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毒心056 栽贓嫁禍
衆人還來不及寒暄,就給這明顯是舊識的兩人鬧得愣住了,君妙然一臉喜意拉着風吟笛的手便開始問長問短,倒將正主南宮墨雪扔到了一邊。
“嬸嬸別理妙然那個瘋丫頭,她總是這樣一高興了便分不清自己在做什麼了。”慕容啓走到雲紫萱身邊坐下,小聲的說着自家媳婦的壞話,眼睛不時地瞥一眼聊的正歡的兩個女子,還有這一屋子的女子,頓時覺得有些不自在了。
“無事的,想來太子妃和笛子是舊識,就有着她們去吧,近來你父皇身體可還康健?”
雲紫萱笑道,最近的喜事太多,她心裡歡喜的不得了,如今將軍府越發的熱鬧了,也真心替這些孩子高興。
慕容啓接過南宮墨雪遞來的茶抿了一口,點頭道:“父皇一切都挺好,身體還是老樣子有些舊疾,不過自打去年鳳欒去給他看過之後如今這樣已經是極好了。”
方纔慕容啓他們進芙蓉園,南宮墨雪便已經將青裳打法去尋大哥和爹爹了,再加上這屋裡還有兩個婚事小魔王,熱鬧的雞飛狗跳的,這兩個小魔王似乎也十分喜歡君妙然,自打她進門起便鑽到她懷裡去撒嬌不下來了,看得慕容啓直磨牙。
南宮墨雪不由得嘆道:“這兩個小肉糰子是師叔的兒子,也就是我的師弟們,慕容哥哥若是看不順眼可以隨便收拾。”
君妙然身上掛着的兩個小子一聽立即癟了嘴,可憐兮兮的看着她控訴南宮墨雪這個無良師姐對他們做出的令人髮指的惡行,南宮墨雪卻慢條斯理的喝茶,一副你們能那我怎樣的模樣,將屋裡一羣人都逗笑了。
二月頭,數九的日子已經快要過去,南宮墨雪總算是過了三日清淨的日子,卻成了將軍府裡的保姆,每日帶着兩個小師弟吃遍京陵的美食,似乎這兩個小子也很滿意現狀,終於在三日後不再糾纏關於母親生兒子還是生女兒的事情了。
二月初十,子時三刻,洛王府。
忙着佈置新房安排婚事的夏侯懿坐在書桌前,剛處理完明日洛王府的花轎要跟將軍府的花轎錯開又不能耽誤了時辰的事情,便見玉嫣然面色着急的走到了他面前,恭敬地將一封三道加急的密函放在了他書桌上。
“哪裡的密函?”夏侯懿順手打開火漆,上面的黃金箭羽讓他心裡一怔,這是邊關急報纔會用到的火漆,不由得心頭一緊!
“北齊大皇重病,太子軒轅昊監國,長公主軒轅瑾自請領兵三十萬鎮守與東辰接壤的封地,永世不再踏入祁都半步。”玉嫣然斂着目說道,她自然是知道明日主子大婚也不願爲這些事分心,可這事兒關係到主子和影主的安全,也許皇上會讓他們之中的一個領兵鎮守邊疆……
夏侯懿面上的喜色慢慢收斂了起來,他自然是明白軒轅瑾爲何會請命去鎮守與東辰接壤的封地,心裡也明白依着她那樣的性子定然也不會放棄報仇,北齊若是落在了他們兄妹的手中,當真便是虎狼之國了!
“上次在北齊得到的那三枚黃金玉令安全送達了嗎?”
指節分明的白皙手指敲擊在桌面上,腦子飛快的思索着這件事,皇陵之中逃走的五皇子和他的兩個弟弟並非是窩囊廢,他們的母族都是北齊雄踞一方的藩王,實力相當可制衡軒轅昊兄妹,然而這會兒這三人還不動靜,恐怕是想等軒轅瑾跟東辰動起手來之後再從中獲利吧,當真是好算計!
