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只聽得守在正廳門口的一陣騷動聲傳來。
依稀得聽出幾聲,“給老夫人請安。”
竟是長公主赫連靜宜來了。
齊茂雲眼神忽而變得幽深,隨着緩緩起身的動作,那股子幽深也漸漸散了去。
不一會兒,果然見着老夫人被人攙扶着從外邊緩緩踱步入內。
赫連鴻雪同我魏惠容也一同站起了身。這老夫人可不是一般的老夫人,在她的面前,即便是濮陽帝也不敢坐的太過安穩,又何況是他們。
在衆人目光洗禮的注視下,赫連靜宜這才緩緩走到了正廳的上首坐好。
齊茂雲一直目送着赫連靜宜坐下之後,這下又回坐到之前的座位上。
既然魏惠容得到了消息,赫連靜宜自然也是得到了消息纔來了,只是這消息傳的,未免也太快了些。這般想着,齊茂雲眉梢又不禁微皺。
一直待赫連靜宜坐穩之後,她纔看了一旁坐着的赫連鴻雪一眼開口道,“三皇子也在。”
赫連鴻雪趕緊一點頭示意,“皇姑奶。”
赫連靜宜微微一點頭,隨即也不再理會他,只直直的看向另一邊的齊茂雲道,“詩兒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這會兒雲兒你是不是該遵照之前的承諾放了山兒?”
赫連靜宜也不同齊茂雲繞彎子而是直接了當的提了。
越是如此,齊茂雲這纔對赫連靜宜沒有更多惡感。齊茂雲之前同赫連靜宜本就祖孫情深,若是這會兒爲了一個齊茂山,赫連靜宜還要同他虛僞以待,那樣的話才叫他噁心。
這會兒聞言,卻是也覺得心頭鬆了一口氣道,“自然,如今詩兒已經醒了,我自然會放了齊茂山。”
齊茂雲說得太過輕巧,以至於在場的三人一時間都有些不敢相信,特別是魏惠容同赫連鴻雪二人,本是同齊茂雲糾纏了許久,卻是不知曉直接了當的問竟這般蓉易。
只見齊茂雲一揮手示意,早就恭候在一側的一個屬下便立即領命去了。
還不待幾人高興,便見着四個下人擡着一個擔架進來,擔架上的那人可不就是他們共同所求的齊茂山?
只是,爲何是叫擔架擡進來的?
魏惠容只覺得心頭猛然一抽,便立即上前撲到擔架上,只是瞧着此刻如同死沒什麼兩樣的齊茂山,她幾欲暈厥過去。
“齊茂雲你這是什麼意思,如今駱明詩已經沒事了,我兒卻是昏迷不醒,你起初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該給我一個交代。”
齊茂雲聽着魏惠容暴怒的吼叫出聲,卻是不爲之驚動半分。擡眼掃過那被擱置在地上的昏睡過去的身影,眼底不禁半點波動,“我是說過,只要詩兒無事,這齊茂山自然也是無事的。”
“可是,”眼見着魏惠容又要插嘴說些什麼,齊茂雲便立即又出聲道,“只是詩兒卻是從鬼門關走了一趟,所以公平起見,齊茂山也是要去那鬼門關溜達一圈的。”
一語話落,魏惠容面容登時有些驚恐,似是不敢相信一般,眼睛也瞪得極大。“你既然敢對山兒動用私刑?”
不可置信的說着,看着齊茂山的眼神,也像是在祭奠曾經的兒子。
齊茂雲懶得聽魏惠容多言語,只道,“溫太醫勞煩你下去給齊茂山瞧瞧,省的有人還以爲本王無端奪了自家兄弟的性命,傳出去叫人不齒。”
那溫太醫站了這麼久,便就是等着這一茬,這會兒見終於到他了,自然也是有激動的。立即三兩步走上了前去。
行至擔架旁,魏惠容顯得還有些不願意讓開,溫太醫卻是不管,誰若是當了他看診,他都是沒什麼好氣的。
“快些讓開,你看脈還是我看脈?”
魏惠容頓時一僵,就連赫連鴻雪也微不可查的往身後避了避。
在溫太醫的手搭上齊茂山的脈搏的時候,那一瞬間,整個房間靜的一絲聲音也無。
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後,駱明詩溫太醫這才收回手,面上卻滿是嫌棄,“也不知大驚小怪個什麼勁,就是餓了兩天,後邊慢慢進補便成了。”
不僅是魏惠容,就連赫連鴻雪和赫連靜宜聽得也是一愣。齊茂雲竟然只是餓了他兩天,除此之外卻是不曾虐待他,總覺得有種不敢相信的感覺。
只是再看齊茂山,除了面色嘴脣蒼白了些,其他的地方卻也沒什麼不妥,衣服還是那天穿的衣服,還完好無損的穿在齊茂山身上。
魏惠容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好,然而總算是擔憂了這麼久的兒子回來了,這下也算了了一樁心事。
也不顧在場的幾人,當即便說道,“我帶山兒下去休息了。”
赫連鴻雪今日來得目的本事拉攏齊茂山,然而除了自己被逼的出了些洋相,卻是半點事也未成,就連最後齊茂山被救了出來,也僅是靠赫連靜宜的一句話,與他卻是半點關係也沒有,叫他如何甘心。
本想着還要同齊茂山繼續培養關係,便見着魏惠容雖說要帶着齊茂山下去,然而那擔架擡着齊茂山過來的都是齊茂雲身邊的人,此刻聽得魏惠容在那處只知曉喊卻無人理會。一時便立即上前,故作無意的說道,“若是人手不便,不若讓本宮身邊的人來幫忙吧。”
說罷,赫連鴻雪話音剛落,便又是朝外邊一聲喊,就已經有二人進廳,隨着赫連鴻雪的吩咐擡起擔架來。
赫連鴻雪同魏惠容二人也跟着他去了。
二人離開時,皆是忘了同老夫人打招呼,老夫人卻也不計較,只是滿面慈光的看着齊茂雲。
“雲兒,我就知曉你並非莽撞的人,現在詩兒也無事,這樣的結局應當是再好不過了。”
齊茂雲聞言,也僅是隨意的點了點頭,這才道,“今日出來的久了些,祖母的身子大概也累了,孫兒也覺得很是憊賴,這便下去歇息了。”
說罷,便起身,擡眼朝着赫連靜宜看過去,眼神示意。
赫連靜宜見了雖心中無奈,然而卻也是無法說什麼,只得略一點頭,側開身子讓齊茂雲過了。
經得這一事不管結局如何,終是心裡有了疙瘩,如何也再也不像從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