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房一家就在範家住下,不過四老爺和三老爺都要回京述職,三老爺全家要上京城,範夫人要與他們同行,這是早說好的,沒想到的是四老爺也要返京述職。
四夫人要先爲次子娶完媳婦,再全家返京,三房卻是想着上了京城,再爲兒女擇親,其實三老爺都已爲兒女相看好了,他絕不容許妻子再擅自作主,看看她給丁筱明挑的婆家,丈夫雖有才卻被寵壞了,若不是二哥和侄兒們帶着,只怕這女婿還沉溺在女色之中,不知上進。
三夫人也隱約有感,丈夫這趟回來,不再似從前那樣,對她百般呵護順從,本來對離開婆婆掌控,二嫂箝制的生活充滿了期待,這會兒卻又膽怯起來,不想離開廣陵,想要拖延不去京城。
範夫人雖捨不得兒女,但京裡頭離不開她,範安菊的婚事還在磨着,範安蘭也不小了,翻年就將及笄,範夫人不會因她是周氏所出,就不幫她辦及笄禮,反正花的是公中的錢,不足的就叫範大老爺出,花不到自己半毛錢,還能給自己添個厚道嫡母的名聲,何樂不爲呢?
哦,對,範安蘭如今已記在方姨娘名下了!
想到可以名正言順的叫丈夫吐錢出來,順道給範安柏兄妹三個添些東西,範夫人就覺得解氣,丁嬤嬤最近的一封信上說,老太爺做主,把周氏房裡的金銀擺設全數賣了,賣得的錢全入了大房的帳裡,範安蘭想去吵,說那是她孃的私產,被老太爺怒斥,妾室尚且是主人家的財產,哪來能力置私產?莫不是貪墨偷盜得來的非分之財?
範安蘭無言以對,範太傅懶得跟小輩計較,直接把她禁足。讓方姨娘好生管教,方姨娘本就與範安蘭爭鬧不休,拿到管教的權柄後,自然就名正言順的修理起範安蘭來。
“夫人。三姑娘老這麼鬧騰,會不會影響了咱們姑娘的婚事啊?”冬晴在旁憂心的問。
“嗯,有丁嬤嬤在,鬧也不會鬧得太過,只要老爺惱了她就好。”
外頭丫鬟來報,道是六姑娘過來了。因爲王進菀來小住,範夫人自不好再與女兒一起住,便回正院住下。
看到女兒一個人過來,範夫人微詫。
“咦?你菀表姐呢?”
“去看她的狐狸崽子了,安表姐和樂表姐也去了。”
範夫人點頭。讓女兒過來坐,“算算時日,你三舅和小舅也該啓程回京了,我也該回去了。”感覺到掌心裡女兒的小手微顫,範夫人長嘆一聲。“你祖父要你們好好的跟嚴先生學畫,暫時還不能回京,不然娘就把你們一塊兒帶回去。”
她是真捨不得孩子啊!
範安陽被母親摟在懷裡,鼻臆間盡是母親的味道,是範夫人慣用的果子味薰香,帶點清甜。“娘放心,我和小路會用心學習。”
母女兩又說了些悄悄話。然範夫人終究沒有追問女兒,對自己怨不怨,只是丫鬟們的婚事,到底是隻處理到硯月爲止,剩餘幾個丫鬟的婚事,就留給範安陽自己去料理了。
不止範安陽一個。看出她娘情緒的低落,範安柏兄弟也看出來了,範安嶽還跟着心情很不好,四夫人拉着小姑陪着幫女兒辦嫁妝,範夫人忙雖忙。心情卻更差了。
隨着十月逼近,兩個兒子離家在即,老夫人的心情也不怎麼好,二夫人愁得不行,把兩位小姑和妯娌們請來商議,丁筱妍便道,“咱們家也好些日子沒舉宴了,不若辦個小宴爲兩位叔叔和姑母餞行?”
“這不是讓老夫人更加難過嗎?”丁筱清冷哼。
二夫人臉色不太好看,三夫人面色卻有些興奮,估計是想,老夫人要是病了,她正好留下來侍疾,不用跟丈夫一起上京去。
“我覺得辦個宴會好,賞菊宴。”丁筱湘道,“府裡的老祖宗打發人送來不少家裡養的菊花,這兩日開得正好呢!”
“我們園子裡的菊花,也開得不錯,不如到我那兒辦吧?”範夫人提議。
“正是,四弟妹住你那兒,你們姑嫂兩個正好一起做東道主。”四房年底要娶媳,之前親朋好友要再動起來,社交圈更是不能不走動,二夫人早就想提醒,可是因爲四房初來就請人搬去範家住,二夫人頗不好意思,再說四房住在範府,要舉宴,勢必要麻煩範家,二夫人這麼一想,就又把話咽回去,直到這會兒,範夫人主動開口,她方好附和。
四夫人其實也早就想辦個宴會,好讓人知道丁家四房回來了,也好爲兒子娶親的事鋪陳。
礙於天災,往年大宴小宴不斷的廣陵城,也沉寂了不少,年關將近,代表着舊的一年行將過去,新的一年即將來到,此時舉宴正好,二夫人原是想在自家邀宴,不過四老爺和三老爺就要進京去,不如讓他們先辦,自家再邀宴,丁筱妍也快要出閣,先讓她去範家幫忙,回來後再讓她練手,出閣後就不怕露怯了。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不止二夫人想讓丁筱妍多點機會學習,四夫人和丁文芙姐妹也想,三夫人雖未想到,不過二夫人代她向老夫人請示過了,都一致同意,這回在範府辦賞菊宴,就讓她們小姑娘們主辦,她們這些大人只從旁協助。
不過丁筱清怎辦?