玉嫣然點頭道:“影衛在祁都將太子軒轅昊囚禁五皇子和十一十二皇子的消息送給三大藩王之後,確定他們的宮宴當晚被人救走,而後便應主子的安排將黃金玉令送了過去,並且提了主子的要求,這會兒三大藩王只怕已經開始籌措糧草開始練兵了。”
早在出皇陵之時,夏侯懿便已經開始算計北齊的局勢,軒轅昊不守信用他也沒指望他能遵守,若是他們不親自去取千年冰魄的話,只怕落到他手裡又是一番威脅了,既然他能夠背信棄義與文家聯盟,他自然也能找幾個人給他製造麻煩,只是……這戍邊之人還是可能會落到他們兄弟頭上來。
半晌,夏侯懿擡頭道:“消息傳給出塵了嗎?”
“回主子,影主也知道了,這事兒要不要知會將軍府呢?”玉嫣然自然也擔心自家主子去戍邊,按理說新婚燕爾不應該被派駐出去,然而如今京陵行事詭譎多變,萬一那個勢力給皇上施壓,皇上也不是全然沒有可能改變主意。
“讓影衛送信給南宮將軍吧,先別讓丫頭知道。”夏侯懿抿着脣吩咐完,拿了桌上的密信重新裝好封賞火漆遞給玉嫣然,她立即轉身出門讓影衛送信去了。
寒風陣陣垂着窗棱,卻不似往年那般寒冷,夏侯懿瞥了一眼書房旁邊亮着燈的院落,打着燈籠朝那邊走了過去,這麼晚了母親還沒睡也許是覺得不大適應京陵?又或者是在和姨母談心?
門外的影衛恭敬地朝他行禮被夏侯懿制止了,他將手中的燈籠遞給院門口的影衛,獨自走進了這個別緻精巧的院子,有着與東辰迥異的西域風格,透着明快和豔麗。
燭光映稱下的琉璃花窗上投射下來一個瘦弱修長的身影,女子完美的側面和姣好的面容帶着淡淡的笑意,似是在自言自語一般,對着手中的一個東西說話,夏侯懿心裡一驚,連忙掩了心驚和那一閃而過的疑慮,敲了敲門。
“母親,還沒睡嗎?”
夏侯懿有幾分忐忑的立在門外,他自然是知道母親沒睡的,不過若是母親這會兒不想與他說話,他便當做什麼都不知道更好。
“懿兒,進來。”耶律錦秋溫柔的聲音傳來,似乎並沒有思索得太久,只是她的聲音帶着幾分哽咽和愁緒,甚至還有些落寞,夏侯懿心裡一怔,推開門去,莫非母親在想那個負心薄倖的人?
房間內的裝飾越發的不是中原之物,厚重精美的羊毛氈子繡着各色的彩色畫卷,鋪天蓋地的裝飾着整個房間,不同於在無影山的寒潭地下的那個房間,這個房間看起來更像是個男子的房間,色彩明快卻濃烈,各式各樣的精美擺件夏侯懿都不由得咋舌不已!
“姨母和母親感情真好,這些年也多虧了姨母照料我跟出塵,姨母對我們比對煙兒還好。”
夏侯懿大笑起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像小時候得到母親誇獎之時那樣開心的笑容,看得耶律錦秋也是一笑,她沒見的愁緒卻又添了幾分,明顯是因爲傷心所致。
“懿兒,還記得母親給你們兄弟留下的冰翡嗎?那個東西務必收好,如若有朝一日能用上的話,咱們阿拉家也不至於再被樓蘭王控制了。”
耶律錦秋看着眼前令自己無比驕傲的兒子,伸手輕輕地撫着這長十幾年來不能觸碰到的容顏,眼中的淚卻忍不住又掉了下來,他們長得那麼相似,像的讓她心痛不已,原以爲她的心再也不會痛了,可如今她才知道只不過是從前逼自己不去想,而如今忍不住去想罷了。
“謹記母親的話,不過兒子和出塵的玉佩都給了丫頭,她日日貼身帶着會好好保管的。”夏侯懿頓了頓,見母親眼底那意思傷痛,不由的問道:“母親可是想那個人了?”
