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老爺，素兒的月例也就每個月二兩，三個月才六兩銀子，遠遠不夠那些租子啊老爺！”
大夫人趕忙附和，爲了追殺方若素，柳家損失了好幾個暗衛，爲了這事她爹鎮南大將軍劉燁天可沒少在信裡數落她，大夫人不甘心，哪怕方若素平安回來了，她也不能讓方若素就這樣輕易地躲過處罰。
方若素也有點兒失望，雖然早就知道藉由此事解除和軒轅律的口頭婚約有些不切實際，她還是想試試，一試之下果然發覺是自己想多了……
收起心中的不甘情緒，她輕咳一聲，笑盈盈道：“母親，大姐，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沒完成任務了？”
她清麗的小臉兒上的笑容完美無瑕，雖然不如方若薇美麗，卻給人一種無與倫比的自信感覺，就好像她是一個閃閃發亮的發光體，只要在那裡一站就能讓人眼前一亮。
軒轅玥眯了眯冰冷的眸子，移開了視線，他發現他的目光越來越喜歡尋找她的身影，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他就忍不住想要向着她靠攏，哪怕周圍都是她的敵人，他也想站在她的身邊。
不過眼下還不是時候，只要她不提那件事，他也不適合在這種時候表現的太過明顯，畢竟她與大哥的口頭婚約還沒有解除。
軒轅律卻是看不得她笑意盈盈的模樣，冷笑一聲，他道：“糧食沒有運回來是事實，方大人和各位小姐夫人不知道不足爲奇，我和五弟可是陪着三小姐回來的，難道還不知你有沒有帶糧食回來麼？”
方若素眸底一暗，每次見到軒轅律，她都恨不得衝上去刮花他那張笑的虛僞至極的臉！
“兩位皇子，父親大人，我們說的租子不一定是特指糧食吧？”
即使面臨着衆人的不信與指控，方若素也是波瀾不驚的模樣，軒轅玥冷眼將她自信的神彩收進眼底，心中笑意更加明顯：“當然，租子不一定是特指糧食的，還包括錢。”
方若素飛給軒轅玥一個默契的眼神，笑容更加甜美：“沒錯，保州地界難民極多，雖然女兒成功爲保州百姓求下了雨來，卻只能解渴，並不能幫助他們馬上生出糧食。
現在保州到處都是吃不飽飯的百姓，若是女兒貿貿然帶着幾千斤糧食回來，豈不是在告訴所有百姓和那些因爲飢餓而變成土匪的人‘我這裡有糧食，你們快來搶吧’！？”
這話有道理，方文懷和軒轅兄弟同時點了點頭，大夫人等人雖然不甘，卻也只能附和着點頭表示同意。
在地上跪着的李秀梅鬆了口氣，卻還是有點兒擔心，她知道方若素去的時候帶了銀子，可是方村那個地方什麼都沒有，而且在缺水的情況下物價普遍比別的地方貴的多，她很擔心女兒能不能拿出那麼多錢來。
想到這裡，她暗自下定了決心，等下如果她拿不出錢來，就把自己身上所有的積蓄拿出來替女兒抵債！
方若素不知道孃親已經打定了主意爲她抵債，彎腰將李秀梅從地上扶起，她繼續道：“當時兩位皇子所帶的人不多，女兒擔心萬一真的有人來搶糧食的話根本就抵不住那麼多人，便私自決定讓村民們將糧食換成了錢。
不過爹爹，保州現在的情況您也知道，物價飛漲，尤其是糧食和水，更是漲了好幾倍不止，那些村民們虧了一個季度的收成，眼看着下一季度又要虧了，女兒便沒忍心按照保州現下的糧價收。
皇上心懷天下，女兒猜想爹爹服侍皇上這麼多年定然也是心疼百姓的，一定不會責怪女兒這麼做……”
從懷裡拿出一早準備的三十兩銀子，方若素一臉謙遜道：“當然，女兒自作主張是要罰的，女兒自願罰拿出多一倍的租子錢，還望爹爹不要怪女兒纔好。”
她當着軒轅兄弟的面將一頂高高的胸懷天下的帽子扣到了方文懷的腦袋上，方文懷沒有不受的道理，況且方若素的做法也無可厚非，他本就沒有生氣，現在更是高興的直捋鬍鬚，一臉慈父的笑容：“素兒處處爲了我們方府的聲譽着想，爲父怎麼會怪你？
不但不怪，還要賞呢！說說看，你想要什麼？”
她現在最需要的當然是銀子！
不過這話不能直接說，轉頭看向身旁的孃親，只見才三十多歲的孃親卻非常顯老態，臉上暗淡無光，衣服素淨無比，髮髻上更是連個像樣的裝飾品都沒有。
嘆了口氣，方若素回過頭來幽幽道：“女兒別無所求，只希望爹爹有空的時候多來看看四姨娘，她……心裡苦啊！”
