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氣氛又是一沉,領導們面面相窺,都是驚訝。似乎這基調轉得太快了點兒,剛纔只是說要換一個新組長,怎麼一下子就變成了全員皆換?!
教務主任忙道,“蓮盈,你們這項目組都一年多,又是同學室友好閨蜜,還……”其實還有男女朋友之誼,之前說要分手,看剛纔的情形似乎真有些不對勁兒,便打住換了口,“俗話說,陣前易帥,大爲不妥。還是再想想,別衝動啊!”
任蓮盈看着教務主任着急的樣子,神色未動。
這方卻傳來“呵呵”兩聲冷笑,“陣前易帥?!”
顧稼樹本是隻做壁上觀的,不過聽到這裡實在是忍不住,“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現在這個”帥“還是咱們家盈盈吧!也不想想是誰拿到這項目的。憑外面那一個書呆,蠢女,傻瓜,能成嗎?!”
“哥,你先出去。”任蓮盈杏眸一瞪,似是生氣。
顧稼樹也知自己說得刻薄了些,嘖了一聲,真的出去了。
任蓮盈接着道,“主任,老師,校長,其實我都想過了。”
“可這於情於理都……”教務主任更爲難了。
“任蓮盈同學,換人可不是兒戲。你們項目都一年多了,這期間,你又正好生了病。很多工作都是這些組員在做,你真的覺得必須全部都換掉,才合情合理嗎?”系主任神色肅然,口氣凝重。
校長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看着牀上的女子,雖然精氣神看起來比他們之前想像的要好得多,但到底是沉痾日久,遭逢大禍,這任何一條中其一都會讓人飲痛一生,何況一下子兩件事都降臨在她一人頭上。說起來,這孩子的年齡,連他們在座任何一人的一半,都不到啊!
她此時目光明亮有神,像是徹悟世事般的清澈,說出的話也是有條不亂,讓人不敢輕慢。
任蓮盈回答道,“正是爲了合情合理,我才決定一定要換。”
“這,這哪裡是……那咱們能知道,這合的是什麼情?什麼理嗎?”教務主任到底是做了幾十年學生工作的老幹部了,耐着性子問。
任蓮盈聲音沉定,“一,根據我一年半對他們的研究工作的觀察審覈,我覺得他們的專業知識、操作技能、醫學藥理等綜合素質並不適合繼續再做這個項目。這是理!二,我和周衝分手了,我不想再在研究工作中看到他。這是情!”
聞言,教務主任有些怔怔了。前者涉及專業領域,她只是負責文職工作,沒多少資格評斷;後者涉及私情,此刻更不便深談。
系主任接過了話,“任蓮盈,你這就是鬧小孩子脾氣了。一個嚴肅認真的科研工作,怎麼能因爲小情小愛就做出那麼大的決定改變?!再說了,你們明明都合作一年多了,當年這些組員又都是你自己親自挑選的,現在說不要就不要,如此兒戲,這讓咱們大家如何信服你還能繼續領導這個項目組,你新選的組長是不是又真能勝任?”
這就開始質疑她的人格和實力了?
“主任是覺得,以前是我生病影響了項目進度;現在又因我慘遭橫禍,導致項目新投資進不來,項目推動困難?”
一句話,不僅系主任啞然失色,另兩個領導也微微變化。瞧這姑娘的每一個問題似乎都針對昨日顧寶荷提出的問題,若說其中毫無蹊蹺還真讓人不敢相信。
任蓮盈又道,“嗯,我承認,凡事看兩面,我即是項目組的組長,對今天這樣的結果負有絕大多數責任,以我現在的狀態的確不再適合繼續擔當項目組的組長。所以我在這裡,向諸位正式請辭!”
又一句話,讓衆人怔然。
“我也必須承認,在生病期間受病情影響,曾經有頭腦不清醒、做出錯誤判斷的情況發生。但現在我很清醒,此點諸位老師可以向我的兩位主治大夫求證。所以,根據我做爲立項人和一年半的項目組長,對整個團隊的人員素質進行重新評估之後,才痛下決定,全組換員!”
任蓮盈加重一句,“包括我自己!”
這,這更像是寧爲玉碎、不爲瓦全的衝動絕決啊!
可是這一次,領導們沒有一人先開口反駁或質疑,神色更肅重幾分。
最後,還是校長開口了,“任蓮盈同學,你說的這個情況,我們已經瞭解了。回頭我們會仔細商量,再做決定。同時你也好好想想,那都是和你相處了一年多的組員,剛纔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是不是真的有必要全部都換掉?”
任蓮盈想要直接否決,不做絲毫退讓。忽覺身子一僵,一股麻痹從指尖透入,迅速迅速攀升到胸口、臉頰,她的眼珠子一下子動彈不得,連呼吸都凝住,整個人兒就“凍”住。
怎麼回事兒?
三位領導都看過來,等着任蓮盈的反應。沒人發現,旁邊的那個體徵儀上的數據,正在全線下降。
……
“你給我站住,大煞星,不準見盈盈!”
門口突然響起一聲大吼,衆人回頭,就見一頭大汗的方博導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一個身形高大、着一身迷彩作訓服的俊朗男子,妹控的顧稼樹正扯着對方想往外拉,可惜力有未歹反倒被對方直接帶了進來。
系主任這時目光一亮,立即上前,“方老師,你來的正好啊!我們正在商量項目組換組長的事情,小任她也是極負責任的,只是……她又要求把所有組員都換了,自己還要請辭,你看看這事兒……”
校長也上前詢問情況。
就在這短短的幾秒鐘,任蓮盈覺得自己就要因爲麻痹而徹底窒息而亡了,或者因爲缺氧直接腦死亡?!
屠崢一下將顧稼樹的手反扭一把,目光森亮地瞪他一眼,朝牀上方向打了個眼色。便推開衆人衝到牀邊,故意站在了幾個領導談話的身前,擋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蓮盈?”
屠崢俯身,大手撫上女子冰冷的臉頰,目光微猙地瞪住已經全部變成了直線的體徵儀,大驚。
之前到底又發生了什麼事?
“啊,這……”顧稼樹衝過來一眼看到體徵儀,嚇得就要大叫醫生,卻被屠崢一把死死摁住了。顧稼樹哪裡肯聽,硬要抽手卻被捏得差點兒斷了骨頭。
屠崢壓低聲說,“蓮盈知道!”
顧稼樹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鬼扯什麼,看小妹的模樣都要翻白眼兒完蛋了,這傢伙到底在說什麼?!
屠崢不給顧稼樹叫的機會,擡起另一隻手將他腦袋往蓮盈嘴邊送。
“噓……噓……”
果然聽到低低的,疑似說話的聲音,可是就是一個很輕很淺的“噓噓”音,這什麼意思啊?!
顧稼樹聽了幾秒,完全無法靜下來,只想找醫生來急救。
“等等,我大概知道她的意思。”
“什麼意思?喂,你幹什麼?”顧稼樹再忍不住大叫起來,終於讓旁邊商量事情的領導們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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