他也知道長輩的情感由不得他們來過問,況且那樣一個掌控着一國後宮三千的涼薄男子,他如今又有了新的皇貴妃和貴妃,即便是他心裡還記着母妃,可是有幾分真心?更不用說如今風雨飄搖讓人窒息的後宮了。
耶律錦秋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繼而自顧自的笑了起來,輕聲道:“你差人將塵兒叫過來,母親有事情同你們兄弟二人說,從前母妃以爲只要你們幸福就好,可如今卻發現自己犯了個天大的錯誤,況且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不在乎這些了。”
女子眼中閃着微涼的水汽,顯然是因爲傷心,夏侯懿朝外面的影衛吩咐了幾句,又轉身進來,在走過來的時候卻見溫和愛笑的母親滿臉都是淚水,看得他心驚不已。
“母親,怎麼了?可是身子不舒服,我去尋師母來給您悄悄。”說着他轉身便要出去,剛走兩步就被耶律錦秋叫住了。
“懿兒,沒事!母親身子已經大好了,無需驚動你師孃去,這幾日她也因爲我受了不少累,母親只是想起來一些成年舊事心裡有些難過。”
耶律錦秋伸手衝他招了招,夏侯懿立即老實的走到她身邊坐下來,遞上一杯熱茶,娘倆兒就這麼坐着,誰也沒有立即說話,只是看着對方,半晌夏侯懿似是想到了什麼,卻又覺得自己的想法荒唐可笑,於是搖了搖頭,只是這不久的時間,洛出塵已經到了。
軟榻上一邊做着一個人,洛出塵見沒他的位子索性朝耶律錦秋身邊一擠,挨着他母親便坐了下來,看得夏侯懿面色不善地吼道:“臭小子你就不能自己搬個凳子坐?偏要擠着母親才行?”
洛出塵慢條斯理的將夏侯懿面前還未動過的茶端了過來,氣死人不償命的道:“我就喜歡貼着母親,怎麼着?不想某些馬上就要娶媳婦的人自然是不能在挨着母親了。”說着他還變本加厲的伸手將嗤嗤笑着的耶律錦秋攬在了懷裡,臉上的得意之色毫不掩飾。
夏侯懿手中的新茶盞捏的嘎嘎直響,卻又發作不得只能作罷,耶律錦秋卻沒有責怪洛出塵,只是伸手拍了拍夏侯懿的手背道:“好了好了,都多大的人了還爲這些小事兒爭執?真不知道這些年你們兩怎麼過來的”
“打過來的!”
兩人異口同聲的道,連臉上的不屑神情都極爲相似,夏侯懿見耶律錦秋眼中的愛上神色似乎淡了些才朝洛出塵遞了個顏色,自己低頭喝茶。
“母親喚我過來有何事,可是住在這兒不習慣呢?若是母親不喜歡住在洛王府便去懿王府住如何,或者將軍府也是可以的。”
夏侯懿聽得滿頭汗,這小子哄人的本事漸長,都不知道每天在別人面前演他要浪費自己多少口水和表情呢……
耶律錦秋搖搖頭,輕聲道:“住在這兒就挺好,起碼每日還有妹妹過來陪我說說話,這些年她遠離家鄉在這兒也沒有什麼親人和朋友,我陪着她也是一樣的。”
洛出塵衝夏侯懿吐了下舌頭,表示我搞不定了,你來吧,夏侯懿收到他的眼神,放下手中的茶盞,神色嚴肅了幾分道:“母妃可否同我們說說當年未央宮大火之事有什麼地方蹊蹺,自那之後師傅便被那個人軟禁在宮中,那個人懷疑、懷疑母親跟師傅導演了這場戲,因此他想困住師傅,有朝一日母親便會回來……”
聞言,耶律錦秋苦笑了一下,嘆了口氣道:“你們兩的師傅都是因爲母親的原因才誤會的,這麼多年笛子沒有父親都是母親的錯,當年若是你們師傅沒有幫我掩蓋真相也不至於會到今天這般田地。”
她嘆了口氣接着道:“夏侯雲天就是這樣一個自私的人,他心裡只有他的凰圖霸業哪裡有有我們母子,不過萬幸的是,你們的身體裡雖然與他留着一樣的血,卻不是他的兒子!”
