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蘇允一怔:“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很簡單,你告訴我怎麼才能找到玄止,我就告訴你桑榆的另一層身份。”
“你真想知道玄止在哪兒?”裴蘇允笑着問她。
古三月手上一用力,只聽得咔嚓一聲。
“啊!”裴蘇允大叫一聲,擡起鬆垮垮的手,咬着下脣,“手斷了。”
“再不說,我就卸你兩條腿。”
裴蘇允痛得抽了口冷氣:“你,你夠狠!”
“嗯?”古三月已經掰起了他的腿。
“兩月內攻下巫族,我就告訴你。”
古三月冷冷一笑,直接像掰乾柴棍一樣,咔一下掰斷了他的腿。
“啊!”裴蘇允痛得冷汗直冒,但他仍舊沒使用內力。
“你用內力,我打不贏你。”
裴蘇允搖頭:“說了不用內力,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說,怎麼才能找到玄止。”
“如果你相信他還活着,不用你去找,早晚有一天,他會主動來找你。如果你相信他已經不在了,那也就沒必要再找了。”他看着古三月,“所以,不管哪種結果,你都可以不用去找他。”
“那好吧,我告訴你,桑榆是鏡花樓聖女。”
果然,當她說完後,裴蘇允一張臉陰沉得嚇人。
“玄止跟我說,假如我是石女,他會自宮來陪我。”古三月見裴蘇允臉色又難看了幾分,心情都好了些,她再次刺激他,“愛不愛,不是光靠嘴說,得看行動。”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
裴蘇允仍舊在地上躺着,只是嘴角一勾,意味深長地笑道:“那是,我沒有玄止那麼偉大,爲了愛,可以不要命。”見古三月臉色沉了下來,裴蘇允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你真的沒必要去找他,他都死了,你上哪去找。”
古三月蹲下身,甩手給了裴蘇允一巴掌,打完後,站起身瞪着他,眼神十分囂張。
她現在最聽不得死字,更是聽不得有人在她面前說玄止已經死了。
她相信玄止還活着,一定還活着。
裴蘇允看着古三月打了他的臉後,還一副囂張狂妄的表情,氣得半晌說不出話。
手腕被掰斷,腿也被掰斷了,還被打了一巴掌,可以說,這是他生遭受到的最大恥辱。
“解氣了嗎?”他咬牙問出口,“不解氣的話,我還有另一條腿,後面還有三十個侍衛,任由你殺來解氣。”
古三月自然聽得出裴蘇允是在諷刺她,可她卻沒心情拌嘴。
“你現在這個樣子,很讓我看不起,更是對不起玄止爲你付出的一切。”他坐起身,晃了晃斷掉的手腕,“幫我把手接起,把腿也上好,我帶你去個地方。”
古三月蹲下身替他把手腳接好,剛要站起來,裴蘇允一把拽住她手腕。
見她一臉嫌棄的表情,裴蘇允卻笑道:“你把我折騰成這樣,是不是得扶着我。”
古三月扶着一瘸一拐的裴蘇允,兩人來到河邊,她立馬鬆開他:“有話快說。”
“你這翻臉的速度,真是比翻書還快。”他無奈地笑了笑,“你還記得玄止跟我互換身份的那幾日嗎?”
“嗯。”古三月應了聲。
“就是在他找我換身份的那天,他跟說了件事。”說到這,裴蘇允頓了頓,看向古三月,“他說大齊太子慕景涼是千古帝王命。”
古三月眉頭一皺:“什麼意思?”
“意思是,統一亂世的人應該是慕景涼。”
古三月眼睛一眯:“聽裴大人的意思,是要叛國了?”
裴蘇允搖頭失笑:“我裴家本就是大龍朝的臣子,當時駐守在江南,後來南曲皇帝稱帝,便成了南曲之臣。說到底,誰稱帝都一樣,我裴家都是臣。”
“那你的意思,是要甩手看熱鬧了?”古三月聲音微冷,看向裴蘇允的眼神,帶着殺意,“今日我就把話撂在這兒,你不管也就罷,倘若你是站在大齊那邊,就別怪我狠心對裴家出手。”
裴蘇允道:“自古以來,只能有一個帝王,能稱帝之人,必定是帝王命。”
古三月反問:“那現在多個國家,又如何解釋?”
