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地柔軟的絲帕隨着軒轅玥優雅的鬆手動作而隨風飄遠,方若素目送帕子遠去,水眸淡淡掃過方若薇混合着驚恐和羞憤的絕美臉頰,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遇到一個比她方若素還要護短的男人,是方若薇的不幸。
在這個男人面前侮辱他的未婚妻,那就是方若薇找死了。
而對於打了一個絕美的柔弱女子還做出一副理直氣壯模樣的軒轅玥,她則只能表示無語。
撇撇嘴,她徑直越過跌在地上捂着半邊腫起來的臉頰的方若薇,走到李秀梅身邊:“娘,怎麼樣?受傷沒有?”
李秀梅尚未從驚嚇中回神,面對兇險的情況時她可以鼓起全部勇氣來對抗那些意欲對女兒不利的刁民,危險過後她卻軟了腿。
方若素能感覺到孃親在蛻變,如同破繭的蝴蝶一般,一點點撕掉柔弱的外衣,變的堅強起來。
這是她所希望的,卻又覺得心疼。
“我沒事……”
李秀梅軟着身體倚在了方若素的懷裡,虛弱地搖搖頭。
顧不得自己的身體,李秀梅擡起頭來抓住方若素的衣袖,緊張地問道:“素兒,你有沒有事情?”
方若素搖搖頭:“娘就放心吧,我沒事。”
李秀梅美眸中滿是濃得化不開的擔憂:“素兒,那些人說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娘相信你不會做那種事。”
說完,像是想起什麼。李秀梅面色一變,想起女兒近日來的種種改變,她沉聲道:“不論如何,娘都站在你這邊!”
看着孃親臉色的變化,方若素便明白孃親肯定是猜到了什麼,她的心瞬間就被提起。
孃親隨後的話語令她有些意外,隨即心中升起了濃濃的感動。
她以爲,善良的孃親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她惡毒的報復,因爲害怕看到孃親不贊同的眼神,她才一直不敢將自己的計劃告知孃親。卻沒想到。孃親竟是支持她的……
柔弱的母女在困境中相依,軒轅玥均臉上的冷硬線條柔和了不少,走到方若素身後,長臂攬住方若素瘦弱的肩膀。他鄭重地向李秀梅保證道:“伯母。就算天塌下來也有我爲素兒頂着。砸到的一定不是她!”
不遠處,方若薇哼哼唧唧地在紫惠的攙扶下從地上爬了起來,看着不遠處相親相愛的三人。她美眸中迸射出惡毒的嫉妒光芒。
憑什麼?憑什麼所有的好事都被那個下賤的庶女佔了?
論美貌,論才情,她方若薇哪一樣不必方若素強?可爲何所有人的眼中都只能看到方若素,卻看不到她方若薇!
怨毒地瞪了方若素一眼,她拂袖離去。
她是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的,方若素,想嫁給安王當安王妃,從此飛上枝頭變鳳凰?我是不會讓你如願的!
“小姐!”
紫惠急急忙忙追了上去,就在追上方若薇的前一刻,她下意識扭頭看了方若素一眼,卻見那個恬淡的女子也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她嚇得一個激靈,趕忙扭過了頭。
榮陽王馬上就要進京,京城的安危便交到了軒轅玥的手上,他公務繁忙,確定了郡主府不會在有事後他便離開了。
他人雖走了,卻留下了一列禁衛軍守着郡主府,一旦有人鬧事,無情的禁衛軍們就會將鬧事之人毫不留情地送進大牢。
對於這樣的安排,方若素覺得很是不妥,畢竟軒轅玥接觸公務不久,如此明目張膽地徇私會被人詬病。
軒轅玥卻沒理會她的抗議,態度強硬地留下了禁衛軍,美其名曰,他是男人,不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女人陷入危險中而無動於衷。
方若素無奈,只得隨了他去。
由於受到了驚嚇,李秀梅回到府中後很快就睡着了。
掩上房門,方若素臉上恬淡的表情褪去,一派冷凝之色。
“從米鋪那邊調幾個功夫高強的人過來保護孃親的安全,我不希望類似今日的事情再次發生。”
踱步走到圓桌旁拂袖坐下,不等王茗香回話,她便沉着眸子冷聲道:“我給過她機會了,既然她不知道珍惜,那邊不能怪我狠心!”
是夜,雲遮霧繞,本該漸漸回暖的天突然下起了濃濃的大霧,能見度不足一米的濛濛霧氣下,天和地都是灰濛濛的。
深夜的方府,忙碌了一天的人們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計,倒在牀上進入了甜美的夢想。
一片灰濛中,一抹黑影在方府上空一閃而逝,如同夜空之中一閃而逝的流星,很快就淹沒在了無邊無際的灰暗中。
第二天一大早,沉寂了一宿的方府漸漸甦醒,下人們忙碌着屬於自己的忙碌。
突然,一聲驚慌失措的尖叫劃破天際,發出尖叫的聲音正是來自於大夫人所在的院子。
正要出發去上朝的方文懷氣急敗壞地朝着大夫人的院子跑來,一進院子只見戰戰兢兢的下人,卻不見應該出來迎接他的大夫人。
“你們主子呢?”