夏侯懿和洛出塵皆是一怔,什麼叫他們身體裡留着跟那個人一樣的血卻不是他的兒子?那個他們叫了十八年的父親夏侯雲天不是他們的父親?
饒是夏侯懿這般心思整密之人也沒想到這事兒竟然是這樣的,洛出塵也呆了呆,忙到:“母親能將事情好好與我們說一遍嗎?您這樣沒頭沒尾的說很嚇人……”
耶律錦秋微微頓了頓,絕美的臉上浮現出來一絲溫情,許是因爲記憶久遠或者她這些年都一直沒有真正的面對過這件事,於是如今想起來還有幾分少女一般的憧憬和期盼。
“事情要從二十年前說起,我是阿拉家最美的公主卻也是最年長的公主,樓蘭王忌憚阿拉家的人丁興旺並且有固定的寶藏和子民,於是每一年都會想辦法將阿拉家的公主送出去和親,以次來體現他的黃威浩蕩和對我們阿拉家的絕對控制,所以最年長的我就成了第一和親的對象。”
耶律錦秋微微閉了下眼眸,眼中閃爍着笑意卻不知道該如何說起,跟自己的兒子們說她年少時的輕狂恣意的人生,說她和他們父親的短暫姻緣。
“然後呢?”
夏侯懿迅速地將這些信息整合起來,母親年輕時曾經逃過婚她是知道的,可是誰都不知道母親消失的那段日子在哪裡遇見過什麼人,他問過師傅很多遍師傅都不肯說,又或者師傅知道的也只是冰山一角吧。
“然後我逃婚了,阿拉家的女子也不是能隨隨便便被當成貨物送出去的,況且還有錦伊與我差不多大,若是我被送去和親,下一個就是她了,當時樓蘭與安息打仗,樓蘭王想將錦伊送給年過六旬的安息王做第一百三十八任王后……”
洛出塵手中的杯子“咔嚓”一聲被他捏碎了,繼而化爲粉末簌簌落在了地上,樓蘭王的內心當真是無比的醜陋,時代讓阿拉家的男子替他們守着樓蘭的國土,卻又將阿拉家的公主當做貨物送出去!
耶律錦秋伸手輕輕地拍了一下洛出塵的手,安慰道:“我逃了之後,你們的姨母錦伊也逃了,只不過我躲在了朔方城,而她直接跑到了西樑,後來她遇到了洛王世子同意和親,而我在朔方城遇到了你們的父親,那個天神般的優雅男子,卻不是夏侯雲天這個狡詐的狼!”
夏侯懿皺了下眉,若是母親愛的人是他們的父親,那麼又如何嫁進宮裡來,並且那些年他們的母妃很受寵,幾乎可以說是冠寵六宮,生生氣死了不少後宮美人……
“我與你們的父親私定終身,卻只知道他是東辰人士姓夏名雲凌,我雖是樓蘭人卻也知道東辰女子出嫁需得三媒六聘八擡大轎娶進門,否則便會一輩子擡不起頭來,你們的父親並不想讓我不明不白的與他私奔,我也不想背棄家族,於是我們約定好我先回家等他親自上門提親,卻不想一個月後等來的不是你們的父親,卻是一紙婚書,東辰太子夏侯雲天向他的父皇請旨要娶阿拉家的大公主耶律錦秋作側妃……”
夏侯懿和洛出塵聽到這兒徹底的糊塗了,他們不明白的是爲何宮裡的那個人會知道母親和父親的約定,又或者是不知道的話,他怎麼會親自請旨求娶母親呢?
