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婉神色安定，“既來之，則安之，連馬車都提前備好，這是讓我們非去不可呢啊。”
大概半個時辰後，馬車停在長崎公主府邸的大門前，流雲扶着謝婉下車。
長崎公主的府邸座落在京城的繁華處，修繕的十分富麗，還是由那位通傳的公公引路，謝婉走進了這幢大宅子。
一路雕樑畫棟，景緻非凡，謝婉無心欣賞，只默默記下路線。越往前走花木越多，穿過一道迴廊時，公公止步回頭說：“公主在前面等着，將軍夫人請。”
謝婉往前看了眼，只見迴廊盡處立着個亭子，當中確有幾道人影，隱約都是女子，她便微一點頭繼續走過去。
隨着謝婉逐步靠近，時不時有笑聲傳入她耳中，聽起來那邊正玩的開心。
謝婉心神一動，放緩了步伐。
“我說，那個謝婉怎麼還沒有來啊。”有個女子的聲音不滿地響起。
又有個聲音譏誚道：“人家如今名氣可大了，誰不知道北秦的王爺對她青眼有加，而且北秦出名的才女都比不上她呢。”
這些女子都是昨日參加過百花宴的，當時的場面都看在眼裡。
“其實我覺得在座的姐姐們未必就不如婉姐姐，只是昨天那個使節碰巧挑中了婉姐姐嘛。”這個語聲聽起來天真可愛，還有些俏皮，正是昨日和謝婉一同出去過的沈鳶。
“是啊，她不過就是運氣好！”有人被沈鳶的話煽動，隨聲附和。
謝婉眼中透出一絲嘲諷，如果不是昨日親身經歷，她也會真相信沈鳶說的話並無心機。
長崎公主斜倚在欄杆上往水池子裡丟魚食，看着那些魚兒爭前恐後的搶食，長崎公主揚脣笑了笑，“別管是不是運氣，至少也出了風頭不是？”說完把魚食統統扔進了水裡。
接來下人遞來的手帕，長崎公主擦擦手，一轉眼發現了不曾刻意隱匿身影的謝婉，不由臉色一變，也不知方纔謝婉聽去了多少。
亭
子裡的其他女子也都一個接一個的看到了謝婉，當下全噤了聲。
“臣女見過公主殿下。”謝婉姿態綽約地走到亭子前，面露隱隱淺笑，十分標準地行了個禮。
長崎公主目不轉睛地盯着謝婉，好一會纔不冷不熱地笑道：“將軍夫人，你可是最後一個到的人呢。”
分明是她公主府派出的馬車，現如今卻有責怪謝婉來晚之意，其他女子自然不會和長崎公主對着幹，於是紛紛幸災樂禍地看着謝婉。
謝婉毫不驚怒，保持着行禮的姿勢，大方承認，“將軍府離這裡遠了些，勞諸位久候了。”
“既然如此，將軍夫人可認不認罰呢？”離長崎公主最近的一個女子詰問道。
謝婉瞥過去一眼，看到是個自己不認識的人，遂又收回目光，彷彿沒聽見似的。
那女子面上頓時一陣紅一陣白，張張嘴就要說話，長崎公主親暱地點了點她，“就你是個調皮的。”說着看着謝婉輕笑一聲，彷彿謝婉多好笑。
一句話幫那女子挽回了顏面後，長崎公主話鋒一轉，竟親自問道：“將軍夫人怎麼說？”
這下謝婉不好再忽略，她略挺了挺身子，不失恭謹地道：“臣女自接到消息後便未曾耽擱，雖來遲，卻非臣女所願，更非是刻意爲之，公主良善，想必不會怪罪到臣女身上。”
長崎公主眼角一縮，擰了擰眉。
站在長崎公主身邊的女子又嗤笑道：“將軍夫人真是能說會道呢，來得遲了就是來得遲，莫非無心之失便有理了？”
謝婉靜靜聽那女子說完，突然望着那女子莞爾一笑，隨後在衆人的側目中站直了身子。
那女子頓時氣勢高漲，喝到：“大膽！公主還沒讓你起身，你竟敢如此不敬！”
謝婉目光轉向長崎公主，“公主殿下，請恕臣女逾越，此女幾次搶在公主殿下之前發話，實乃不敬。”
“你！”那女子臉色發青，死死瞪着謝婉。
“好了好了，多大的事。”長崎公主淡淡開口，看似在勸阻那女子，實則在迴護，“今日本就是姐妹們隨意談心，哪裡需在乎什麼誰先誰後？倒是將軍夫人你，當真是學的好禮儀。”最後三個字咬的極重，明顯是嘲諷。
謝婉微微垂首，身形挺立如亭亭翠竹，她正色道：“臣女斗膽進言，公主殿下身份尊貴，臣女行禮乃是本分，但公主殿下無故讓臣女行禮良久，此舉卻有失垂愛。”
這一番話不卑不亢地說出來，周圍立刻傳來一片輕微的吸氣聲。
在此之前，從沒有人認爲謝婉敢真和長崎公主爭鋒相對。
長崎公主額上青筋隱顯，眸子冰冷，搭在欄杆上的手狠狠握緊，想要呵斥，卻發現無從指責。
就在這氣氛緊繃之時，一個清朗的男聲訝異在不遠處道：“這是在做什麼？”
乍聽到男子的聲音，衆女紛紛花容失色，連忙舉起手帕擋住了臉，以免被外男看去。
長崎公主斜眼掃向出聲的人，想看看是誰這麼無禮，卻看到四皇子楚澤止施施然走了過來，一身雪白衣衫風度翩然。
楚澤止彷彿才反應過來，走過來歉然道：“沒想到諸位小姐也在此，是我莽撞了。”
“見過四殿下。”衆女看清來人後紅着臉行禮。
“不必多禮，”楚澤止笑容輕緩和煦，“原本聽說公主府上新得了幾樣好古玩，特來一觀，因着心急也未使人前來通傳，不曾想公主府上今日竟有客。怎麼，你們也是來觀賞古玩的嗎？”
長崎公主餘怒未消，是以對着楚澤止也面色淡淡，“只是閒來無事，和幾個姐妹聊聊罷了。古玩在我房裡，四哥自行去看罷，我這有客，就暫且不陪同了。”
“那好，我先過去。”楚澤止轉身離去，路過謝婉時隱晦地看了一眼。
謝婉也正看着楚澤止，兩人對視一剎，楚澤止很快就走過她身邊，謝婉神色動了動，不由多看了幾眼楚澤止的背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