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毒心001 春日賞花
三月二十八,卯時。
自七日前夜裡南宮墨雪回將軍府後,本以爲會日日來粘着自己的大妖孽卻消失了整整七日。
南宮墨雪半倚在牀柱上,自己的身子已經幾乎大好了,而這幾日鳳欒也不再給自己送那苦澀的藥汁,而是換成了味道清淡的補藥,調理自己燥熱虛火的身子。
每日漸漸清晰的前世夢境任然出現在眼前,自己幾乎每日卯時都會準時從噩夢中醒來,卻沒有身旁冰涼的懷抱。
他去哪兒了?再怎麼忙也該打個招呼吧……
南宮墨雪有些自嘲的笑了下,吩咐青裳將自己的新宮裝取來,極不情願地下牀了。
今日是皇后娘娘的生辰,也是她每年必辦賞花宴的時候,京陵城中凡是五品以上的管家女子,不分嫡庶均可參加,不過這個自然是當家主母說了算的。
“小姐,喝碗蔘湯壓壓驚。”
青裳體貼的送上蔘湯,裡面放了許多鳳神醫配好的藥,這幾日沒有了苦澀的湯藥,小姐的身子日漸好了起來,可是又開始做噩夢了……
接過青裳手裡的蔘湯,雖然裡面有許多藥材,不過卻沒有奇怪的味道,也沒有苦澀的味道,有些像藥膳,還真是難爲鳳欒了。
想到這南宮墨雪突然想起鳳欒這幾日總是出門,甚少過來自己這兒,有些奇怪。
“梓鳶將母親給我新做的流彩暗花雲錦宮裝取出來,我估摸着母親這會兒已經起來了,我再用點點心便可,今日要進宮裡去。”
梓鳶立刻將準備好的宮裝取出,伺候着南宮墨雪更衣,小姐最近癢的很好,病已經去的差不多了,臉上也更豐盈了些。
“小姐您給皇后娘娘準備的生辰禮物已經收進錦盒了,只是奴婢有些不大明白,小姐爲何挑那個呢?。”
青裳朝錦盒瞥了一眼,那個鳳舞九天的披肩雖然布料名貴,圖案也極美,可是小姐卻讓她們院中的幾個丫頭一起繡,雖說大家都竭力繡好,可是誰都比不上小姐一成的功底。
每年的賞花宴,都是官家女子爭鋒出彩之時,若是誰家女子得了皇后娘娘的親眼,即便不能嫁進皇家,也能尋個好人家。
“青裳,今年太子殿下多大?”
南宮墨雪突然問了一句,梓鳶一邊給南宮墨雪盤發,一邊嗤笑。
青裳見梓鳶笑話自己,臉有些微紅,佯怒道:“臭丫頭,我不過是一時沒想起來,你就笑話我,等你那日喜歡上那個男子,我可不替你掩飾!”
青裳素來都是個潑辣性子,待梓鳶也是如此,但大家都知道她不過是說說罷了,兩人親如姐妹,平日裡除了拌嘴以外,幾乎不會臉紅。
“小姐您瞧,青裳她平日素來是個明白人,如今自己鬧了笑話就來欺負我了,哎!”
梓鳶嘆了口氣,繼續給南宮墨雪盤發,今日這一身流彩暗花雲錦宮裝,十分適合鳳神醫教的飛雲髻,小姐雖對太子無意,如今卻也快十三了,是時候該相看人家了。
“好了,別鬧了,改明兒把你們倆都嫁出去,省的每日在我這兒男人長男人短的,真是女大不中留。”
南宮墨雪打趣道,惹得兩個丫頭都驚呼不要,笑鬧了一會,也該準備出門了。
“小姐,夫人讓您直接到芙蓉園去,她說是要給您換個髮簪。”青衣給紫玉打着簾子,她一邊朝裡屋進來一邊道。
“紫玉姐姐,我覺得我如今這個梅花簪子就不錯,母親爲何還要給我添呢?”
南宮墨雪有些不悅,她自然是知道母親的心思,希望她打扮的出衆些,也許哪家主母就看上自己了,不過在母親的心裡,即便是再好的男子也不能委屈了自己。
“我的好小姐,夫人就是知道您定會戴着這隻平日裡每天都不換的紫玉簪子,纔會特地使我過來的,您那麼個七竅玲瓏的心思,難道還不明白夫人的用意嗎?”