被問話的丫鬟是新來的,從未見識過家主的威嚴,此時一定到家主問話,她臉上血色瞬間褪去,戰戰兢兢道:“回老爺,奴婢不知……奴婢早上起來,房中便不見了大夫人。”
此時天還未完全亮起來,天空灰濛濛的,不用上朝的大夫人是不會起這麼早的。
共同生活將近二十年的默契令方文懷連發妻起大早去散步的可能性都沒想過就直接排除了,看着戰戰兢兢的丫鬟,他老臉一沉,怒道:“怎麼伺候主子的,連主子的失蹤了都不知道!”
回話的丫頭一臉慘白的顏色,戰戰兢兢的不知道該如何回話。
“夫人她……夫人她……”
丫鬟小臉煞白,支支吾吾着說不出個所以然,再方文懷憤怒目光的逼視下只能破罐子破摔地咬牙道:“夫人的房中一大早就沒有人,奴婢真的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聞言,方文懷冷哼一聲,大踏步進了屋子。
房間裡,牀鋪整齊而冰冷,看樣子像是一宿沒有睡過人了,牀頭的位置有一小片凌亂的痕跡,與整齊的牀鋪格格不入。
目光一凝,方文懷徑直走向牀頭的位置,大手一番掀開了牀單。
一封疊放整齊的信件隨着他的動作而落到了地上,黃色的信封還帶着淡淡的馨香,像是桂花的馨香味道。
信封上沒有名字,封口卻被人拆開了。
眸中劃過疑惑之色,方文懷冷着臉彎腰撿起信封,待信封湊得進了,他的臉色更加陰沉了下來。
冷眼掃過戰戰兢兢跪在屋外的丫鬟,他眸中殺機一閃而逝,卻很快被他斂下的眼皮掩住。
快速掃過信上的內容,他震驚地瞪大了眸子,滔天的怒氣瞬間覆蓋住他陰沉的面頰,若仔細看去,就會發現他的臉色隱隱透着一股子綠色……
“來人……”
“老爺,不好了!”
他暴怒的聲音與王管家的聲音一同響起,王管家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注意到門口丫鬟的顫抖,王管家小心翼翼瞄了一眼方文懷的臉色,見他臉色陰沉的厲害,王管家身形一僵,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
一大清早的,先是發現自己的髮妻不見了,再是向來穩重的管家慌慌張張失了體統,方文懷心情糟糕至極,毫不掩飾他的怒氣:“何事?!”
“老爺……您快去沈府看看吧……夫人她……夫人她……”
王管家實在是無法啓齒,方文懷卻隱隱猜到了他想要說的是什麼,當下,臉上的綠氣更加濃厚了幾分,一甩衣袖,不發一言地朝着沈府走去。
沈府中,釵環散亂着的大夫人縮在牀裡,同樣被人堵在了牀上的還有身爲吏部尚書的沈萬詩。
方文懷到達沈府的時候,衆人看他的眼光復雜至極,像是同情,又像是嘲笑,尤其是那些每天都會見面的同僚,一個個飽含憐憫地看着他,眸子深處卻閃爍着幸災樂禍的光芒。
雖然已經猜到了發生了什麼事,也可以想見這些傢伙見到自己時的表情,可真的看清他們眼底的幸災樂禍,方文懷還是氣炸了肺。
房門虛掩着,從門縫裡看去依稀能看到大夫人用錦被蓋着她豐腴的身子,也能看到沈萬詩煩躁不安地來回踱步。
親眼看到自己的髮妻與別的男子在一個房間裡,再加上大夫人房間裡那封帶着桂花香味的信件,方文懷再老謀深算,此刻也怒不可遏,憤怒之下,他一腳踹開了房門。
房間裡的大夫人下意識地看向門口,一見來人是方文懷,尖叫一聲趕忙將頭躲進了錦被裡。
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舉動令方文懷青了臉,也讓看清了她真面目的圍觀羣衆看戲意味更濃了。
這天以後,京城百姓茶餘飯後又多了一個嗑牙的談資——戶部尚書方大人的夫人與方大人好友私通,還被一干人捉姦在牀。
這一勁爆的話題一出,立馬就取代了原先最熱門的話題——寶昌郡主大逆不道,仗勢欺人逼迫生父廢黜嫡母,而那些謾罵方若素的聲音瞬間就變了風向,矛頭直直衝着大夫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