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日亭地勢頗高,雖簡陋卻也能讓人住腳小憩,騎馬連續奔波沃的謝琅鈺卻無心休憩,他薄薄的脣緊抿成一條直線,俊美不凡的五官,修長的身材,加上一對看誰都似情的桃花眼,任誰都會沉淪在他的深情中。望着遠處越來越近的人馬還有那頂刺眼的轎輦,他手中無意識的玩着那顆小巧的鏤刻精絕的象牙球,眼神卻漸漸變得狠戾。玄色的衣襬高高揚起彷彿彰顯着主人此刻陰鬱至極的心情,一個略微上了年紀身着棗紅色便服的圓臉內侍猶豫片刻扔走上前將一枚玲瓏剔透的白玉腰佩遞上:“王爺,您還是將那牙球收起來,把靖陽郡主送您的腰飾戴上吧,這不是您母妃千叮嚀萬囑咐的,靖陽郡主千里迢迢追隨您而來,就算您不給她面子,可不敢不給那個人面子呀……”看着內侍略顯擔憂而忐忑的臉,謝琅鈺狠戾的眼神漸漸隱藏起來。“大家不必如此,我知我母妃的擔憂,也知道大家一定要隨我而來的意思,放心本王雖不及我那好皇叔謀略滔天,卻也不是那等蠢笨之人,該怎麼做本王心裡有數,但是同樣本王想做的事,任何人都阻攔不住,大家可知道該如何向我母妃稟報了嗎?嘿?”平靜而溫和的話語輕飄飄的砸向內侍,內侍的圓臉上此刻卻已是冷汗涔涔,連忙跪下以頭伏低恭聲答道:“奴才自然遵循王爺的意思辦事!”心裡卻暗暗叫苦,這個小王爺並不似看起來那般溫順,看來榮妃娘娘交待的事要落空了。
謝琅鈺的眼睛瞟過已來到山坡下正小心翼翼被人扶着下轎輦的鵝黃色身影上,心頭驀的浮現出一個身着淺碧的身影,匆匆將同心鏤刻象牙球交給馬車上的他,盈盈而笑,“鈺哥哥,你可要趕緊回來呀,別誤了我的生辰,好好給榮娘娘辦差!”。又忽的害羞跑了進去,連發髻散了都不知,只剩姚夫人在臺階上無力扶額嘆息……想到這裡他心情又好了些連嘴角翹了起來,他喚過旁邊垂首而立的心腹“連風,宋先生可有消息傳來,可已進去定都城?”連風忙躬身答道“回王爺的話,宋先生確已進去城中,只是並沒有消息傳來,可要再等等?”謝琅鈺略微沉思片刻,擺了擺手,吩咐道“不等了。傳令下去我們即刻前往定都!”曹大家看了看正在半山坡上的嬌弱身影,不安道:“王爺,這,這郡主還未休憩片刻便要啓程,可是怠慢,奴才沒法向榮妃娘娘交待呀!”本已轉身向下走的男人聽罷,回頭冷笑一聲:“大家你便留下吧,留下好好伺候郡主,以全了本王的情意還有母妃的打算!你也該好好看着她纔是,不要誤了我的事!”說罷帶着幾個心腹大踏步離去……
看着遠去的俊朗英姿,又看看跺腳發脾氣的嬌憨身影,曹大家心裡道了聲苦。連忙揉了揉圓臉,瞬間扭着圓滾滾的身軀笑眯眯的迎了上去“哎呀,我的郡主娘娘唉,小心您的玉足呀……哪有哪有,我們王爺對您可是一片真心啊。”……
定都城內,一個黑瘦的青年匆匆拐進一個小巷,七拐八彎之後停了下來趁四下無人,低下頭在臉上揉弄了幾下,再擡頭已是一個白淨的斯文青年。五官雖平凡卻給人一種上位者的氣勢,赫然就是淮安王劉琅鈺的頭號幕僚—宋思齊。他不慌不忙的整理了自己的衣襟,擡頭看看天,半晌才低聲自言道“王爺應是等不及入城了吧,女人而已,還是那樣一個女人,沉溺兒女情長,可是難承大業啊,宋思齊呀宋思齊,端看你有沒有識人之明瞭!可別最後折進江才終成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