南宮墨雪瞧了一眼紫玉的神色,終於有些無奈,隨即道:“那也不用去母親那兒了,我換一隻便是。”
她走到梳妝檯前坐下,又將梳妝檯右手邊第一個抽屜打開,從裡面取出來一個彩寶琳琅如意盒放到桌上。
“啪嗒”一聲,盒子應聲而開,南宮墨雪取出那隻夏侯懿送的黑珍珠的螺形簪子,換到了自己頭上。
紫玉見了微微一笑,“小姐這般便可以了,您是直接到門口去,還是跟夫人一道過去呢?”
南宮墨雪眉頭輕蹙,想起來大哥的事情,覺得自己須得跟大哥提個醒兒,於是道:“紫玉姐姐你去回
母親,一會子我去找大哥一塊兒過去,我跟大哥乘一輛馬車,讓母親跟爹爹乘一輛車吧。”
“好,我這就去告訴夫人,將軍這會兒也還在芙蓉園中呢!”
青裳將南宮墨雪做的點心給紫玉拿了一袋,又送她出了院門去,才折返回來候着南宮墨雪。
“走吧,咱們過去請大哥一同出發。”
南宮墨雪瞧了一眼銅鏡中的自己,眼睛掃過那一支黑珍珠的髮簪時,神色微暗,隨即帶着兩個貼身丫鬟朝大哥的清風苑去了。
清風苑中南宮墨璃一早便準備好了今日進宮的宮裝,雖說參加皇后娘娘的壽宴不必着朝服,然而也得是盛裝參加,以顯示尊重和重視。
寧平朝外面走了進來,少爺從來不用女子伺候,在軍營那麼多年也是因爲習慣吧,可如今眼看着少爺就要及冠了,還是這麼着不好吧……
年紀不大盡操心的寧平想起了昨日夫人吩咐的事情,擡着早膳放在了南宮墨璃的桌上。
“少爺,該用膳了,今日多用些,否則午時賞花宴只怕是會耽擱用膳的時辰。”
寧平見今日的蔘湯顏色有些濃,想起了小桃紅說的話,臉上一紅。
“寧平,你笑什麼?”
南宮墨璃想來敏銳,寧平獨自傻笑也被他看在了眼中。
“會少爺,屬下想起今日桃紅姐姐說鳳神醫吩咐每日將小姐補身子的蔘湯給少爺也留一份,說是擔心少爺身體內有蠱毒,以防萬一。”
寧平是個老實的孩子,不似他哥哥寧安那般狡詐,於是和盤托出。 шωш¸ttκā n¸℃ O
南宮墨璃猶豫了一下,擡起蔘湯正欲喝下,突然被門外趕來的人打斷了。
“等等!”
南宮墨雪見大哥手裡的蔘湯,下意識地阻止了他,前世大哥被人陷害與七公主有染,然而以大哥的功夫輕易不會被人控制,她纔想到過來先提醒大哥一下。
“雪兒,怎麼了?”南宮墨璃放下手中的蔘湯,有些疑惑的看向自己妹妹。
南宮墨雪擡起桌上的蔘湯,隨即蹙起了秀眉。
“這是大廚房來的嗎?爲何顏色與平日的蔘湯不同,寧平?”
寧平又將方纔的話說了一遍,南宮墨雪卻一副瞭然的神色。
“大哥,鳳神醫跟我說過你身體康健,不曾被蠱毒侵染,並且這個蔘湯中並非我近日所喝的那個,裡面更像是被人下了藥。”
南宮墨璃一聽妹妹的話,立即警惕了起來,見眉一橫道:“什麼藥?”
