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偷看寧親王府三公子蕭澤之時,蕭澤也看了杜衡一眼,他見杜衡清清冷冷的雙眼中透出一抹驚訝,便飛快的向杜衡眨了一下眼睛,在杜衡還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之前,蕭澤已經飛快的放下轎簾,命家丁繼續前行了。
杜大海也看到蕭澤眨了眨眼睛,只不過沒有往心裡去,更沒有想到那是衝着自己女兒去的,只回頭對杜衡說道:“若兒,我們走。”
杜衡輕輕點頭,將心中的疑惑壓下去,與父親一起向千佛殿方向走去。這一路上杜衡沒有主動說話,都是杜大海沒話找話說,好在此時杜衡對自家親爹的恨意已經消除了許多,所以時不時簡單迴應一句半句的,這已經讓杜大海心情大好了。
父女二人還沒進入千佛殿,一位身披大紅袈裟的圓胖和尚笑咪咪的從外面走了進來,向杜大海父女雙手合什口宣佛號,微微躬身見禮,口稱:“貧僧慧明見過杜大將軍,杜大小姐。”
杜大海與曇淨寺的和尚沒打過什麼交道,故而不知道這個慧明和尚是什麼來頭,杜衡在曇淨寺住了幾日,對於寺中的頭頭腦腦多少認識幾位,她輕聲說道:“父親,慧明大師是上座院副掌院大師。”
杜大海“哦”了一聲,向慧明大師還禮道:“大師有禮。”
慧明笑呵呵的說道:“大將軍客氣了,今日天氣極寒,大將軍與大小姐何不先隨貧僧到禪堂用杯熱茶驅驅寒氣?”
杜大海倒是不覺得冷,可他轉身看看女兒,只見杜衡臉色有些青白,顯然她挺冷的,杜大海立刻點頭道:“好,有勞大師。”
慧明微不可見的鬆了口氣,滿面帶笑說道:“大將軍言重了,二位請。”說罷慧明在頭前引路,將父女二人引入千佛殿左側的禪房之中。
小和尚很快送上兩盞熱茶,杜衡手捧熱茶取暖,焐了好一會兒雙頰才略略有了些紅暈。杜大海看着漸漸暖和起來的女兒,不知怎麼的突然想起了剛纔遇到的蕭三公子。他想的倒不是蕭三公子本人,而是想起了他穿的那襲貂裘。
做爲一名曾經的獵戶,杜大海當然知道什麼皮子最最輕暖,他剛纔看到蕭三公子,一眼認出蕭澤身上穿的是極爲罕有的金貂裘。金貂是紫貂的變種,通常生長於極寒之地,所以金貂皮的保暖性能也越越高於其他的動物皮毛,只不過金貂極爲罕有,一襲金貂裘少說也得要二三十條金貂皮才能製成,而一條金貂皮少說也要二十兩黃金,就蕭澤那襲貂裘少說也要五百兩黃金,而且還是有價無市,杜大海暗自忖度一番,悄悄做了個決定。
手捧熱茶,杜衡的身子漸漸暖了起來,這時她突然有種怪異的感覺,好象被誰窺視一般。杜衡四下看了一圈,房中除了父親與自己之外便是那慧明大師,再沒有其他人了,也沒誰在窺視,可是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卻越來越清晰。
杜衡輕輕搖頭,似是想揮去腦中那種奇怪的感覺,時刻關注女兒的杜大海見了立刻開口問道:“怎麼了若兒?”
杜衡再不通俗務也不能當着慧明和尚說有人偷窺吧,她只能淡淡說道:“父親,茶也吃了,我們去千佛殿吧。”
杜大海特意提前到曇淨寺,目的就是多陪陪女兒,自然是杜衡說什麼他聽什麼的,杜大海騰的站起來說道:“好,這就去千佛殿。”
慧明和尚忙也站起來相陪,杜大海想着有人講解總比自己與那些個佛像幹對眼兒強的多,便說了聲“有勞大師”,三人一起去千佛殿了。
禪堂中已經人去屋空,可是突然卻響起清脆的“咔嗒”一聲,緊接着禪堂西牆邊緊閉着的小門突然被人拉開了,一個身披金貂裘的少年緩步走了出來,他看着杜衡曾經坐過的那張椅子,臉上浮出一抹玩味的笑容,“若兒?好名字,小姑娘真是機警,有趣,有趣!”
若是杜大海杜衡父女還在這裡,他們一定能認出這少年就是剛纔偶遇的寧王府三公子蕭澤。
“爺,時候不早了,弘遠大師還在等您呢。”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廝跟着蕭澤走出來,苦着臉低聲叫了起來。
“知道了,就會催催催,催命啊!爺這就過去。”蕭澤皺着眉頭不耐煩的說了一句,顯然對那小廝的催促很不高興。
小廝咕嘟着嘴沒敢說話,只能低着頭跟在蕭澤的身邊,活脫脫一隻受氣包,蕭澤回頭一看,立刻用手擰了擰小廝的臉,又好氣又好笑的說道:“唷,還給爺擺臉子使性子啊!”
小廝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聲道:“釦子不敢,釦子求爺趕緊去見大師吧。”
蕭澤突然嘆了口氣,擺擺手道:“起來吧,放心,你家主子一時半會兒且死不了的。”
“啊呸呸呸……”名叫釦子的小廝騰的跳了起來,連連吐了幾口口水方纔大叫道:“童言無忌大風吹去,爺,快吐口水……”
蕭澤看着釦子那緊張到不行的表情,臉上突然露出一抹顛倒衆生的笑容,釦子雖然說自小就服侍蕭澤,可看到主子爺那幾近妖孽的笑容,他的心跳還是會突然加速嘭嘭跳個不停,主子實在是太美了!釦子又一次在心中暗暗的說,這話,他只敢在心中暗暗的說,萬萬不敢在他家主子跟前露出一絲絲口風,因爲釦子知道自家主子最恨的就是被人誇漂亮。
“好了,釦子,你沒聽過禍害活千年麼,你家小爺我禍害人間還沒禍害夠呢,且輪不着去禍害閻王老爺。走吧……”說罷,蕭澤一甩金貂斗篷,轉身從禪堂的後門走出,徑往曇淨寺主持弘遠大師的禪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