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在燕北顯赫一時的雷家,本家如今只剩下了雷霆和雷震這兩兄弟。
二十六歲的雷霆成爲了雷家的家主。
因爲周圍沒有旁人,容氏見外孫女對雷家的事情好奇便與她說起了雷家的時期。
這位雷家家主算的上是一位青年才俊,十八歲開始執掌雷家,短短几年間爲雷家積攢了不少的家底,所以如今回到雲陽城也不像是十幾年前的雲家那樣寒酸。當然如今的雲家已經是今非昔比,但是當年雲家才從南邊遷回來的時候基本上是沒有什麼財力的。
雷家初回雲陽城,原本要在這裡重新立足是需要花費不少的時間的,不過雷霆這位青年家主手段高超能力出衆,再加上雷家老牌世家的地位,雷家在極短的時間內就重新打進了燕北世家門閥內部。
容氏的言辭之間對雷家的前景十分看好。
任瑤期聽着容氏的敘述卻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不由得沉思起來。
容氏已經徑直說起了雷家的內院之事:“…雷家家主的原本有一房原配喬氏,前幾年已經去世,只留下一個女兒今年只有四歲,如今養在曾祖母膝下。雷家這位老太太年紀不小了,很少出來應酬,聽說還一是位常年吃齋的居士,只最近她放出話來要給雷家家主續絃。”
別人說起這些八卦來總是會給人一種說閒話的感覺,容氏這麼娓娓道來卻是讓人覺得輕緩舒適,並不突兀。
容氏之所以說這麼多是想要外孫女多瞭解一些雲陽城裡的情形,在應對之時不至於吃虧。雷家纔到燕北不久,大多數人家對雷家還說不上是知根知底,也因此容氏回纖細提及這個雷家。
除此之外,容氏又陸續與她提起了雲陽城裡其他幾個世家的事情。茶水都換了兩盞。
任瑤期明白外祖母的良苦用心,因此聽得極爲認真。在她的記憶裡她與容氏這位外祖母從未有過很親近的時刻,不過容氏對她還是疼愛的。她的疼愛不是表現在噓寒問暖無微不至上,而是儘可能多的將自己知道的東西傳授。
外頭又響起了擂鼓聲,有不少的俊俏丫鬟每人手中捧着一個笸籮進來了,挨個兒找各位小姐太太們要彩頭。
與上一次的冰嬉比賽一樣,依舊是押哪一隊獲勝。
只是下水的龍舟皆是雲陽城各個家族派出的,就比如燕北王府,雲家,蘇家。林家等等都有派自己的龍舟參賽。一般而言各家族也都是除了支持自己家族派出來的龍舟之外也順手打賞別人的船。
在這種場合,賽龍舟其實算得上是一種勝負不較的運動了,真正的重在參與。誰家也不是真的奔着奪冠去的。因爲每年的冠軍不出意外的話都是燕北王府。
所以儘管外頭熱鬧,真正主意外頭賽事的卻沒有幾個,衆人都在忙着聯絡感情。任瑤期對這個也不怎麼感興趣,只在那討彩頭的丫鬟過來的時候掏出了原本準備好的銀子給當了彩頭。
任瑤期陪着容氏坐了會兒,輕聲說着話。氣氛融洽。
直到守在外頭的丫鬟桑椹跑了進來道:“小姐,郡主身邊的紅纓姑娘來了,說是郡主剛剛已經登了大船,若是您出去了之後就去大船上找她。”
蕭靖琳所說的大船應該就是之前遇到雲家兄弟兩人的時候,雲文廷提起的那個。
任瑤期點了點頭示意桑椹去回話說自己知道了。她並沒有立即就告辭出去,她寧願多在這裡待會兒聽容氏和她說些雲陽城裡各家的典故。
倒是容氏問道:“你與燕北王府那位郡主很熟?”
任瑤期想了想。其實她與蕭靖琳總共只見了三次面,要說很熟實在是算不上,不過兩人之間相處又確實很融洽。見過了勾心鬥角。任瑤期很喜歡蕭靖琳這樣過的性格。
“我與郡主只見過機會,不過比較投緣。”任瑤期如實道。
容氏點了點頭也不驚訝:“難怪。既然郡主她相邀,你就去吧。你在雲陽城不是還要待上幾日嗎,若是得空了就去看我和你外祖父。”容氏看着任瑤期笑容慈祥。
任瑤期正想說什麼,之前出去沒有多久的丫鬟桑椹又轉了回來。
“小姐。郡主派人來邀請您去大船。”
任瑤期聞言不由得有些驚訝,之前紅纓不是纔來過嗎?而且紅纓也沒說蕭靖琳讓她立即就去找她。怎麼紅纓前腳才走。又派了人來?