南宮墨雪轉身看向寧平道:“二弟弟不是有隻胭脂貓兒嗎?將那隻貓兒捉過來。”
寧平立即照做了,而南宮墨璃則是有些詫異地看着自己妹妹,卻沒有質疑她的話。
片刻之後,寧平抱着貓兒進來了,蔘湯因着有些涼了,此時顏色更深了些,並且味道也更腥了,貓兒一見到便撲了上去,一會就添了個底朝天。
一屋子人並沒有看見貓兒毒發生亡的模樣,都有些疑惑地看着南宮墨雪,可她並沒有解釋,而是轉向自己大哥。
“大哥,咱們走吧,這會兒想必父親跟母親都已經在門口候着咱們倆了。”
“嗯,走吧。”
南宮墨璃知道她一會兒會在馬車上跟自己說,於是跟着她一併朝外走,卻在院門口遇上了南宮霖。
“大哥、二姐姐,早!我正想來約大哥一同去今日的賞花宴,不想卻叫二姐姐搶了先機。”
素來膽怯的南宮霖自從春闈之後如同換了個人一般,他順利的通過了初試,進入了四月的殿試,如今已經是進士的身份了,而進入殿試的二十名考生也在今日賞花宴的邀請名簿上。
“怎麼?我來請大哥一同出發,有問題?”
南宮墨雪眯着眸子,看着南宮霖反常的模樣,隨即垂下了眸子。
“自然是沒有,不如大哥跟二姐姐帶上我吧,也不用再乘一輛馬車了。”南宮霖眼珠子一轉,訕笑道。
“老二你獨自騎馬進宮吧,雪兒身子不好,我陪她便可。”南宮墨璃拒絕了,無論南宮霖是何等身份,他對他們姐弟都心存芥蒂。
看着說笑着離去的兄妹兩人,南宮霖原本討好的笑臉,瞬間變得陰沉起來,一雙本就不大的眼睛更加晶亮起來。
哼!南宮墨璃你走着瞧吧,今日就會身敗名裂,從今往後這南宮府中便只有我一個獨子,這般你還能囂張嗎?
南宮墨璃兄妹二人一邊說笑一邊走到了將軍府門前,才見到竟然有三輛馬車停在門口,不禁有些詫異。
“雪兒、璃兒上馬車吧!遲了不好。”雲紫萱從第一輛馬車中伸出頭來吩咐道。
而跟在最後面的馬車郝然便是老夫人從南宮墨雪哪兒討要的那一輛,南宮墨雪挑挑眉,難道說老夫人要獨自進宮?
“雪姐兒,你還磨蹭些什麼?玥姐兒從你二叔家過來都已經一個時辰了,你不過是從自己房中走過來,那麼慢騰騰的!”
老夫人仍舊是那副張口便責怪自己的語氣,南宮墨雪並沒有接話的意思,可是南宮墨璃忍不住了。
“老夫人的話好生奇怪,若是玥妹妹等得不耐煩了先去便是了,何必等着我們呢?再說了我跟雪兒本該早就出來的,誰知被二弟叫住了,這才遲了些,老夫人不如進去教訓完二弟弟再進宮?”
南宮墨璃絲毫不留顏面,他的這個祖母從小便不喜自己,反而對南宮霖格外關心,如今雪兒跟母親中蠱毒一事還沒查清,卻查到了老夫人跟二叔買兇刺殺雪兒一事,心中的疙瘩更大了。
“你!你!你!……咳咳咳……”
馬車中傳來老夫人的咳嗽聲和南宮玥的安慰聲,南宮墨璃拉着南宮墨雪上了第二輛馬車,而南宮霖真的騎着馬跟在了後面。
因爲今日皇后的賞花宴,京陵大街上有些擁擠,南宮墨雪用密音入耳跟南宮墨璃交談着,而馬車外面一直跟着的尾巴一個字也沒聽到。
“大哥,今日的蔘湯裡有不乾淨的東西,若是你喝了,今日賞花宴可能會失控,但一會兒你還是要假裝不知道,怎麼需得查出來是什麼人想動將軍府。”
南宮墨雪給南宮墨璃遞過去一杯暖茶,又取出事前讓梓鳶準備好的點心放在小桌上,南宮墨璃一邊吃,一邊點了點頭。
“那桃紅是大廚房的丫頭,晚些回去好好盤問她一下便知,只是我擔心這幕後之人的目標不是我,而是將軍府。”
南宮墨璃的敏銳判斷力瞬間明白了這其中的關係,於是遞給南宮墨雪一個放心的眼神,隨即笑道:“近日懿王殿下跟陛下告了假,自從春闈之後就一直稱病,不知是怎麼了。”
突然間聽到夏侯懿的消息,還是讓南宮墨雪有些不適,她雖然不排斥夏侯懿接近自己,可仍然很擔憂家中之事,並且若是自己真的跟他在一起,還會給將軍府和相府帶來更多麻煩,所以她一直都很掙扎。
“也許是染了風寒吧,今日皇后壽宴不就能見到他了,大哥是有什麼要事找懿王嗎?”
