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裴蘇允的話,完全就像是玄止附體一般,在她所遇到的人中,除了玄止,沒有誰會對她說出這種溫馨的話。
此時此刻,她看着裴蘇允,不由自主的就把他當成了玄止。但剛有這個念頭,她立馬甩了甩頭,將這種想法揮散去。
在她看來,把別的男人當成玄止,完全就是對玄止的一種褻瀆。
馬車中氣氛有些怪異,楚宮雲坐在對面,轉着眼睛,意味深長地看着古三月跟裴蘇允。
看了半晌,他終於還是憋不住,甚至都忘了自己現在是個“啞巴”,開口問道:“我怎麼看着裴尚書那麼像一個人呢?”
裴蘇允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卻故作驚訝地看着他:“哦?原來夫人不是啞巴。”
古三月眼神如刀子般射向楚宮雲,恨不得把他身上戳出幾個窟窿。
楚宮雲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張大嘴巴,用手打了一下。
氣歸氣,但古三月理智還在。
她看向裴蘇允,笑着解釋道:“賤內前不久才從鄉下接回來,沒見過什麼世面。”她看了眼楚宮雲,說出賤內時,刻意在“賤”這個字上咬重音,又道,“稍後宴會上,怕賤內說錯話,不得已出此下策,還望裴大人諒解。”
裴蘇允眼中笑意加深,忽地湊到古三月耳旁,吐出滾燙的氣息噴灑到她耳朵上,聲音低沉,笑得分撩人心魄:“三少現在撒謊的本領,越來越爐火純青了,是跟玄止學的嗎?”
古三月氣得直咬牙,但面上卻仍是保持住大方得體的笑容。
她擡手把湊到耳旁的裴蘇允推開,從牙齒縫裡擠出冷嗖嗖的話來:“裴大人說笑了,我這人老實,不會撒謊。”
裴蘇允不再逗她,只輕聲笑了下,便斜靠在馬車內閉眼休息。
而楚宮雲因爲說過了話,一直低着頭,跟個做錯事的小媳婦似的。
古三月用腳尖踢了他一下,囑咐道:“裴大人是自己人,你說錯話無妨,到了宴會上,無論如何也得給我忍住,否則休怪爲夫不客氣。”
裴蘇允沒忍住,脣角微揚,笑了出來。
他緩慢地掀開眼皮,眸中透着慵懶邪魅的光,偏頭看向古三月:“裴某很想知道,古三少要如何對令夫人不客氣。”說完後,他眼神下移,目光淡淡地掃了幾眼,笑得很有深意。
古三月被堵得不知該如何回擊,她怎麼覺得今天的裴蘇允處處針對她呢,雖然平時也針對她,可今天似乎更加不同,像是不氣她兩下,他就難受一樣。
於是她乾脆閉嘴不說話,說什麼都會被裴蘇允擠兌。
楚宮雲更是沉默不言,偏頭看向一邊。
裴蘇允打趣一番後,見她不理,搖頭笑笑,繼續閉着眼休息。
瑞王府因爲在城郊,所以從城內出去,還得要些時候,因而馬車行了大半個時辰,纔看到前面燈火輝煌的瑞王府。
眼看着快到了,古三月踢了踢楚宮雲,忍不住再次提醒:“我說的話,你都記下了沒有,千萬不能出岔子。”
楚宮雲點頭:“你放心,我都記着呢。
”
而此時,裴蘇允又很賤地插了句:“咦……令夫人的聲音聽着有些粗呢。”
古三月終於忍不住了,冷着臉甩他一句:“閉嘴!”
三人跳下馬車,一前一後地朝瑞王府的方向走去。
來到府門外,有兩個守門的小童,古三月跟裴蘇允分別遞上請柬,並走了進去。
楚宮雲今晚的身份是古三月的妻子,所以走小碎步小碎步地走在古三月身旁,跨門檻時,他還故意裝出一副擡不起腿的柔弱樣子。
古三月讚賞地看了他眼,然後伸手攬着他腰,正要扶着他進門,誰知裴蘇允卻賤賤地走到了楚宮雲身旁,直接拽住楚宮雲的手腕走了進去。
“裴蘇允!”古三月大吼,“這是本少爺的夫人,你太過分了!”
有沒有把她放在眼裡。
裴蘇允回頭,無辜地看着她:“三少在生裴某的氣麼?”
“廢話!”
裴蘇允眨了眨眼,不解道:“裴某做錯什麼了嗎?”
