若我們朝着皇宮的方向去看看,許是可以抓住他們也不一定?”略微思忖了一會兒,我開口試探的問道。
卻不料,紅蕊聽了這話卻是一點兒反應也沒有,目光冷怨的盯着前方:“上仙還不打算現身嗎?”
心兀的一驚,我看向四周,卻是什麼也沒有看見,不由的回過頭疑惑的看向紅蕊,無聲的詢問。跟我一樣的還有段一枝,以及那些跟着段一枝的小廝們。
我知道,紅蕊口中的上仙除了之谷,便不再有可能是別人了,但讓我鬱悶的是,我絲毫沒有感覺到之谷的氣息。
沒有讓紅蕊丟人,之谷仙君不久便在院子裡現身了。
看着他,我只覺着恍如隔世,猶記得當年與他在混沌界相伴的日子。那抹時常掛在他嘴角的,那抹輕柔的弧度。而如今,之谷的卻是微擰着眉頭,脣瓣也抿成一條線。
“阿谷,好久不見。”看着之谷,我想了想,還是笑着打了聲招呼。
聞言,之谷看我一眼,也勾了勾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畫兒。”
之谷還是跟以前一樣,喜歡穿白衣,飄逸的像是不沾惹凡塵。但我看着,卻怎麼都覺着他的笑容裡已經不再像當年那樣輕柔溫暖了,夾雜着些許淡淡的苦澀與擔憂。
這除妖終究是沒有除成功,因爲這件事的背後,還藏着個之谷仙君。說真的,我先前倒是真的沒有發覺,倒是紅蕊,我看着總感覺在這件事上有之谷的參與,但我卻不知道。
看着兩人,我還是知趣的自己提出離開了。當電燈泡毀人的姻緣是會遭到天譴的。
茫茫天地,突然間,便又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這一瞬,看着遠方的天空,我突然有些茫然。天大地大,哪裡纔是我的歸宿?
黃石。皇室。皇史。
我想了想,最後決定一路往南,前往杜宇國的都城。因爲據我所知,杜玉國國姓不偏不倚,正好姓史。
有時候,我會想,早些積累功德吧,然後便可以早些成仙了。然後就可以再也不用和他分開了。
事實上,我也卻是是這樣做的。一路上往都城趕去,也沒有放過任何一個可以行善積德的機會。
古山跟我說,沒有了仙根不要緊,沒有了仙骨也不要緊,只要積累功德,便可以累造化而白日飛昇。
我沒有拒絕古山的提議,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積累功德。我知道古山,他那樣一個精於謀略的人。我相信,他這樣說,總歸是有他的用意的。
可想起那個夢,冰封的夢……
我卻覺着累的動也動不了,整顆心都已經疲憊的再也承擔不起任何的意外。
有時候,我卻又會想,想要就這樣吧,不要再去斬妖,不要再去除魔,不要功德圓滿。因爲這樣,至少,我還能在夢裡看見他,哪怕只是哀傷的望着被冰封的自己的雕塑似的他,無論我怎麼呼喊也聽不到迴應的他。
只是,所有的一切終究只是我想。
行走在人世間,我總是不自覺的就會想起古山的期望,然後就像是失去了自我選擇一般,明知道,功德圓滿了,就都結束了,還是忍不住去努力,去積累功德。
只因爲——
古山期望。
“姑娘,真的可以嗎?”一老漢看着我,頗有一番老淚縱橫。
我點點頭,道:“可以。”
聞言,老漢,連着一直站在老漢身後的一種村民都朝我跪了下來,一個勁的說謝謝恩人,謝謝恩人。
我看着,只覺着這個村子的村民要麼都瘋了,要麼,就是他們口中的妖怪實在是太厲害了。否則,在這個女子地位極其低下的社會,別說讓他們對我下跪感謝,哪怕就是跟他們平等說話的權利也是極爲不容易的罷。
村民們說妖怪時不時的就會出來吃人,恐怖的很。
我看着村民,總覺着他們似乎還隱藏着什麼沒有告訴我。畢竟,妖怪吃人,這種事情雖然不是很平常,卻也偶爾會發生的事情。村民雖然害怕吃人的妖怪,卻不會害怕到這個地步。
臨出發前,村民還給我準備了很多東西,說是那妖怪畏懼的東西,帶着可以防身。
我看着,只覺着無語至極,但也不好拂了村民的一片熱心,便只好一一接了下來。
等到村民一輪又一輪離開後,我看着自己,只覺着這是歷史上最奇怪的一次捉妖了。
爲何?
因爲此時此刻我身着嫁衣,盛裝打扮。用村民的話來說,就是那妖怪特別忌諱紅色,尤其是嫁衣,除妖的時候穿上嫁衣更安全些。
只是,當我親眼看到那“妖怪”的時候,方纔覺着,人心究竟有多險惡。
“是你!”
“是你!”
我與他同時開口。
收起臉上的情緒,我看着一身紅衣的畫鈴:“你怎麼……”怎麼會穿着新郎服?怎麼會是妖怪?
苦澀的笑笑,畫鈴看着我:“你果然沒事了。”
微微疑惑,我看着他,正想詢問爲何,卻見他已經陷入瘋狂,像我攻擊而來。
近乎本能的,我往旁邊躲了一下,卻仍舊沒能躲過。往日的仙鈴此刻卻像是魔鈴一樣,瘋狂,刺耳。
若是以往,或許我還能稍微支撐,但如今,我卻僅僅只是……凡人。
猛的一口血吐出來,看着畫鈴越發兇狠的模樣,我突然明白了些什麼,緩緩地笑了……
“……謝謝。”一道又一道的音波向我襲來,我卻不再像躲避,看着他,只覺着,真好……真好,還有人記得,記得我的荊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