南宮墨雪神色如常,低頭吃點心,而看在南宮墨璃眼中她就是很在意懿王,這丫頭從小一有什麼心事就會吃東西,她總以爲自己掩飾的很好,其實全家人都知道了。
“大哥沒有是要找懿王殿下,只不過雪兒,母親擔心懿王殿下對你有意,害怕你會委屈,不知你自己是如何想的呢?”
南宮墨璃自然知道鳳神醫跟懿王殿下爲了給妹妹解除蠱毒,費了多大的心思,他跟着懿王在北疆征戰六年,自然是明白他的爲人的。
“我……”南宮墨雪還是猶豫的,這幾日她也不是沒有想起他來,只不過她自己考慮得太多,心中的那份喜歡終究還是抵不過家人的安危。
“丫頭,其實你不必爲將軍府犧牲你自己的幸福,大哥自然是知道,若是你真的嫁給了懿王,將軍府和相府恐怕會走的更艱難,然而你有沒有想過,過了今年冬天你便十三了,那個時候若是被指婚的話,你又該當如何?”
南宮墨璃覺得或許鳳神醫是個更好的歸宿,可是看起來懿王對自己的妹妹也不是一廂情願的好,自己的妹妹心裡是喜歡懿王的吧。
“大哥,那便到時候再說吧,懿王他卻是是個好的選擇,只是……”
南宮墨雪沉默了,南宮墨璃見她不願多說也就沒有再追問下去,大半個時辰過去了,將軍府的三輛馬車也到了東門口。
早有宮人準備好軟轎將女眷都擡進御花園中去,而照例男子跟大臣們都在三清殿中跟必下一同設宴跟今年的新科進士們一同宴飲。
南宮墨雪特別叮囑南宮墨璃記得用內力將所飲的酒都逼出來,防止有人在此對他動手,纔跟雲紫萱上了軟轎。
南宮玥見南宮墨雪一身簇新的上等宮裝,心中泛起了妒忌之色,而表面卻不動聲色的接近南宮墨雪道:“雪姐姐的宮裝真是漂亮啊,玥兒好生羨慕姐姐。”
若是擱平日一般人都會互相誇讚一翻,而南宮墨雪因爲擔心南宮墨璃的事,根本就沒工夫跟她虛以委蛇。
“不過是身衣服罷了。”說完轉身上了雲紫萱的軟轎,將南宮玥涼在了一旁。
老夫人拉着被無視的南宮玥上了後面的軟轎,她也是個一品誥命的身份,因而帶着個沒有官階的兒子的庶女進宮來雖有些說不過去,倒也沒人去深究。
“祖母,雪姐姐好像不大喜歡我,這是爲何?是不是玥兒哪兒不好,惹得雪兒姐姐不高興了?”
南宮玥嬌憨的神色有些陰沉,而老夫人則是一臉薄怒的模樣答道:“玥姐兒不必理會她,不靠她們母女,祖母也能給你說一門好親事的,玥姐兒只用記住祖母交給你的那些話就行。”
“玥兒就知道祖母最疼玥兒了!”南宮玥抱着老夫人的手臂晃了下,隨即討好的給她捏起肩來。
宮裡的軟轎比尋常的轎子要輕,雖然他們的對話聲音較小,然而對於自幼習武的南宮墨雪來說,聽他們的談話易如反掌。
看樣子南宮玥跟老夫人並不知道今天大哥被下藥的事情,也就是說他們應該沒有參與大哥被陷害一事。
雲紫萱見她神色鬱郁,眉頭緊皺,以爲她還在爲懿王的事發愁,於是勸慰道:“雪兒,爹孃跟哥哥都希望你能嫁個如意郎君,你那日說得對,須得找到一個疼愛你護着你一生之人,而不是看其他。”
雲紫萱說的很含蓄,卻也很明白,南宮墨雪有些鬱悶爲何今日大哥跟母親都提起那個人,七日不見自己幾乎都把他給忘了!
