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又忘記喝藥了,您看這株藥材都已經看好幾天,還沒看夠啊!”楊梅見自家姑娘和前幾日一樣盯着一株怪模怪樣的草藥看個沒完,放在一旁的補身湯藥連一口都沒喝,這會兒已經冷透了,不免嘟着嘴不高興的說了起來。姑娘的境遇好不容易好了起來,就該趕緊把身子調理好,難道盯着那株藥草沒完沒了的看就能把身子看好起來麼。
杜衡被楊梅的聲音驚醒,她轉頭看向楊梅,清凌凌的眼神看的楊梅心裡直發毛,就在楊梅幾乎招架不住的時候,杜衡才問道:“楊梅,你說毒藥好還是解藥好?”
楊梅想也不想便說道:“回姑娘的話,當然是解藥好,解藥能救命呢。”
杜衡沉默片刻,她輕輕點了點頭,糾結了幾日的問題此時已經有了答案,只聽她吩咐道:“楊梅,找嬤嬤拿一百兩銀子給你堂哥,讓他去京城最好的酒莊買一罈三十年以上的竹葉青,年頭越久越好。”
楊梅應了一聲,將那碗已經冷了的湯藥端起送到小廚房,一來找寥嬤嬤熱藥,二來說拿銀子買酒之事。
寥嬤嬤見楊梅端着一口都沒動的湯藥進來,臉色刷的沉了下來,她皺眉問道:“姑娘還在看着藥材發呆呢?”
楊梅趕緊將姑娘的情形說了一回,寥嬤嬤聽說姑娘要買酒,不免低低嘆了口氣,姑娘如今雖說有了些銀子,可也不能這麼亂花呀,前幾日在鋪子裡花了小四百兩,今兒又要拿一百兩銀子買酒,就姑娘那點兒家底子可禁不起這麼折騰。
楊梅和寥嬤嬤的想法差不多,她將湯藥碗蓋好放入蒸籠之中,又蹲下來用火鉤子在竈堂中撥弄一回,竈堂中很快躥起小火苗,楊梅趕緊往竈堂中填了一把柴火,然後才仰頭看着寥嬤嬤,極爲擔憂的說道:“嬤嬤,您勸勸姑娘吧,姑娘好不容易有了點銀子,可照這麼花法,用不了兩個月就全花光了,以後日子還長着呢,老爺又不是常在府中的,倘若姑娘有個不稱手可怎麼辦?”
寥嬤嬤點點頭道:“嗯,我會勸姑娘的,唉,要不是姑娘從前虧的太厲害好些需要的東西都置辦不起,也不至於現在大把大把的花銀子。”
楊梅拉動竈堂旁邊的風箱,呼呼的風將竈堂中的火吹的越發旺盛,不過盞茶工夫便鍋中的水燒開,熱騰騰的蒸氣很快將冷了的湯藥熱透,寥嬤嬤將湯藥取出放到湯焐子裡遞給楊梅,飛快的說道:“楊梅,你先服侍姑娘吃藥,我壓了火鎖好門立刻過去。”
因爲府中有人幾次三番下毒,所以寥嬤嬤極爲警惕,惜雨軒的小廚房門禁極爲森嚴,除了寥嬤嬤與楊梅之外,再不許其他人進入,寥嬤嬤只要不在小廚房,就一定會用一把大銅鎖將小廚房嚴嚴實實的鎖起來。她的這個舉動讓惜雨軒中其他丫鬟嬤嬤在背地裡不知道說了多少酸話。原本惜雨軒剛設小廚房的時候,衆多下人還以爲自己也能跟着沾光或者到小廚房當差,廚房的油水最足,誰不想多撈些好處呢,不想寥嬤嬤看的緊,她們完全沒有機會,怨言便在惜雨軒下人之間流傳起來。
杜衡已經決定了九葉一枝蓮的炮製方式,心中便如放下一塊大石似的,頓時鬆快了許多,所以楊梅再次將湯藥送來之時,杜衡便很痛快的將那盞湯藥一飲而盡。她剛吃完藥,寥嬤嬤便快步走了進來。
杜衡一見寥嬤嬤來了,便急急說道:“嬤嬤,快拿一百兩銀子給楊梅,讓她送給楊虎去買酒。”
寥嬤嬤應了一聲,先開箱子拿銀票給楊梅,等楊梅出去送銀子之後,寥嬤嬤方纔來到杜衡的身邊,跪下說道:“姑娘,老奴有說要說。”
杜衡忙拉着寥嬤嬤說道:“嬤嬤有話只管說,好好的跪下做甚?”
寥嬤嬤搖搖頭道:“姑娘,老奴的話不中聽,您還是讓老奴跪着說吧。”
杜衡想了想,輕聲說道:“嬤嬤可是想說這陣子銀子花的太厲害了?若是,嬤嬤還是站起來慢慢說吧,我不會生氣的。”
寥嬤嬤緩緩站起來,皺眉問道:“姑娘知道老奴想說此事?”
杜衡淡淡道:“方纔嬤嬤開箱拿銀子,你那兩條眉毛擰的都快打結了,我是嬤嬤帶大的,豈會不知道嬤嬤的心思。”
寥嬤嬤連連點頭道:“正是正是,老奴正爲此事擔心,姑娘,老話說坐吃山空,您如今雖然有鋪子,可一年的收益至多不過三五千兩,可象現在這麼花法,一年怕不得花出個萬把兩銀子,這虧空可萬萬拉不起也拉不得啊!”
杜衡聽寥嬤嬤這麼一算,不由嚇了一大跳,她急忙說道:“嬤嬤,我不會總這麼花錢的。嬤嬤,你知道那些藥材我早就想買的。”
寥嬤嬤點點頭道:“姑娘的想法老奴明白,只是這日子還長着呢,姑娘不要急於一時,您這兩次買的藥材也夠用一段時間的了。”
杜衡想了一會兒方纔說道:“嬤嬤說的也是。這樣吧,嬤嬤,上半年就花買酒的錢,我保證再不亂花了行麼?”
寥嬤嬤極爲疼愛杜衡,她見不得自家姑娘受一丁點兒委屈,聽姑娘說的可憐,寥嬤嬤立刻心軟了,她趕緊笑着說道:“姑娘也別這麼說,如今您還有一千四百兩銀子,不如把一千兩拿去買個莊子,也好長長久久的有出息,留四百兩做您的花費?”
杜衡立刻點頭道:“好好,就這麼辦!”
看到姑娘那亮晶晶的眼神,寥嬤嬤突然覺得只要讓姑娘高興,花銀子就花銀子唄。她想辦法多賺些銀子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