古三月走過去把楚宮雲往伸手一扯,怒瞪着他:“你當着我的面,對我媳婦動手動腳,你說生不生氣。”
“可是,裴某並沒有對令夫人做什麼,只是見他邁不動路,就順手幫了個忙。”
“幫你大爺!滾一邊去。”吼完,她牽着楚宮雲的手就往前走。
由於他們這邊的吵嚷聲太大,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不少人停下來看熱鬧。
“看什麼,滾遠點!”古三月做出一副很生氣的樣子。
因爲她很清楚,自進入瑞王府後,就有不少眼睛盯着他們,所以說話時,一定得特別注意。
由於現在天還比較冷,不能像夏秋那樣,將宴會的地點設在空曠的院中,只得在一間大廳中。
正走着,迎面來一個副將,看向古三月跟裴蘇允:“古三少,裴大人,這邊請。”
古三月拉着楚宮雲走在前面,裴蘇允走在他們後面,不過看向她跟楚宮雲交疊的手,恨不得用把刀將楚宮雲的手砍下來。
在副將的帶領下,幾人來到了宴會廳,只見房內有不少人,除了卓文佑之外,竟然還有柳於江跟唐孟之,再加上身後的裴蘇允,也就說江南四傑,除了古羽凡其餘三位都到齊了。
容千華已經脫下一身鎧甲,穿着便服坐在大廳中,看到裴蘇允跟古三月,笑着走上前來,拱手道:“有失遠迎,還望裴大人跟古三少莫怪。”
身爲王爺,卻率先跟他們打招呼,走哪去說,都得令人欽佩。
然而古三月卻知道,這不過是他披着的一張仁義之皮。
“三月見過瑞王,千歲千歲千千歲。”雖然她語氣生冷,但起碼微微彎身拜了下,禮儀上還過得去。
相比起來,裴蘇允雖然一臉笑意,但壓根就沒任何禮儀可言。
他笑着道:“嵐青見過瑞王。”沒彎身,沒行禮,就那麼孤傲地站着,並且還站出了一份傲視蒼穹的氣度。
整個大廳中,不明真相的,還以爲他纔是高高在上的王爺。
然而古三
月纔不管他呢,反正明着得罪人的又不是她。
很明顯,容千鈺也愣了愣,他多年在外征戰,又是高貴的王爺,不管是朝堂還是軍營,哪個不敬重他,除了皇上外,哪個見到他都要彎身叩拜行禮,然而今天,竟然被一個區區尚書無視了。
於是容千華不樂意了,他頓時沉下臉來,看向裴蘇允:“看來裴大人不太知道禮節。”
裴蘇允斜勾着嘴角笑了聲:“哦?看來瑞王今天是要給裴某上一堂禮節課了。”
站在容千華身旁的副將,按住腰間的刀柄,衝裴蘇允齜牙道:“見到瑞王,還不快跪下行叩拜之禮!”
裴蘇允手指一彈,只見藍光一閃,於是前一瞬還囂張無比的副將,突然被冰封住了,保持着齜牙裂目,手按刀柄的姿勢,一動不動地被冰包裹住。
頃刻間,大廳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像是被點了穴般,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
古三月也微微張大嘴,片刻後,她回過神來,強行擺出很淡定的表情,其實內心已經炸翻天了。
天吶!裴蘇允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強大了,彈指間就把人冰封住了,這他媽是什麼功夫,她怎麼從來沒見過。
容千華整人直接愣住了,完全驚得說不出話來。
裴蘇允卻很淡定地走到主位上坐下,然後不慌不忙地爲自己倒了杯茶,又不慌不忙的淺飲一口。
見古三月站着不動,他點了點細白修長的指頭,笑道:“三少過來坐。”
“哦。”古三月呆愣愣地走了過去,然後僵硬地坐在旁邊。
容千華終於回過神來,轉身看向裴蘇允,怒道:“裴蘇允,你好大膽子,竟敢在本王面前……”
裴蘇允手中茶杯一甩,直接砸在了容千華臉上,簡單粗暴到讓人想拍手稱讚。
他砸完後,大廳內頓時響起一片倒吸氣的聲音,容千華像個雕塑般站在大廳中,眼中滿是怒意滔天,然而卻無可奈何。
而此時,裴蘇允緩慢地站起身來,又端起一杯茶水,抿了口,慢悠悠地朝容千華走過去,圍繞着他走了兩圈,聲音不鹹不淡道:“其實,我沒有打算這麼早揭穿你,但是誰讓我今天心情不好呢,那就只有提早結束遊戲。”
確實,他其實沒想這麼早跟容千華撕破臉,玩弄人要的就是一點一點折磨對方,而不是一下子給一刀。
但是因爲古三月跟楚宮雲手拉手的一幕,刺激到他了,所以就只有把一腔怒火發泄到容千華身上。
他把玩着茶杯,勾脣冷笑:“現在就放棄太子之爭,我就不殺你。”
其餘的從震驚中回過神,全都拔刀相向,然而還沒動手呢,裴蘇允摸出一柄扇子,刷刷刷甩了幾下,除了古三月,其餘人全部被凍住了,包括一臉震驚還帶點敬仰的楚宮雲。
古三月扶着椅子的手微微顫抖,這他媽是哪裡還是人,簡直是妖啊!
那些前來赴宴的炮灰,很無辜地睜大眼睛,心裡那叫一個悲憤。
此時古三月站起來,壓抑住情緒問道:“你到底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