好吧!並沒有忘,只是心中有些鬱悶罷了,不想提起關於這個人的事情他可以不聲不響就闖入自己的閨房,也可以不聲不響的消失。
“娘,別操心了,女兒心裡有數,相信我。”
南宮墨雪只能以這樣的安慰之詞讓母親心裡放心一些,很快便到了御花園中。
母女兩人下了軟轎,按規矩過去最大的涼亭中給皇后娘娘見禮,只是今日這般情形,不知自己會不會被爲難。
“雪姐姐,好些日子不見了,妹妹想你了。”
身後傳來雲婉茹的聲音,南宮墨雪也十分歡喜的上前搭話。
“雪兒見過舅母,舅母金安!茹妹妹、麗妹妹姐姐也想你們了,最近劍法練的如何了?”
南宮墨雪笑着跟她們姐妹說話,因着這兩個丫頭年紀小,因此自己病重時也沒有過來探望,不過茹兒總是給自己帶些信箋,寫着今日太學發生的趣事和怪事,還有寫女兒家的秘密。
“姐姐教的劍法我們都練得很熟練了,改日姐姐在教我們幾套劍法吧。”雲婉茹乖巧的答道。
雲紫萱跟舅母林氏也熱絡的聊着家中的事情,一路到了皇后娘娘或許會在的涼亭。
她們朝涼亭中一看,皇后和宮中其他妃子都沒在,先鬆了一口氣,雪兒被皇后召進宮中後暈倒之事人盡皆知,雲紫萱明知道是因爲蠱毒的原因,可心裡還是有些防範的。
幾人款款進了涼亭,雲紫萱跟林氏朝上首的洛王妃問安。
“見過洛王妃,王妃近日可好?”
雲紫萱朝下首的位子走去,卻見洛王妃笑容可掬的朝她跟林氏招了招手。
“來,南宮夫人跟太傅夫人都坐到我旁邊來吧,也好說會兒話。”
坐在一旁不知道怎麼跟洛王妃答話的命婦們都傻眼了,難道真如傳言所說洛王妃看上了將軍府的廢物嫡女南宮墨雪嗎?
“雪兒、茹兒、麗兒給洛王妃請安,王妃金安,各位夫人金安!”
南宮墨雪跟兩個妹妹一同施施然上前給衆位夫人行了禮,才挨着自家母親坐下來。
“不必多禮,都是小姑娘呢。”
洛王妃笑意更深了,這將軍府跟相府的女兒一個個都是出挑的,今日見了果然眼前一亮。
坐在一旁的兵部尚書的夫人方氏跟雲紫凝以及衆多夫人,神色各異各懷鬼胎。
然而卻有那不怕死的出頭鳥願意替衆人解惑,這原本清冷的涼亭中又熱鬧了起來。
“聽說南宮家的嫡女得了重病,早就從太學休學了,今日一見雪姐兒不也是活蹦亂跳的嗎?能拿到是因爲她不喜學習,因而找個藉口託故不去太學嗎?”
一個身着暗青色宮裝的中年婦人開口道,娜娜宮墨雪循聲看過去,她臉上滿臉的黃褐色斑紋,厚重的粉底不僅沒有遮蓋住她的斑,還讓她的臉看起來十分搞笑,就如同被雨淋過的模樣一般。
這是戶部侍郎樑有才的正妻,也是樑碧玉和樑碧青的生母,她因爲生了兩個女兒,而後丈夫便不斷地朝府裡擡小妾,因而不過三十多歲的光景變成了這幅模樣,卻偏偏是個見不得別人好的。
“雪姐兒卻是病了,我跟塵兒去將軍府探望之時還每日裡都在喝藥呢!樑夫人怎的這般刻薄,對一個大病初癒的孩子也能編排出這麼多事來?”