“來的是誰?”任瑤期問道。
桑椹道:“是郡主身邊另外一位叫紅綃的姑娘。”
容氏笑着道:“去吧,船上風景好,你頭次來看龍舟賽,出去瞧瞧也好。”
任瑤期想了想,還是順從的起身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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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夏生就快回來了,昨日你舅舅接到了他的信。”容氏在任瑤期出去之前,告訴她道。
任瑤期聞言心下一喜,夏生這次南下是爲她查韓老爺子去了,不知道有消息了沒有。原本依照行程,夏生應該已經回來了,只是他臨時傳信回來說要耽擱一陣,所以推遲了回雲陽城的日期。
任瑤期道別容氏出來之後就看到了等在外頭的紅綃。見到任瑤期,紅綃行了一禮,然後二話不說就帶着任瑤期往往河邊去。
在之前停着畫舫的地方不遠處的河岸上聽着一艘扎滿了綵綢的綵船,與京都的那些個官船樣子相仿,個頭不小,有兩層。任瑤期上一世的時候坐過這種船。
到了船邊,上面就有人架了船梯過來,紅綃扶着任瑤期上船。蕭靖琳的丫鬟應該也都學過武,這位紅綃丫鬟下盤就很穩,因爲船梯並不寬,所以她拉着任瑤期上船的時候是反過身倒着走的。
任瑤期才一上到船的甲板上,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五小姐。”
任瑤期轉眼便看到給她們放船梯的人原來是冬生。
任瑤期朝着他點頭笑了笑:“郡主在哪裡?”
既然冬生在這裡,那蕭二公子應該也來了。
“任五小姐請隨小的來。”冬生連忙給任瑤期引路。
這艘船中間的船艙部分原本是一間一間的房間,如今中間的那些格擋都被拆了,所以整個船艙便成了一個大大的花廳。
任瑤期一路走過來,便聽到了從裡面傳來的說笑聲,以及絲竹之聲,很是熱鬧。
不過冬生並未帶着任瑤期去那個大花廳,而是轉了半圈後帶着任瑤期往上面一層的去了。
“五小姐,小的這些日子翻了王府裡的地方誌。”冬生突然輕聲說道。
任瑤期腳步一頓,然後繼續前行:“查到什麼線索沒有?”
冬生搖了搖頭,面露疑惑:“小的將近百年的縣誌都翻了一遍,燕北姓瞿的人家倒是找到了幾戶,只是瞧着都不像是您說的那一家。”
任瑤期聞言,有些失望,還是點頭道:“幸苦你了。”
冬生瞥見任瑤期的神色,卻是有些愧疚,覺得自己沒有幫上忙。
不過這時候他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了,因爲地方到了。
上面這一層沒有第一層那麼大,艙壁都是雕花鏤空的,很透風。不過比起下面那一層,這裡要安靜一些。
冬生上前一步給任瑤期將珠簾掀開,如水珠相撞的聲音響起很是悅耳。
任瑤期一進去就看到了蕭靖西和雲文廷兩人在對面的窗邊相對而坐,兩人正在下棋。
蕭靖琳坐在角落的矮几旁,一邊飲茶一邊望向窗外,對這邊兩人的對局漠不關心。
比起下面的熱鬧,這裡很安靜,似是隔絕了外頭的一切喧囂,自成一世界。
似是有所覺,手中捏着一枚棋子的蕭靖西首先擡頭看了過來,因爲他半邊臉逆着光,任瑤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感覺到他往這邊點了點頭。引着那位雲大少爺也偏了偏頭。
“瑤期。”蕭靖琳衝着任瑤淡聲叫道,示意任瑤期過去與她坐。
任瑤期衝着蕭靖西和雲文廷那一方屈膝行了一禮,然後才往蕭靖琳坐着的矮几走去。
見任瑤期坐下之後打量四周,蕭靖琳道:“我們來得早,等會兒這裡人怕會多起來了,到時候我們就下船去。”
蕭靖琳話音才落,就聽到那邊雲大少爺溫和的聲音響起:“若是郡主不喜,我讓旁人不要上來就是。”
“不必。”蕭靖琳說話依舊是言簡意賅。
那邊的雲大少沒有再說什麼,依舊專心棋局。
任瑤期才坐下,外頭就有人進來在雲大少爺耳邊輕聲說了幾句,因爲這裡人少,再壓低聲音也能聽到些隻字片語,所以任瑤期依稀聽到了“吳大小姐”這幾個字。
那邊雲大少爺面色平常,揮手讓人退下,然後還心平氣和地與蕭靖西下了幾手才道:“有幾位客人來了,我下去安排一下。”
雲文廷起身出去了。
不多會兒,任瑤期又聽到起身的聲音,然後蕭靖西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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