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明詩並不詫異,可以說着二夫人所做的一切,皆在她的意料之中。
二夫人姓魏,名惠容,孃家裡父親是當朝的三品大員,而她卻是家中父親同小妾所生的庶女。
嫁到齊家也是因爲原夫人逝去了,且齊老爺身子病弱,也有沖喜之意。然而齊老爺同之前夫人又很是恩愛,不願叫了外人佔了原配的位置,因此又吩咐了衆人喚她二夫人。
魏惠容本就不是個本分的人,饒是再怎麼裝出大度得體,溫和慈善,是狼爪子,總會忍不住露出原形來。
只是未想竟然會這麼沉不住氣。
經得老夫人這般一聲明顯的質問,二夫人明顯是一愣。
平日裡,因爲同老夫人甚少見面,且在她這一輩的人中,也就獨剩她一人了。因此每次兩人相見,老夫人對她雖算不上慈愛,卻也很是客氣的。
只是不想這次卻是當衆落了她的面子,當真是對那駱明詩看上眼了?
二夫人隨即又換了副面孔,轉而輕笑着說道,“是媳婦兒嘴笨,說錯了話了,這兩個孩子當然都是極好的。”
這般說着,還不待赫連靜宜露出滿意的神情,卻是聽得她又繼續說道,“想必也是因爲這兩口子新婚燕爾耽擱了,”說着又是一聲輕笑,其中深意耐人尋味,總有些意有所指,後又是繼續說道,“這也是難免的,只是難爲了老夫人老人家,一陣好等啊。”
駱明詩聞言,心中冷笑,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在場的都不是蠢人,她這一番明顯的意有所指的說她同齊茂雲兩人親熱耽擱了時間,叫她一陣好等,卻是又拉老夫人當擋箭牌,正當她新來的便是好欺負的?
然而卻也輪不到她開口,老夫人卻是打算將他們二人護到底了。
“惠容你年歲也不小了,怎的說話還是這般口沒遮攔?雲兒是受我吩咐領着自己的新媳婦兒去拜見他的父母了,怎的這還需向你通報一聲不成?”
老夫人這話很是叫二夫人打臉了。
二夫人端的就是母親的架子,一大早便等着二人來同她敬茶,卻不想老夫人卻是直白的說着兩人已經去見過真正的父母了。
這不是明晃晃的打臉,又是什麼?
魏惠容果然臉色很是不好看,暗裡瞪了駱明詩一眼,轉而再看向老夫人卻是笑的諂媚,“兒媳自當不敢,老夫人又何必說這般話來寒磣妾身?”
說着便是帶着些許哀傷悽楚的神色,頭微微低垂着,很是有一種顧影自憐的味道。
這般可憐的模樣,倒是叫老夫人不好再說什麼。
原先還饒有興趣的拿着紅包逗弄着駱明詩,這會兒卻是一言不發,顯得也是叫那魏惠容給氣着了。
駱明詩忽然覺得這前世裡給她的印象刻板尖酸的的魏惠容此刻在她心中的形象也更加鮮明起來,瞧着魏惠容居然會示弱,在她印象中從來都是趾高氣揚的她卻是從來未露出過這樣的一面的。
駱明詩輕輕勾了勾嘴角,她忽然覺得,復仇這件事情,也漸漸變得有趣起來。
主動開口,打破了這一室的寂靜。
她先是看向老夫人,俏皮的笑了笑,開口道,“祖奶奶可是說了要給新媳婦兒大紅包的,這會兒可是捨不得了?孫媳婦兒可是不依。”
一席話,逗得本就對她印象很好的赫連靜宜仰面大笑起來,邊揮了揮手,示意身邊的僕人走近,拿起那兩個用紅紙包袱着的銀票推到駱明詩面前,邊開口說道,“給你給你,都給你,連着雲兒的那份也一起給你罷,省的有人說我這個老婆子說話不做數,黑心剋扣了你嘴甜得的銀錢。”
駱明詩笑眯眯的接過老夫人遞過來的兩個大紅包,便笑嘻嘻說道,“這麼會,祖奶奶英明神武,又有哪個不長眼的回去說祖奶奶的壞話,定是都是說的祖奶奶好話纔是。”
又是同赫連靜宜嬉皮笑臉的一陣,逗得赫連靜宜樂得笑聲不止,這才作罷。
轉而看向一邊靜坐了許久的魏惠容,開口卻是在問身邊的齊茂雲,“夫君,不知這位長輩該如何稱呼?”
魏惠容在駱明詩朝着她看過來的時,便似有所覺一般面上又是擺出得體的笑意,不想卻是在聽清楚駱明詩嘴裡的話之後,整個人倏地愣住。
齊茂雲很是嘴角含笑,語氣卻很是正經道,“既然是我父親的續絃妻子,你當是叫她一聲二孃即可。”
駱明詩聞言,當即如恍然大悟一般,說道,“哦,原來這位是二孃啊。”說時,還故意將那二字拖得老長。
硬是將魏惠容面上勉強維持的笑意磨得一絲也無。
駱明詩卻是不理會,端起早就在一邊侯着的茶杯,雙手奉着茶杯,正欲跪下行禮,不想卻是被齊茂雲一把抓住,示意她莫跪。一旁的老夫人也說着,“哪需得丫頭你跪了又跪的?這瞧着好好的氣色,都跪的沒有了。心意到了就行了嗎,惠容以爲呢?”
魏惠容扯出一模笑意,只是那慘淡的模樣,別提多難看了。去世也說道,“正是如此,說起來,你還說王妃,妾身只是一介草民,哪有草民要求王妃下跪的道理。”
駱明詩本也不想去跪這女人,這會兒見得身邊的兩個最有話語權的人都這麼說了,她當即順水推舟便是說道,“如此,二孃的一番好心,盛情難卻了。”
當即跪也不跪,朝着魏惠容的方向,執杯子的雙手往前邊就是一推,“二孃,新媳給您敬茶了。”
在赫連靜宜同齊茂雲兩人的齊齊盯視下,魏惠容便是有意想叫那駱明詩雙手多舉一會兒便也是罪過了,當即立即接了喝了,順勢將揣了許久的紅包,如同避之不及的麻煩一般極快的推脫出去了。
敬茶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駱明詩雙手皆拿滿了紅包,露出得意的笑容。
全程一直在默默看着駱明詩的齊茂雲此刻見了卻是知曉,駱明詩高興的不是爲那紅包,而是爲了同魏氏這一斗爭得了上風。
雖說心中也奇怪,與見自己父母的牌位時駱明詩的慎重和認真,以及此刻面對着魏氏的挑釁和戰意兩比,兩者相差甚遠。
駱明詩似乎也並不將這魏惠容凡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