一向和善沉默的洛王妃破天荒的開口了,並且還是替南宮墨雪辯解,雲紫萱朝洛王妃投過去一個感激的神色,隨即道:“多謝洛王妃體雪兒解釋,這丫頭如今大病初癒,便硬撐着來了。”
南宮墨雪瞧了一眼樑夫人,又掃到了她身邊的雲紫凝和秦氏,乾脆轉頭跟雲婉茹和雲婉麗聊了起來,完全無視她們的挑唆。
“跟我不必這般客氣,上次你說的繡法甚是新鮮,不若今日教我吧。”
洛王妃響起上次在將軍府花園中閒來無事,雲紫萱跟自己說的亂針繡和雙面繡混繡的方法,一時興起起了出來,而云紫萱點頭答應了。
“丫頭們都別跟着我們這些大人呆在這兒了,都出去玩兒吧,待到午膳時返回來跟着自己的母親去正殿用膳便是。”
洛王妃今日早晨專程替皇后來招呼客人的,而皇后自己則要午膳時纔會過來,多半是有什麼事情吧。
一衆小丫頭停了洛王妃的話,都紛紛起身三三兩兩的朝花園走去。
南宮墨雪帶着雲婉茹跟雲婉麗也朝花園中去了,雲婉麗是小孩子心性,一會兒便尋着各色的花朵走的遠了,南宮墨雪跟雲婉茹則是無奈的跟着她到處亂竄。
“雪姐姐、茹姐姐快過來,麗兒發現一衆從未見過的花,甚是好看。”
雲婉麗又見到了一種新品種,招呼着南宮墨雪跟雲婉茹過去,而三人也偏離了原本的御花園的中心,朝着鏡湖那邊去了。
聽力敏銳的南宮墨雪卻皺了一下眉,十分警惕地朝假山那邊看了一眼,那個假山是鏡湖邊的一座假山羣,裡面彎彎曲曲像是一個迷宮一般,前世自己總是喜歡到這裡跟宮女捉迷藏,卻總是撞見對食的太監跟宮女。
“麗姐兒,姐姐身子有些不舒服,咱們回去找個地方歇一下吧。”南宮墨雪朝看花的雲婉麗喊了一聲,而云婉茹見她神色不對也跟着說道。
“麗兒,快過來,雪姐姐許是身子不舒服了,怎麼趕緊找個地方看看吧。”
南宮墨雪給雲婉茹遞了個顏色,聽見喊話的雲婉麗雖然戀戀不捨倒也立刻回來了。
“茹妹妹,姐姐走不動了,你帶着麗姐兒去找母親,讓母親給我送點子要來吧,我就在這兒等你們。”南宮墨雪走到小道兒邊上的石凳上坐下,皺着眉道。
雲婉茹懂事的帶着妹妹離開了,臨走還回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她知道南宮墨雪的病已經大好了,因此只覺得認爲她是害怕自己跟麗姐兒有危險才支開自己姐妹的,於是趕緊帶着雲婉麗找姑姑去了。
她們兩姐妹的身影消失在轉角盡頭後,南宮墨雪連忙起身,屏住呼吸朝假山後面走去。
果然是有人在後面,並且聽聲音還是一男一女正在說話,她提起朝前走,這樣便不會被對方聽見自己的腳步聲了。
“哎呀,你可輕着點,別在我身上留了淤青,被那人看見了就不好了。”
女子嬌嗔的聲音不似普通宮女那般擔心被人發現,卻有種嬉戲玩鬧的感覺,南宮墨雪靠在假山後面將自己的裙襬收進來,屏聲靜氣猜測着這個女子的身份。
“哼!他發現了又如何,反正他日日召你侍寢,在你身上留下的淤青還少嗎?”
男子的聲音微微有些沙啞,帶着少年變聲期特有的公鴨嗓感覺,卻聽得南宮墨雪一驚,這是十一皇子的聲音!
“那你就不會心疼人家?你讓人家辦的事可都辦妥了,如今還要這般粗魯的對待人家,真不懂憐香惜玉!”
女子甜膩的嗓音讓南宮墨雪努力想還是無果,不過她想到那句日日侍寢,突然想起來今日得寵的蓮妃!她躡手躡腳的朝背後另一邊繞了過去,想看個究竟,畢竟這個消息對於自己來說太重要了!