“你們一定感到疑惑,且聽我慢慢說下去。”耶律錦秋苦笑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痛楚轉瞬即逝。
“我等着你們的父親親自來娶我,卻不想等來的是一紙婚書,我自然是不同意,以死相逼讓我的父親回絕這門婚事,就在這時東辰的使者親自來了,他們將一副太子夏侯雲天的畫像轉交給我請我親自看過再決定是否要退親,我將那花香棄如敝履扔在了窗外的池塘裡,甚至沒有打開,卻不想天意弄人,落在池塘裡的時候畫像展開了,在我窗前正好能看得到上面的男子,郝然就是你們父親的畫像。”
夏侯懿和洛出塵再次對望了一眼,心中的疑惑更甚,若是夏侯雲天用他們生父的畫像騙了母親嫁給他的話,他不可能不知道他們不是他夏侯雲天的孩子……
“所以,您以爲夏侯雲天就是我們的父親,即便他已經有了正妃和側妃還是答應了和親東辰嫁給當時還是太子的夏侯雲天。”洛出塵淡然的說出來,只見耶律錦秋無力的點了點頭,當時她已經有了一個月身孕,若是她不嫁那麼孩子便不能留,所以即使她覺得被欺騙也還是嫁了,因爲她愛他。
“半個月後,我隨着東辰的使者和樓蘭的送親隊伍嫁到了京陵,如今我還記得那個飄着雪花的冬日有多寒冷,良人的背叛與欺騙,爲了你們我還是嫁了,只要求將朔方城給我作爲陪嫁,可是我知道我此生都不可能再回去了……”
耶律錦秋捂着胸口咳嗽起來,不知道是因爲她說話說的太久還是因爲心痛,一張絕色的臉上佈滿了紅潮,洛出塵連忙從懷中掏出藥來給她餵了進去,夏侯懿伸手拍着她的背給她順氣,兩人的心裡卻已經是波濤洶涌了,他們真正的父親究竟是誰?
許久,緩過氣來的耶律錦秋輕聲嘆了一口氣,接着道:“原以爲你們的父親欺騙了我,他認識我的時候說他沒有家室孑然一身,可到頭來卻成了這天底下女人最多的男子,叫我怎麼不恨?阿拉家的人不懂得卑微的愛,也不懂得委曲求全,所以我只想當面問他一句爲何欺騙於我,可終究世事無常不能如願,朔方城那個明媚如天神一般的男子終究還是消失了,我再也沒見過他。”
夏侯懿和洛出塵聽得越發的糊塗了,夏侯懿冷靜地問道:“母親,那麼若是那張畫像是夏侯雲天用父親的畫像替了,爲何後來你還願意呆在他身邊?他不知道我們並非是他親生,難道他那別的事情威脅你?”
洛出塵的神色也陰晴不定,這麼多年他看那個人就從來沒有順眼過,原來根本就不是他們的親爹難怪越看越糟心!
“呵!那是因爲畫像上的男子的確是你們父親的,並且夏侯雲天和你們的父親長得一模一樣啊!”
耶律錦秋輕聲嘆道,若不是因爲這個她斷然不會選擇留在宮裡,她想知道夏侯雲天見他們父親藏到那去了,又或者已經不在這個世上……
夏侯懿和洛出塵齊齊一怔,半晌夏侯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輕聲嘆道:“所以母親留在宮裡這些年是爲了尋找我們父親的下落,若是沒有血緣關係又怎麼長得一模一樣呢?”
“他們和你們一樣,是雙生子。”
耶律錦秋終究還是控制不住滴下淚來,因爲她在大婚那一日透過蓋頭看見了他朝思暮想的人,她想告訴他自己有一個多月的身孕,是他的孩子,可是當她看見那樣一雙陌生的眼眸的時候她開始害怕了,因爲她知道這個人不是他!
“所以自從我嫁入太子府之後,一連着一個月太子都沒去過別的地方,太子妃文氏屢次挑釁吃了不少苦頭,而夏侯雲天每日被我下藥,倒也睡得安穩一夜好夢。”耶律錦秋眼中閃過一絲暗芒,她沒有動手殺他就是因爲她想找到夏天凌,或者他叫做夏侯天凌!