要讓她一道嗎?
老夫人等人很爲難,貿然讓她去幫忙,不知她能力如何,會不會扯後腿,再就是這個孩子不服人,沒人壓得住她,可是衆姐妹都去幫忙,獨她一人被排除在外,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啊!
正爲難着,平州大夫人送人來了。
老夫人原是想爲丁筱清另請先生,不想,大夫人直接從平州請了先生過來,一請就是四位,除了教授琴棋書畫,還教女紅及中饋,還有一位宮裡出來的嬤嬤,這一行五人,侍候她們的便有二十餘人,一個小院不夠住,二夫人只得請示老夫人,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老夫人冷哼,“先把十三丫頭挪過去和她七姐住,把那幾位安置在十三丫頭的院子,反正再住也沒幾日了,老四既然回老家來娶媳,咱們娘兩兒定是得回東陵去撐場子的。”
老夫人回東陵,二夫人也得回去,不然四夫人那使喚得動那些老家人。“就怕三弟妹有話。”
“理她呢!這是老二的私宅,可不是祖宅,沒讓她母女兩擠一塊,她就該樂呵了!”老夫人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悅。
二夫人心道,該不會是三夫人拖延着不與丈夫一道進京,惹毛了老夫人吧?
不過不管如何,丁筱清每日要忙着上課,只怕連去赴宴的時間都沒有,那她們自然也就不好安排她去做事了,還是好好的在家上課唄!
當範府籌備賞菊宴時,懷王回來了,廣陵城又熱鬧了起來,聽說懷王在平州收了兩個孤女侍候,心思動得快的,不免就起了攀附的心思。
懷王這一趟是借住在當陽縣主的別莊,當陽縣主還特地帶了孫子、孫女過來,當陽縣主與太后是手帕交,她一直想讓孫兒們與懷王交好,只是苦無機會,此番有此良機,豈容錯過!
於是乎,在當陽縣主別莊大宴小宴不斷的情況下,範府的賞菊宴便有些冷清,然而來的都是至交好友,倒是比縣主別莊裡一擲千金的奢華宴會要溫馨許多。
四夫人和丁筱安姐妹,總算看到了範安陽那寫實的速寫畫,新奇之餘也頗佩服她小小年紀畫功了得。
再看範安嶽及杜雲尋二人的畫,可以明顯看出,範安嶽的功力遠遜於杜雲尋及範安陽二人,不過範安嶽絲毫不以爲意的道,“阿昭整天鑽研,復常哥哥花在畫畫的時間比我長,我功力不及他們是正常的,先生也說了,人各有路,就算及不上他們兩,我自有我自己的好處,沒啥好掛懷的。”
範安柏聽了重重的拍了他的肩頭,丁四舅卻是豁然開朗,本來這幾日,與杜雲尋和範安嶽越聊越起勁兒,越聊就覺得自己一把年紀了,但這畫技卻是連這兩個小傢伙都及不上,便有些心灰意冷,聽到範安嶽這麼說,便想開了,是啊!他沒花那麼多時間在繪畫上,自然繪畫的功力要差人一截,有什麼好掛懷的。
範家的賞菊宴,單師兄領着他家子侄來捧場,丁四舅知他之前也是爲官,現在重拾畫筆,便向他請教,單珏城也不藏私,有問必答,與丁四舅相談甚歡,兩人還聊到了有作畫靈感,卻無時間咋辦?
“那你定要把阿昭那炭筆畫給學會,雖然也是有缺點,不過比起冬天研墨作畫,那可是方便太多了。”
“哦?”丁四舅是見到外甥女那速寫畫了,可是他沒看到她怎麼畫的,單珏城很樂意示範給他看。
到最後,範家的賞菊宴幾成了繪菊宴,後來流出了數幅嚴池師徒的繪菊圖,皆被人出以高價收藏。
反倒是當陽縣主及懷王,尚未回京便已遭御史彈劾,有批懷王有負聖恩,奉命賑災卻只顧玩樂狎玩,當陽縣主於國難之際仍奢華飲宴云云,皇帝震怒,數次拒絕楊妃求見,懷王側妃心驚雙雙動了胎氣,方側妃早產,生下一子不足十日即夭折,鄭側妃則是流產。
不過也有人說,兩位側妃是因懷王於平州納了雙美,怨妒惱怒纔會動了胎氣,但太后認定是御史的錯,要皇帝處置御史,皇帝未應,太后便又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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