自己大哥跟七公主被陷害,決計不可能是辰妃下的手,然而她擔心的是七公主只不過是個餌,對方想讓將軍府跟相府和辰妃對上罷了。
“我粗魯嗎?你若是不喜歡又怎的每次都跟我告饒呢?”粗糙的公鴨嗓繼續說道,聽得南宮墨雪一身雞皮疙瘩。
而假山後面斷斷續續的響起了衣服摩挲的聲音和低低的曖昧之聲。
南宮墨雪從來沒有見過這等陣仗,有些臉紅心跳地一點點朝另一面挪去,總算經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終於站到了離他們只有三米左右的假山洞中。
果然!真的是蓮妃!想不到這十一皇子如此大膽,竟然連自己父皇的女人也敢打主意,還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幹這種勾當!
她見除了剛纔的那幾句話有些用之外,如今兩人都甚是忘我的在忙着,自己也探聽不到什麼消息了,於是朝後退了一步,打算轉身離開,卻不想腳朝後移動之時,踢到了一顆碎石,發出了聲響。
“誰!”十一皇子暴躁的吼道,而蓮妃則是驚慌失措的拉上衣服,開始整理自己的着裝。
南宮墨雪一路急退,一直到嘉善的那頭,卻突然被人身後捂着嘴拖進了假山之中。
“唔……”她睜大眼睛轉頭看向背後之人,見來人竟然是一身宮裝的洛出塵,才鬆了一口氣。
“噓……”洛出塵並沒有放手,只是挑着眉看着她,一邊警惕的盯着假山外頭的動靜。
南宮墨雪一回頭髮現他正摟着自己朝假山深處走,不由得有些擔憂起來,這個假山是個死衚衕,若是一會兒十一皇子找不到人想到這裡,他們兩人都會被發現的。
然而剛想到這,洛出塵出手扳動了假山下面不起眼的一個凸起,中間的假山立即打開了一個狹窄的小門,他拉着她躲了進去,而此時十一皇子也恰好找了進來。
小門後面的空間十分狹小,約莫一米多高,但寬度卻只有一人站立的位置,如今塞了兩個人進來,十分擁擠。
洛出塵跟夏侯懿一班長的頗高,而自己雖然小小的擠在他身上也十分難受,撲面而來的男性氣息讓她有些難以適應,自己整個後背都貼在他懷裡,從肩到大腿,幾乎沒有一處縫隙。
十一皇子進來細細察看了一圈發現沒有人,才轉身離開,而外面的蓮妃早已驚慌失措的離開了。
約莫過了一柱香的時間,洛出塵才放開她,大開假山的機關走了出來,南宮墨雪憋悶的快要喘不過氣來,而身邊的人卻是滿臉妖嬈的笑意,朝她密音入耳說着話。
“想不到丫頭小小年紀竟然有如此特別的嗜好,我想七殿下一定不知道吧。”
南宮墨雪轉頭瞪了一眼風情萬種的洛美人,也同樣密音入耳回答他道:“關他什麼事?一個雖是可能會消失的人!”
洛出塵聽了她的話後,神色一滯,隨即道:“看樣子七殿下在你心目中也沒那麼重要啊,真是可憐!”
洛出塵低低的嘆息讓南宮墨雪心中一陣氣悶,隨即加快了朝另一邊走出去的腳步。
“洛美人你想多了,我跟七殿下不過是泛泛之交,沒有你想像的複雜。”
南宮墨雪不想多說關於那個人的事情,然而她的神色看在洛出塵眼中就是不安和掩飾。
“你沒想過他出了什麼事嗎?難道你真的一點兒都不關心嗎?”洛出塵皺了下眉,想着他這幾日收的折磨,有些不忍心。
“我……他今日來了嗎?”南宮墨雪終究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洛出塵則朝她身上一靠,彷彿沒有骨頭一般整個掛在她身上道:“我方纔救了你,你該如何報答我呢?”
“不如何!”南宮墨雪白了他一眼,朝外面走去,兩人的距離頗近,而洛出塵那一臉妖嬈的笑意卻十分容易讓人誤解。
“丫頭,你很無情,你明明……”洛出塵朝她眨兩下眼眸,而南宮墨雪惡寒的朝四周看了一下,過路的宮人都萬分驚奇的看着自己,彷彿自己臉上有什麼髒東西一般。
“停!我怕你了,你說吧,要我替你做什麼?”