洛出塵攬在耶律錦秋肩上的手又收近了幾分,他能想象得到那個時候母親寸步難行卻還是固守着那個可能是他們的傻福仇人想要尋找他們父親的下落,可終究還是逃不過命運的折磨……
“所以我們的生父,至今下落不明。”夏侯懿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母親,小心地問道,若是他還活着便是天涯海角他們也能找到,就怕萬一!
耶律錦秋點了點頭眼中的淚更甚,“你們的姨母一心幫我甚至不惜將她的親生兒子送回了樓蘭,養了出塵在膝下,我也在生下你們那一年得知,你們的父親確實是夏侯雲天的雙生哥哥,叫做夏侯雲凌。”
屋子裡一片死寂,幾乎驚得聽得見三個人的呼吸聲,又或者是喘息聲,洛出塵輕輕地拍着耶律錦秋的背,和夏侯懿對視了一眼,低聲道:“母親放心,我們派影衛去查,一定會將父親的下落查出來。”
耶律錦秋搖搖頭,嘆道:“洛王府的影衛當年幾乎將東辰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有尋到仍和蛛絲馬跡,洛王知道這些皇家秘辛,你們的父親和夏侯雲天出生時因爲是雙生之子,因此一個孩子養在了暗處,一個孩子成了皇子,養在暗處的那個孩子是夏侯雲天,後來他李代桃僵替了你們的父親做太子,而你們的父親也願意做一個閒雲野鶴於是才遠走西域在朔方城遇到了我。”
夏侯懿眼睛一閃,突然笑道:“世事無絕對,母親且放寬心,我們會派人去尋的,只要尋到了人,哪怕是見上一面也是好的。”
洛出塵也點頭,既然是這樣,日後對待那個人他們便再也不必忍氣吞聲敬畏他是父親了,即便是不小心給殺了,母親也是高興的。
“爲了掩藏我對你們生父的真心,只能讓你們的師傅來演這一齣戲,卻不想害了他們一家人骨肉分離這麼多年。”
耶律錦秋搖搖頭,看了一眼窗棱上結的厚厚霜花,五顏六色的琉璃窗花透着微光和外面一片素白極美,就像那年她從樓蘭嫁到東辰的期盼。
“母親不必憂心,我們會更加孝順師傅報答他們這些年的相護之恩,時辰不早了,母親今日早些休息,明日還要早起觀禮。”說着夏侯懿便伸手去拎洛出塵的衣領,卻被他一閃身躲開了,嚷嚷着往耶律錦秋懷裡跑。
“母親你看,懿又欺負我了!”
耶律錦秋輕輕的拍了一下夏侯懿的腦袋,因爲他已經長得比她自己高一個頭,拍的時候有些夠不着,夏侯懿卻站着一動不動的給她拍,乖順的一如小時候那般。
“好了!都回吧,明日是好日子,出塵也不許睡懶覺過來陪着母親纔是。”
洛出塵得意的衝夏侯懿伸了下舌頭,這是從小到大母親頭一次這麼護着他,夏侯懿卻是已經被他孩子氣的模樣鬧得哭笑不得了。
“聽見沒有,新郎官兒趕緊去睡覺,明兒要是不俊了豈不是侮辱我洛王世子的名聲?今兒我就誰在這兒了,母親牀邊的腳踏我看着就很舒服,你趕緊走吧!”
洛出塵一臉小人得志的模樣推着夏侯懿往門外走,卻也是變相地應了他明日會參加婚禮的事情,畢竟有母親在他們誰都不想讓母親傷心。
耶律錦秋衝夏侯懿揮了揮手,他無奈的笑了笑轉身出去帶上了門,出塵那個臭小子向來是有話要跟母親說吧,當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呢!不過這耍潑皮的手段 還是跟小時候如出一轍。
立在門外的黛影和青影從黑暗中閃身出來,見夏侯懿有些發呆,上前問道:“主子,影衛什麼時候派出去?”