衆人的目光不禁都投到了李秀梅身上，這李秀梅原本也算個美人胚子，不然的話方文懷也不會趁着醉酒就把她拉上牀，可這些年來因爲大夫人的打壓，她以極其迅速的速度老去，同爲三十多歲的年紀，大夫人，三姨娘柳如煙看起來都比她年輕的多！
李秀梅沒想到衆人說着說着會把焦點匯聚到自己身上，不自在地縮了縮肩膀，方若素卻對她展顏一笑，清澈的雙眸中滿滿都是鼓勵。
李秀梅一愣，感受到女兒對自己的無聲鼓勵，她心中一暖，腰板也不自覺挺直了不少。
這些年來方文懷每次見到這對母女，她們所表現出來的都是怯懦和小心翼翼，如今這二人卻表現出了從前所沒有的自信，他頓時覺得眼前一亮。
方文懷官拜尚書，在外面應酬時誰見到他不是客客氣氣的？他當然希望自己的子女不論是男是女都能昂首挺胸，是以他極其不喜歡方若素母女從前的怯懦。
如今看着李秀梅雖然比其他人蒼老許多，卻比從前自信的神彩，他心中也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喟嘆：他虧欠這母女二人太多了！
“苦了你們了！瞧你，堂堂方府的姨娘，身上卻素淨的不像話，連個像樣的飾品都沒有，傳出去像什麼話？”
假嗔着對李秀梅抱怨了一通，他又看向大夫人，嚴肅道：“你這當家主母是怎麼當的？看看你身上那一套行頭，看看你女兒，再看看如煙母女，你瞧瞧素兒和秀梅身上穿的戴的，有哪一點像我們方家的妾室和女兒？”
大夫人簡直要吐出一口老血！她今天本來是想讓衆人看方若素母女笑話的，沒想到最後卻變成了自己被別人看笑話，不僅如此，她還要給自己最討厭的母女二人準備行頭，這簡直是沒天理！
然而，當着這麼多人，她也不能落下一個苛待庶女和妾室的名頭，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不甘心道：“老爺教訓的是，是妾身疏忽了，回頭妾身一定會給她們二人準備上好的行頭的！”
方若薇暗暗握緊了拳頭，低垂的眸子裡冷光閃爍，她真是小看那個庶女了！不禁巧舌如簧的讓父親心情大好，還擺了母親一道！
銀子，她纔不相信那些賤民有銀子！方若素那些銀子一定是五皇子給她的，可是她知道這些又有什麼用？
說出來就是打了五皇子的臉，而且，父親若是知道五皇子這麼偏幫那個賤人，一定會更加高興！
斜睨大夫人母女吃癟的模樣，方若素心情大好，她們偃旗息鼓了，卻不代表她就這麼善罷甘休！
竟然敢找人暗殺她，那就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吧！
水眸中精光一閃，她忽然屈膝跪下，水眸閃爍着晶瑩的淚花，她擡起頭來幽幽看着方文懷，滿臉悲慼：“父親，女兒有一事要稟告！”
來了！
軒轅玥精神一震，冷眸飛快看了大夫人母女一眼，見二人面色微變過後便鎮定下來了，他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什麼。
方文懷正是夾雜着高興和對方若素母女的內疚的複雜心情的時候，看到方若素滿臉委屈的神色，他不禁好奇道：“怎麼，發生什麼事了嗎？”
“回父親，是這樣的……”
“方大人，其實是本皇子想要宴請諸位到福玉滿堂做客，三小姐不好意思說，羞澀了。”
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撒了個大謊，軒轅玥無視方若素憤怒的目光，破天荒在衆人面前綻放了微笑：“不知方大人可否賞本皇子這個臉？”
軒轅律狐疑地看着自己的五弟，暗暗算計着，五弟向來對拉攏朝中衆臣不感興趣，今日怎麼會一反常態？
方文懷自然是樂意的，而且，這一次軒轅玥邀請的不止是他自己，還有府中的一干女眷，三姨娘和方若嵐等沒有機會踏進福玉滿堂三樓的人更是高興的合不攏嘴。
“五皇子，你什麼意思？”
趁着衆人回去梳妝打扮的空檔，方若素把軒轅玥推到了花園中，怒氣衝衝地質問道：“你明知道我要說什麼，爲什麼不讓我說出來？你明知道這次機會對我來說有多難得！”
是啊，難得她能抓到大夫人的把柄，難得她將把柄牢牢握在了手中，只要她說出來，大夫人和方若薇就算不會受到很嚴重的出發，卻也能夠降低她們在方文懷心目中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