南宮墨雪知道她若是不妥協這個洛美人定會施展美人計讓所有人都以爲自己負心薄倖拋棄了他,這般的話自己以後也不用做人了。
“乖!替我擋擋今日的桃花便可,只今天一日。”
洛出塵眨了下他狹長的桃花眼,長長的睫毛泛着光彩,如同璀璨的寶石般耀眼。
“好,沒問題!”
南宮墨雪想到今日皇后娘娘可能會給太子選妃一事,有些擔心自己的處境於是答應了,這般的話起碼自己暫時是安全的。
洛出塵伸手去解她腰間的香囊,嚇得南宮墨雪往後一縮,防備道:“你做什麼?”
“自然是信物啊,你送給我的香囊,我送給你玉佩,如此也說得過去,你放心過了今日我會還給你的。 ”洛出塵難得的一本正經說完,超南宮墨雪攤了下手。
對方薄怒的小臉由一臉怒氣轉變爲平靜,隨即自己接下了腰間的淺紫色香囊,遞了過去,而這一幕恰好被路過的三皇子夏侯淳看到了。
“洛王世子,你們在這兒作甚?”
夏侯淳永遠春風楊柳的聲音傳來,南宮墨雪的手一滯,洛出塵不以爲意的接過來她的香囊,系在了自己的腰間。
“你都看見了,還用問嗎?莫非秦王殿下是想嚇跑佳人嗎?”
南宮墨雪垂着眼瞼,控制着自己心中仇恨的情緒,許久才擡頭道:“雪兒見過親王殿下,殿下萬福!”
終於等到她行禮的夏侯淳心中雖不滿卻也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又看向洛出塵。
“洛王世子時常這般接受女子的饋贈嗎?千萬不要錯付癡心纔是啊!”
說完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南宮墨雪,這將軍府的嫡女越來越有趣了,根本不似傳言那般不堪。
“這個就不勞親王殿下操心了,本世子的女人自然是本世子來照顧,秦王還是去忙吧。”
洛出塵不悅的神色和語氣並沒有激怒夏侯淳,相反的他只是大笑一聲,隨後告辭離開了。
對面的丫頭從聽到夏侯淳聲音起神色便十分古怪,只怕是有什麼原因吧。
“這個是我給你的信物,你收好了。”
洛出塵將腰間的錦袋摘下,放到了南宮墨雪手掌中,南宮墨雪則是好奇地打開袋子,然而剛打開口上的繩子,她便有些手足無措。
錦帶裡面不似尋常貴族放的是些新鮮的小玩意,相反的是一塊玉佩,質地用料和做工跟夏侯懿給自己的那塊湖藍色冰翡一模一樣!
她將錦袋遞還到洛出塵手裡,洛出塵十分不悅的挑了一下眉,正欲開口卻突然看到丫頭從自己脖頸中提着一根絲線拉出來一塊一模一樣的東西。
“他竟然將這個給了你?”
洛出塵有些震驚又釋然的問道,他早該想到的不是嗎?他總是先自己一步,哪怕是認識的時候也先自己一步。
“恩,不過他並沒說這是什麼,不過現在看來我似乎知道了。”
南宮墨雪的聲音悶悶的,她低垂着頭有些喪氣,若是這般重要的東西都給了自己,那他爲何突然消失了。
洛出塵收起了手中的錦袋,看向她:“丫頭,不要總是欺騙自己,哪怕你騙得了別人也騙不了自己,不過若是他讓你傷心了,就告訴我。”
她先是一驚,而後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問道:“你知道這幾日他去哪兒了嗎?”
“懿王府,七日未踏出府一步!”
洛出塵有些艱難的答道,自己的心裡其實是怨的,每天看着他受苦,都會忍不住想要責怪丫頭,可是若是換了自己,只怕也會這麼做,心中十分糾結。
“他……真的病了嗎?”
南宮墨雪不相信這樣一個人會因爲染了風寒呆在府中七日,因而不肯相信他病了,不過如今看來是真的。
“你爲何不自己問他呢?”
洛出塵瞧了一眼對面的人,心中微暗,卻又有些欣慰,起碼自己問心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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