他們是夏侯懿的心腹,除非是他和出塵下令迴避,不然幾乎所有的事情都是不會瞞着幽冥十二殺,黛影最近跟着洛出塵有些不大習慣,他們總是寧願被派出去執行任務也不願意看他每天半死不活的模樣,那副抓心撓肺的樣子也只有無影受得了……
“動用東辰境內的所有殺手往朔方城去,尋找長相和夏侯雲天一模一樣的中年男子,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夏侯懿垂着頭吩咐完,三人已經出了這座小院回到了他的書房裡,看樣子今日確實是個大日子,宮裡的暗樁已經想辦法將消息遞了出來,說是皇上看了那封關於北齊長公主陳兵邊界的密信之後,直到這會兒都沒睡下去,估計明日一早便會有調動了。
洛出塵則是真的在腳踏上一躺便睡了下去,逗得耶律錦秋咯咯的笑了起來,有生以來母子兩個頭一次捱得這麼近就寢,洛出塵滿心歡喜的和耶律錦秋說着話,低低的笑聲偶爾從臥房裡傳出來,隔壁書房裡的夏侯懿卻是已經睡下了。
寅時一刻,一個穿着最低等太監袍子的小太監鬼鬼祟祟的溜進了東宮中,和等在東宮中角落裡的管事太監碰了個面。
“公公,皇上收到了邊關的加急秘信,信上說北齊長公主軒轅瑾領兵三十萬去封地戍邊,永世不回北齊祁都了,太子軒轅昊監國,想必北齊已經近在他們兄妹掌握。”小太監恭敬地報告着皇上身邊最新的狀況,他是太子的人,自然是未來的皇上的人。
大太監聽完,消無聲息的將來人打發走,才轉了個身站定恭敬地等着夏侯泰的吩咐,洛王黨狡猾,這一個多月他們費盡心思整治洛王一黨卻發現整治的都是最外圍的那些本就該被懲罰的官員,而洛王一黨的核心和根基他們連摸都沒摸着!
“將消息發下去,明日早朝讓大家請柬派人常駐北疆去最好是能將我那七弟弄去,畢竟他在京陵,我心裡不踏實,若是實在不能,便叫他們想辦法讓洛出塵去戍邊,畢竟他沒有軍工手裡卻握着虎符……”
夏侯泰陰測測的笑了笑,等洛出塵一走他便能時常見到清靈了,新婚燕爾的小夫妻便分隔兩地,他這個作兄長的自然是要對她多加照拂。
大太監領命轉身消失在宮闕盡頭,夏侯泰轉身朝着墨小側妃的房裡去了,聽說她最近身子重了夜裡睡不安穩,他變日日都陪着,畢竟她肚子裡懷的是他的長子。
蓮皇貴妃宮裡的也是一片漆黑,最近十六皇子和十七皇子的病好轉了些可卻不見好,皇上因爲兩個小皇子被人下毒一事惱怒不已,嚴令任何金蓮宮以外的妃子和宮人都不得踏入半步,違者任由皇貴妃處置,蓮皇貴妃最近心情也極好,不似從前那般古怪的打罵下人了。
喪女的辰貴妃的卻徹底病倒了,徽王請旨留在辰貴妃宮裡照顧她伺候湯藥,皇上也準了,只是皇上畢竟對徽王沒有政績軍功一事有所顧慮,考慮着將他外放兩年。
京陵的夜靜悄悄的,如今天氣轉暖了寫,下了一整個冬天的雪也不再下了,地面上堆積着厚厚的冰,昭示着這個冬天的寒冷。
將軍府外,一羣訓練有素的黑衣人悄無聲息的將將軍府包圍了起來,爲了一雪前恥他們這一個月都在苦練功夫,卻不想這一次來連半個將軍府的魂衛都沒看見,似乎是連侍衛都沒有,好生奇怪……
爲首的黑衣人目光如炬,衝着墨雪閣的方向揮了下手,衆人挨個上了房頂團團地將墨雪閣圍了起來,只見正房之中的耳室亮着一盞燈,牀邊的窗花紙上倒影出來半個女子的背影,裡面似乎有人正在沐浴。
夏侯淳的喉嚨盡力一下,衝手下打了個手勢讓他們原地待命,他悄無聲息的飄下了房頂,立在了耳室的窗紙前,只要他輕輕地一伸手比啊能捅破面前的窗紙,就能看見那個讓他魂牽夢絮的人!
