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芯玫點點頭:“我在南邊也常常聽到這位上官姑娘的事蹟,爲人聰敏多才思,琴棋書畫自不必多說,便是那學識,也把尋常男兒比了下去。”
李老闆一笑:“可見,仁徽王與皇后娘娘,對於這對子女也多看重。”
李胤堯垂眸出神,沉吟道:“這樣看來,倒是古怪。女兒被擄去了與自家敵對陣營之中,偏偏他們並不着急,反而着手準備起幺兒的婚事來?而且,爲何會是表妹?仁徽王初登基爲帝,帝位不穩不說,許多勢力都想分上一杯羹,連他自己都要開始廣選官員、親王之女爲妃,入住後宮,以做安撫。可他的兒子,卻還與一位名不見經傳的洛家三姑娘糾纏一起?”
翎羽低聲提醒道:“已經不是洛姑娘了……”
說着,看了眼白二長老派來的人,繼續:“洛姑娘當初假死以脫離洛府掌控,由雪夫人相幫,換了別的身份,如今,是前朝九門提督鶴閩鶴家的第十七女。”
李胤堯的眉頭不過稍稍蹙在一起,旋即便分開了,好似並未放在心上一般,然,其身後寂然看見其微微翹起的食指,輕輕在桌面上點了三下,心裡瞭然,麗都那邊,是需要開始着手整頓了。
大家各懷心思,李老闆言道:“鶴家其實與洛家一般,不過麼,洛家算是沒落氏族,比不得鶴家乃是大牌的書香世家,子弟多好學,與各大家族多有聯姻。”
“我看,這也不會是這位太子迎娶表妹的理由。”李胤堯的神色第一次變得有些肅嚴,環視一週,對白大長老白信嶼派來的人對上,垂眸道,“大長老也負責夕照這邊兒吧?怎麼,可有什麼消息?”
那人身形微晃,乾咳數聲,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廳裡諸位掌櫃目不斜視,全當沒看見,李胤堯似笑非笑回身望了眼寂然,點點頭,繼而問李老闆道:“不知李先生可有什麼細裡的消息?”
李老闆看了眼翎羽,道:“據我所知,這位東宮太子,許是知曉咱們手裡邊兒這些事兒的,或者,藏寶圖也見過,嗯……這些,怕是要翎羽來說說。”
翎羽臉色一白,迅速低下頭去:“回稟少將軍,當時也發過消息去溫宿……當初溫宿十七皇子來夕照帝都一事,影響非同小可,之後,沈主子遇難,卻也只得了那一隻石枕,另一份柔然地圖,落於慕靖天之手,我與洛姑娘追出去很遠,方得了機會奪回,而那時,還是世子的上官澈也一道前往。”
李胤堯點點頭,倒是未顯得慌亂:“一份傳說中的藏寶圖,會吸引他堂堂太子來巧言令色?”
夢芯玫擰眉:“以前或者不在乎,現在麼……王室難繼,又是多事之秋,恐怕盯上也是有的,而且,若按他的心機城府,怕連咱們的部分底細都已經摸到了,那龐大的生意遍佈諸國,雖咱們一直以麗都爲本營,可也不妨礙這幾國的生意來往,大小鋪面,也不計其數,每年光上貢的節禮都堪比曾經的富饒之國夕照,遠比現在一分爲二的南北兩朝加起來的賦稅收入還要多。人心,都是貪得。”
李老闆卻沒有多說什麼,有一些關竅他也還未想明白。
李胤堯沉思片刻,道:“這件事,還要與表妹問問,若她有心嫁入皇室,有些東西還是不要放在她手上爲好,這也是爲的她好。”
若叫旁人有利可圖,不說損了他們這些人的性命,便是洛璃晚自己,也要因這利用價值而懊悔終生吧?!
翎羽低着頭,不敢擡頭去打量李胤堯,自然,也分辨不出他話語裡的關心有幾成,不過,他從始至終,都無半點虧待洛姑娘,倒是叫她放了心,洛姑娘那裡,她心裡也有了底。總不至於兩邊爲難。
“主家可是有心收回沈主子留下的東西?”沈意終於打破了持續已久的沉默,他如今年過五旬,管着諸國田賦營
生,算是手裡銀錢往來交易最多的一位掌櫃,而且,他姓沈。
李胤堯看了眼他,說道:“若我不收,這東西你們可能保證不落入旁人之手?畢竟姨夫若只是將他雙手闖下的財富留於表妹,我並無意見,可是,現如今在表妹手上的,可並非只有那些身外之物,尚且還有我們柔然皇族千百年的傳承,無論如何也不能姓了別人的姓氏。”
沈意道了聲恕罪,言道:“寶藏之說,也不過是傳說罷了,想來就是少將軍您也沒去尋過吧?而且,那些也不過是更大批的身外之物……洛姑娘雖年小,可也有些擔當,我卻覺得,不若放在她身上更穩妥些。”
洛璃晚沒有孃家撐腰,對方又是一國太子,將來的皇帝,誰人能大過他去?洛璃晚若嫁入東宮,不啻於羊入虎口,保準被對方吃的渣滓都不剩。
李胤堯雙眼微眯,淡然一笑:“寶藏之事,想來你們知悉不多——都言是傳說,可幾位掌櫃覺得,若真是傳說,大姑姑會千里迢迢帶着這傳說蟄伏異地?會爲了這兩張無用的紙而左躲右藏?至於,這寶藏所放的是金銀,還是秘術,卻已經不是你們現今可以知曉的,所以,旁的也不消我多說。”
李老闆對沈意道:“老沈,我知曉沈主子去了之後,你們都覺得要變天兒了,心裡慌慌,可別忘了,咱都多大歲數的人了,這以後的路,還是要交給年輕人自己去闖蕩。少將軍話說的不錯,洛姑娘年紀雖小,成績上佳,可是,卻不能任由她帶着沈主子的物件嫁入東宮,否則,怕是不出一年,沈主子的心血便要轉手送人了。”
誰不記得長公主?
便是沈意與沈航,聽聞過長公主的過去,以及與沈清的婚姻,都不免唏噓,那樣剛強的女子,竟然能將復國大業託付於敵國皇帝之子的手中,是多鋌而走險的一件事?
若是所託非人,這萬千家業,哪裡能有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