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羽沒做過生意，哪裡知曉裡頭的門道，那璃晚繪聲繪色地描述，倒也越發好奇起來：“咦，我也聽說過天香樓那家的點心可是獨一份兒的，多少人爲了那幾樣小吃，特意往天香樓裡跑，菜都放在其次，主要好那一口兒。可如今聽你這樣說，難不成當初生意也是異常慘淡？”
“我手裡的銀子，都是往年裡往李老闆那裡賣字存下的，哪裡有那麼許多閒錢折騰？不過是會做幾樣點心，想着，若是拼一拼，或許能有轉機呢。一開始與伢人說的時候，也沒有想多麼周全，不過是激動天香樓的作坊能租賃的那樣便宜罷了。後來細細一想，也是大有可爲的。”
翎羽倒是驚詫，不明白別人做都賠本的生意，如何在洛璃晚這樣一個小小年紀的女子手中便起死回生了呢？
“那這又是爲何？之前天香樓裡的那幾名點心師傅都是南北有名的，最終不過也是支撐不住，不是走人，便是另謀高就。”
璃晚頗爲驕傲地一仰首，說道：“我自然也有聽說的。你可不曉得，我回去之後也細細打聽過，以前，天香樓的點心很有檔次，可是，他家是做什麼生意的？”
“酒樓呀，自然是吃飯餐飲的。”翎羽照實道。
“那就是了！吃飯喝酒的地方，若說有幾樣招牌菜，有下酒菜，酒水又出挑的，那便是很好的了。天香樓是菜也有名，酒也有名，人們大多是爲了吃飯會客去的，還怎麼會多此一舉在飯時上點心？若是自家人出外遊玩，累了，想用飯了，去了天香樓，那多多少少用些點心也是有的，可壞就壞在，天香樓的菜餚太過美味與出名，因而大家誰不是等着飯菜上來的，還有心思用點心？而若是約了朋友而來，你想想，你會那樣不開眼的點一桌子的點心來招待麼？”
翎羽捂嘴含笑：“原來是這樣！若是我，帶着
家人去了天香樓，必定是死也要等着那些好吃好喝上來的，至於點心麼，哪裡沒有，何必非要多花數倍的價錢，在那裡用？若是呼朋喚友的來，自然也不好意思放着好吃好喝的不招待，反而叫人家先把點心吃飽的！”
“那，你看，現在想想都能想的明白的事情，那些盤下鋪子的老闆們，卻是直到鋪子支撐不下去了纔會明白。當初，天香樓那裡的作坊租金可是高不可攀的，點心用料也算很好，夥計人手也多，每個細節都被照顧周全，自然價格也要更高一些。可是，大部分的點心不過那樣幾個味道，翻來覆去也變不出什麼新鮮花樣。能來這天香樓來點零嘴兒來吃的，必然也是有錢的大戶人家，可是大戶人家誰家不聘幾位手藝不錯的師傅？菜餚或許比不得天香樓的大廚，可是點心呢？南來北往，京都也算人傑地靈之地，是而，天香樓沒有的，人家府中都有了，何必跑來這裡點些不好吃的，白花了錢不說，還吃不痛快！”
“然後呢，你都是怎麼做的啊？”翎羽伸手將璃晚剛倒的茶水遞過去，興致已經被其勾引了起來。
“我就想着，既然太貴的，沒有新意的都接受不了，那我便出奇制勝唄。剛開始，不過是做些大家都沒見過的小玩意兒。比如帶着各種餡兒料的糯米包，唔，我給它們叫做麻薯；還有蘿蔔做的糕，加了板栗、蝦仁兒，還有天香樓裡的大師傅們熏製的臘肉——聽說南邊兒的百姓也有將蘿蔔絲放入點心裡的，大約也是差不離的吧。至於旁的，別人蒸的我便煮，別人煮了我便煎，酸香甜鹹，焦脆可口，在當時都被當作是小作坊的招牌貨了。什麼裹了黃豆麪的糯米卷兒，加了棗泥二或者豆沙餡兒，也是極吸引人了。當時用料都極爲簡單，畢竟再沒有多餘的閒錢來折騰。”
翎羽聽的認真，不免要佩服璃晚的奇特主意——別人蒸的
我便煮，別人煮了我便煎，“可是這樣的話，別人家嘗過之後，也會爭相模仿吧，這種吃食，最怕的是人家那舌頭，若刻意學來，也不算難吧？”
“自然不難，所以啊，別人只以爲我不過能折騰這麼半個月，可我偏不。趁着一開始時候的新鮮勁兒，叫人趕製了一批模子，從長到方，有圓有心，或是月牙形，或是花瓣狀，反正是什麼樣的點心模子都備齊了。我聽人說，‘人無我有，人有我精，人精我專，人專我轉’，那時候也正好，人家都有了，那麼我便精製吧。不過後來發展的結果我也是沒有想到的，你想呀，我一個人，人家那些做了好多年生意的大老闆們，手底下多少的夥計師傅啊，哪裡是我一個人就能兼顧到的，得了，這一場便成了敗仗。天香樓那地界兒可由不得你敗下陣來，不然我若每月裡我收不回成本，收不到盈利，那我可是沒有閒錢來交付李掌櫃佣金的，只能坐吃山空了！”
“人無我有，人有我精，人精我專，人專我轉麼？這話我也聽主上說起過呢！”翎羽有些失神，看着璃晚意氣飛揚的神采，有些愣神。
“大凡做生意者，多半都有自己的致富寶典啊！”璃晚樂道，“後來我也沒有說做什麼專業不專業的了，既然人家都發展的比我好，還剽竊了我的心思，那我就憋着股勁兒，爭取做些叫他們想破腦袋也想不到怎麼做的點心吧！”
“是什麼？我去天香樓的時候，裡頭琳琅滿目，什麼糕點都是齊全的，不說旁人有的，便是旁人學都學不來的，可都瞧得我眼花繚亂的！”
璃晚不免自得：“那是！他們不是照着我的心思來麼，便叫他們學，學的會便是他們的本事！我藉着天香樓那位李掌櫃的關係，每天叫人送羊奶上門來，旁的店家多不用這原料，無非是做個甜點，弄個香味兒，少有精於此道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