良久,發現裡面的人沒了動靜,窗子上的倒影漸漸地低了些,仔細看才發現浴桶中的身影漸漸沉下了下去,夏侯淳心下一驚,直接推開門便飛奔進去,卻不想迎面而來的是淬了毒的湛藍弩箭。
嗖嗖嗖!
夏侯淳詭異的一扭身避開了頭三枚弩箭,卻不想背後還有機關,觸發了背後的弩箭直射向他背心,避無可避他索性身子一矮跪了下去,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於此同時,外面的影衛也被人包圓了圍攻,似乎這一次對方不再是給個教訓的模樣,而是招招都在要害上,要他們的命!
無名功夫最好的影衛最先到了房間裡夏侯淳的身旁護衛,卻不想步步都是機關,一下子便折了三人,只餘兩人渾身是血跟在夏侯淳身旁,躲避着這一屋子的殺招和機關,夏侯淳卻是不管不顧長劍直挑耳室中的屏風,卻不想屏風後面是個短劍的機關,這一拉移動之間短劍激射出來,直奔夏侯淳面門。
猝不及防之間,一枚短箭射入他的右腿,穿透了他的腿骨,他一翻手便將身旁的影衛拖到了面前,一名影衛替他當了劍,另一人則是拖着他便往外奔,兩人狼狽的從南宮墨雪臥房的後窗裡滾出來,卻沒見到半個影子,方纔在房頂上沒下來的那些影衛也盡數都被斬殺了。
一身黑衣的南宮墨雪和南宮墨璃等人,領着將軍府的魂衛殺的正開心,見夏侯淳從後窗逃了也不去追,只是派了幾名影衛跟着他們,將他們往那條預想的道兒上逼。
“真不是個東西,連自己的人也拿來替死!”君妙然收起來她那彪悍無比的大刀,小嘴一癟道:“慕容回房睡覺去,我困了!”
慕容啓伸手捂住她的嘴,一臉尷尬的道:“女孩子家的不許這樣,你如今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能想到什麼說什麼。”
南宮墨雪和南宮墨璃對視了一眼,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麼?慕容這真是強大的邏輯啊!
魂衛們打着哈欠回去睡覺,換防的魂衛早已經守好了將軍府的各個通道,魅影則是慢悠悠的將手中的刀擦淨了,低聲嘀咕道:“主子說要廢了他的,可惜了他跑得快。”
“他腿已經廢了,日後肯定是個瘸子了。”君妙然莫名其妙的瞥了一眼魅影,這個長得跟女人一樣美的影衛殺起人來渾身殺氣,根本不像是尋常的護衛。
魅影揉了揉眉心,衝慕容啓點了點頭一臉同情的模樣回去睡了,這會兒將軍府的下人已經將方纔南宮墨雪房裡打掃乾淨了,地面也用熱水洗刷過即便,沒留下半分血絲。
屍體臉美人瞥了一眼站在寧平身旁的蓮蕊,乾巴巴的道:“主子,蓮蕊她違背規矩了。”
蓮蕊先是一驚,下意識地將寧安攔在了她身後,想起來方纔打鬥時她替他擋了幾刀被蓮心看見了,不由得心驚不已,她們是慕容啓的影衛,生死都在主子手裡……
剛轉身要離去的慕容啓再次轉過身來,他身邊的十名女子一下子將劍都架在了寧安的脖子上,驚得寧平衝了上去卻被魅影攔住了。
“別湊熱鬧,你哥不會有事的。”
寧平被魅影說的一怔,再看小姐和少爺也沒什麼動靜稍微安了心,蓮蕊卻是不看被刀架着的人直直的朝慕容啓跪了下去。
“蓮蕊知錯,願領責罰。”
慕容啓一雙重瞳璀璨生輝,逼人的目光下透着沁骨的涼,他一步步走向蓮蕊笑着道:“那麼你是選你的臉還是你的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