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心菱搖搖頭，心說這個顧心茹都吃了這麼多的苦頭了，怎麼就是學不聰明呢？
顧心菱看了看四下裡無人，小聲跟顧心茹說道：“心茹，我當你是我二妹，我站在你的立場上說一句不該說的話。莫家大少爺活着，你沒有出路；莫家大少爺死了，纔是你翻身的機會。”
顧心菱此話一出，顧心茹立馬收住眼淚，哽咽地問道：“大姐，此話怎講啊？”
“莫安成活着，你就是個妾氏，想要被扶正，難上加難。方巧雲都犯錯被貶去廟裡了，但她依然有大少奶奶的名頭。即便沒有方巧雲這個人，莫安成已經有你這個妾氏了，加上趙姨娘看不上你，希望給莫安成尋個家世好的姑娘娶了，依仗岳父家的能力來往上爬，你覺得你能當大少奶奶嘛？”顧心菱問道。
顧心茹連忙搖搖頭，“大姐所言極是。”
“現在趙姨娘死了，莫安成也死了。主動權就回到你的手裡，你若是想改嫁，莫家開明，不會攔着你，畢竟你還年輕；你若是想在莫家守着，你有苓雪當依靠，苓雪雖然是個女兒，但卻是莫安成唯一的骨血，至於方巧雲，她可什麼都沒有。所以，你仔細想一想吧！現在的處境是不是比之前他們都活着的時候，要好了很多，最起碼你有了選擇的餘地。”顧心菱說道，“你應該感謝老天爺啊！讓他們母子倆發生了意外。”
“大姐，他們真是意外嗎？我怎麼覺得這麼蹊蹺啊？”顧心茹問道。
“是不是意外，過幾日龍爺調查了，便有分曉。但不管是天災，還是人禍，他們已經死了，你如果聰明，就要爲自己盤算。我也只能言盡於此，你好自爲之吧！”
顧心茹被顧心菱幾句話一說，竟然覺得豁然開朗了。
沒錯兒啊！自從她嫁進這個家門，那母子倆就沒有對她好過，趙姨娘一直就不喜歡她，莫安成更是厭煩了她，根本沒有婚前那些膩歪。所以，他們死了，她沒必要傷心啊！
顧心茹擦着淚痕，都不明白自己剛纔爲什麼會那麼傷心，哭了那麼久。
顧心茹果斷了選擇了要改嫁他人，她還年輕，未來的路還很長，她不想就此成爲寡婦，即便莫家是大富大貴，但也比不上有男人的疼愛重要。
顧心茹打算先在莫家弄到一些錢財，然後離開莫家。她知道莫承德很喜歡莫苓雪，如果不給錢，她就帶走莫苓雪，到時候不愁莫承德不花大價錢買唯一的大孫女。
一晚上倒是太平，一切都按照計劃在進行。顧心菱還回房睡了一會兒，她沒必要給莫安成守靈，莫安成那種人，根本配不上。
一大早的，靈堂都弄好了，也有賓客過來。
顧心菱看見顧心茹和方巧雲一起在靈堂那裡哭泣，她看着旁邊的莫安霖。
莫安霖立馬明白了，“方巧雲是昨夜接回來的，如果靈堂裡沒有她，怕是會引得議論。你不會罵我自作主張吧？是你睡着了，我不想吵醒你，才自己安排的。”
“不罵你，還誇你。做得好！應該的！”顧心菱面無表情地說道。
“我怎麼覺得你不高興了呢？板着個臉。我真的錯了嗎？要不，我把她送回去？”莫安霖說道，一臉的委屈，生怕顧心菱不高興。
“你是不是傻啊？這是靈堂，還有客人呢！我跟你嘻嘻哈哈的，不板着臉，給你個笑容，豈不是讓人說閒話。我剛纔說的是真的，你做得好，莫安成和趙姨娘死了，方巧雲必須在啊！否則傳出去了，被議論反而不好。你別疑神疑鬼了，若要笑臉，沒人的地方見。”顧心菱依然板着臉說話。
莫安霖終於踏實了幾分，他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兩件事情，一是顧心菱生氣；二是莫子慧癡戀葉落塵。除了這兩件事情，別的他都能麻利的解決。
靈堂只有三天，畢竟死的一個是姨娘，一個是晚輩兒子，莫承德健在，不能辦的太隆重，會折煞了。而後，就是麻利的安葬。
所有的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雖然報紙上大肆渲染，把這事兒傳的特別玄乎，但大致上沒有發生什麼麻煩的事情。
然而，一切辦妥當之後，好不容易回家的方巧雲則是不消停了。
方巧雲跟莫安成根本沒有感情，她雖然哭了三天，但心裡卻一直在笑，因爲莫安成的死，是她的一條生路。莫安成若是活着，她都不知道要想什麼辦法回來，她在那個尼姑庵裡帶的要崩潰了。但莫安成死了，她就是寡婦，寡婦總可以改嫁吧！莫承德手再長，也伸不到別人家裡去管人家的家務事吧！所以，她要把握好現在的機會。