“所謂帝王,重在帝,而非王。現在的大齊皇帝,北燕皇帝,以及南曲皇帝,都只能稱爲王,並非帝。只有真正的帝王之人,才能統一整個朝代,而不是像在這樣分封而治,各國戰亂。”
“裴大人有話不妨直說,別拐彎抹角的。”
“你可有聽過雙星現世?”問完後,不等古三月回答,他自己便解釋,“原本慕景涼纔是真正的帝王星,可現在玄止替容千鈺改了命,於是就出現了帝王雙星,一山不容二虎,一國難容二君。”
“現如今,容千鈺不爭都不行了,他只有坐上了九五之位,才能保住命,否則亂世統一之時,便是他喪命之日。”
古三月聽得心驚肉跳,沉吟片刻,強自冷靜道:“也就是說,玄止一早就知道容千鈺不是帝王命,那……那他爲什麼從來沒跟我說過。”
“大概是不想你失望,他知道你一心想借南曲的兵力報仇,更是迫切的想統一亂世,所以,他從沒對你說出真相。”
古三月看着粼粼湖面,喃喃低語:“他明明一切都看在眼裡,卻什麼都不說,只是默默在背後爲我付出。可……”她哽咽道,“可我心裡,卻從來沒把他放在第一位,我只想着……”
她捂着嘴,蹲下身再次哭了起來。
玄止,玄止……從此,玄止這兩個字,成了她心中的一道傷,光是提起,就讓她疼。
裴蘇允看了她眼,沒去勸她,繼續道:“容千尋跟容千鈺都不是帝王命,而且容千尋在二十五歲這年,本來就有大劫,能躲過便可活到百歲無憂,躲不過就成了死劫。”
古三月擡起頭,啞着嗓音問:“你既然知道這麼多,那爲何早點不說,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那晚棲川楓出手了,所以我也無可奈何。”他聳了聳肩,苦笑道,“而容千尋的死,是整件事最大的導火索,使得容千鈺一步步走上了帝王路,這一切都是棲川楓安排的。”
“他
先設下圈套,讓你嫁給容千鈺,然後再除掉容千尋,他知道,容千尋一死,你爲了報仇,肯定會協助容千鈺爭奪太子之位。只要容千鈺當上太子,就會影響到你的命格,而你出事,玄止就會出手。”
古三月抹了抹淚,刷一下站起身:“棲川楓繞這麼大圈,就只是爲了對付玄止?”
“那倒不是,最開始他沒想過對付玄止,只是單純的想利用你,後來因爲玄止的出現,阻礙了他的計劃,他纔想到除去玄止。”
裴蘇允眯起眼睛,沉吟片刻,又道:“去年春,棲川楓扮成江湖術士,他跟古天萊說你是鳳命,所嫁之人必成帝王。”
“這件事我記得,我爹無意間說了出口,爲此,我還專門去查過那個江湖術士,但沒查出任何信息。”
“棲川楓此人心思縝密,他做事,哪能輕易就讓你查出端倪。他用還魂術把你復活,又扮成江湖術士,跟古天萊說你是鳳命,爲的就是讓你能嫁入皇家,這樣你纔有機會掌握兵權,纔有能力攻打北燕,而他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古三月聽得火冒三丈,如果說對鳳雲杉是恨,那她對棲川楓就是噁心,像茅坑裡的蛆蟲,讓人覺得又髒又噁心。
裴蘇允指了指前方的橋頭:“去前面坐下,我慢慢跟你講。”
“好。”古三月走到前面坐在了橋頭上。
裴蘇允坐在了她旁邊,看了眼夜空,不急不緩道:“去年浮沉湖上,是我派人要殺你。因爲我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更知道棲川楓潛伏在北燕十幾年,他的目的就是借你之手滅了北燕,最後一步步蠶食大陸。”
“爲了阻止棲川楓的野心,我只好除去你這顆未成形的棋子。當然,很不巧的是,被玄止打亂了。”
“之所以被玄止盯上,是因爲你跟容千尋他們逛廟會的那夜,我帶着人準備在半路截殺你,棲川楓帶着人出來阻止,我不得已使出周天星斗大陣,想要困住棲川楓,卻不料玄止出現了,所以纔有了後來的一幕。”
“你在湖邊正要坐船時,玄止出現,他側身擋在了你面前,還跟你說了些輕佻的話,實際上是爲了把你氣走,這樣也就保了你一命。因爲我在湖兩岸埋伏了兩百精英殺手,其中包括一百多弓箭手,你既要自保,還要保護容千尋跟容千鈺,根本就躲不過。”
“命運這東西,就是這樣奇怪,玄止爲了調查我,也爲了調查你,於是就接近你。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想到,最後竟然會愛上你,還愛得那麼刻骨。”
古三月聽完後,看了看燈火闌珊的湖面,又看了看紅燭垂淚的畫堂,眉目輕斂,忽然覺得彷彿過了大半生,又彷彿只過了一個夏夜。
“跟你說了這麼多,都有些口渴了,是不是該請我喝杯茶。”裴蘇允起身捶了捶腿,“走吧,去前面茶樓坐坐。”
“裴蘇允,謝謝,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古三月衝他笑了笑,“謝謝你的坦誠,以前恩怨一筆勾銷,從今往後,只要你願意,我們就是朋友。”
“既然玄止已經替你把路都鋪好了,那就勇往直前的走下去吧,累了時,還有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