方巧雲也跟顧心茹所想一般，不能馬上就改嫁走人，而是要在莫家好好地敲一筆銀錢才行。否則，她這樣嫁進莫家，受了無數委屈，還去了廟裡，不撈回點兒本錢，她是決計不會甘心的。
剛好安葬之後，一家人都在，莫承德也在。方巧雲便大膽開口了。
“父親，我知道我之前做錯了很多事情。可是，大少爺已經沒了，這個家也散了。請您看在大少爺的亡靈份兒上，放我一條生路吧！那個尼姑庵破敗不堪，食不果腹，房子也漏雨漏風，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啊！”方巧雲說道，這是要訴苦，她是想要回來啊！
這是她的第一步，先要回到莫家，後面纔是謀取利益。
莫承德倒是揣着明白裝糊塗，故意說道：“不是人待的地方，爲何還有那麼多尼姑在那裡？不過，尼姑庵如果房屋破舊，缺衣少穿，那倒是該考慮一下解決的辦法。”
“對，對啊！一切單憑父親做主。”方巧雲立馬說道，她覺得這事兒有戲，莫承德已經鬆了口，怎麼解決，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她回來唄！
更何況莫安成已死，於情於理也該善待他的遺孀纔是。
方巧雲覺得希望就在眼前，眼睛都開始發亮了。
只是，莫承德隨後的一句話，幾乎要讓她吐血了。
莫承德看着顧心菱，悠悠地說道：“心菱啊，你也聽見了，那尼姑庵情況不好，你來安排一下，就這幾日吧！派人去幫忙修繕房屋，再送些香火錢，不要小氣了，多送一些。如此也算是幫莫安成祈福吧！”
“是，父親，我明日就安排，必要的話，我親自過去一趟。”顧心菱說道。
顧心菱心說，這莫承德也是個奇人，說出話來能氣死人，想必方巧雲這會兒要崩潰了吧！也許莫安霖經常說話難聽，就是遺傳了莫承德吧？只是莫承德是個文人出身，大多數時候，態度算是和藹可親，但對不喜歡的人，也是懟死人不償命的主兒。
莫承德又補刀了一句，“也好，明天你去，順便把方巧雲也送過去。她本就在廟裡思過，這下正好順路，而且她還能在那邊幫莫安成超度。”
方巧雲幾乎要暈厥一般，她沒想到，莫承德竟然會做出如此決定。
“有大嫂超度，如果真有這種說法，想必大哥在天有靈，也會欣慰吧！”顧心菱附和了一句。
方巧雲急了，她不能這樣再被趕走，只能說道：“人死了，情分就斷了。更何況，我和莫安成結婚不過幾月而已，而且婚後大多數時間都是兩地分居，我和他感情並不深，我還年輕，也不像心茹妹妹那樣有孩子牽掛，我就是一個人，所以，我不能長久留在莫家。”
“大嫂，你的意思是想改嫁啊？”莫安航直接說出來。
方巧雲本是不想把“改嫁”這兩個字說的太明白，表達出這個意思就好，但莫安航都說了，她也不避諱了，反正遲早離開莫家，甚至離開京都，再去東洋謀生，也不怕得罪莫家了。
“沒錯兒，我就是要改嫁！我不能這樣過一輩子。現在是新社會了，沒有那麼多老規矩，新時代的新女性就該爲自己的事情做主張。而且，即便是在過去，男人死了，女人改嫁也不爲過啊！”方巧雲說道，“莫家一向標榜接受新思想，難道接受不了兒媳婦改嫁嗎？”
方巧雲不像顧心茹，聽到莫安成死訊，還傻不拉幾地哭個死去活來，她是有人的時候裝裝樣子，其實根本不傷心，也不怕莫安成死了沒有靠山，因爲莫安成若是靠得住，她就不會被送去廟裡了。
“改嫁，可以，我不反對。但是，要一年之後。不僅是你，還有顧心茹，一年後，如果覓得良緣，都可以改嫁。莫家不會阻攔。”莫承德淡淡地說道，其實從要處死莫安成開始，他就考慮過讓方巧雲和顧心茹改嫁的事情，畢竟他不是惡人，他不需要兒媳婦給兒子守寡一輩子，也不想耽擱了人家一輩子。但是方巧雲這樣大言不慚的說出來，他多少心裡不痛快。
“爲什麼要等一年？”方巧雲反問，她不想去廟裡再住一年，否則等不到改嫁，怕是就已經死在廟裡了。
“其一，你們都是自由結合，出於感情，伴侶死了，不至於立馬改嫁；其二，一旦你們立馬改嫁，對莫家的名聲不好，對你們個人的名聲更不好，如此冷血無情，丈夫死了不到一年就改嫁，哪個婆家敢要？”莫承德一起淡淡的，沒有任何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