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的突然不高興，讓氣氛一下子冷了起來。文娘不明所以的看向夏蓮，夏蓮也有一些納悶，卻也不知道爲了什麼。
就在兩個大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小岑文浩擡起頭，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文娘小心翼翼的問到：“那文娘也像對我這樣對他嗎？”
他的話讓文娘眼睛更紅了。她搖搖頭，咬着下脣說：“他從小便沒有見過我。若是能見到，想來，也和你一樣高了。”
聽到文孃的話，小岑文浩忙眨巴着大眼睛說：“那文娘，你把我當成你的孩兒吧~！”
小岑文浩的話讓文娘這才覺察出，這孩子原來是在嫉妒和擔心，擔心失去自己。
文娘心中一窒，喉頭似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她一把把小岑文浩抱在了懷裡，用力點點頭，彷彿之前所有的防線都在這一刻崩潰了，潰不成軍。
“夫子今日喝醉了上的學堂，他說：吾日三省乎吾身，有零用錢嗎？有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嗎？有嬌妻美妾嗎？答案是，嗚呼哀哉，何其悲哀，沒有沒有。所以我纔來給你們好好上課，掙錢成就理想。”
小岑文浩一進門就像一隻除了籠子的小鳥一般，唧唧喳喳的，好不歡快，小嘴不停地說着。
“哪裡來的夫子？淨打誑語~！”
文娘被小岑文浩的抑揚頓挫的語調逗笑了，看來這夫子還真是不正經的啊~！
不過，看到小岑文浩歡快的表情，她也跟着開心起來，所以只是開口嗔怪道，並沒有進行訓導。
小孩子還是不要太成熟了，能快快樂樂的最是應該。
“夫子人很好的，平日裡淨教導我們學習和休息一定要搭配好，不可總是玩兒，也不可以不玩兒，否則，人生便是了無生趣了。”
小岑文浩接過夏蓮遞過來的汗巾，擦去額頭的汗水，把汗巾遞回去道夏蓮手裡，又接過她手上準備好的梅子汁，一鼓作氣的喝下去，小胸脯跟着喉中的果汁吞嚥，而一起一伏的。
看着小岑文浩的喝法，文娘忙拍着他的後背給他順着氣，心疼的說道：“慢點兒慢點兒，沒人和你搶，你這樣喝的這麼急，嗆到了該當如何啊？”
小岑文浩嚥下最後一口梅子汁，笑着說道：“不會的不會的，只是太渴了，文娘是不知道，剛剛課堂上極無聊，而且夫子還說起來沒完。”
看着他抱怨着，文娘忽然就笑出來，這孩子這樣也好，與世無爭，開朗活潑，健康體健，這便足夠，她也安心。
“主子！”琴生從外邊急匆匆的衝進來，看到文娘還未隱去的笑容，當下一愣，果然是小公子在，主子就會很快樂啊。他看了看小岑文浩，卻又不能不報告。
“怎麼了？這麼急匆匆的？”文娘站起來看着琴生的焦急表情，心知琴生肯定是有急事的，所以開口詢問到。
“呃，那個。”琴生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報告，於是有些結巴。
“怎麼還結結巴巴的？說吧。”文娘對於琴生的緊張表情心下有些疑慮
，於是向夏蓮示意帶走小岑文浩。
“文娘~”還未等夏蓮帶走小岑文浩，更未等琴生開口稟報，門外一人掀簾而入，讓時間靜止住了。
文娘看着面前這一身明黃的帝君，臉色一白，她下意識地看向小岑文浩，才發現這孩子也在打量着皇帝，心下更是繃緊了弦，手也在身後握緊了。
皇帝顯然也看到了小岑文浩，眼睛眯了起來，打量着這孩子。
這是？他轉瞬便明白了這孩子是誰，他意味深長的把目光放到了文娘身上，什麼也沒問她，什麼也沒和她說。
轉身對着岑嘉選笑容滿面的開口說道：“是文浩吧？多日不見，身量長了不少啊。”
“給皇帝哥哥請安。”聽到皇帝的話，小岑文浩收起孩童的天真，恭恭敬敬的雙膝跪下，一叩首。
看着這本是兩父子的二人在這裡稱兄道弟的，文娘心中一陣的不舒服。
她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絲恨意，所以看向皇帝的眼神便凌厲起來。
“文浩總是過來嗎？看樣子和文娘很熟的樣子啊。”
大越皇帝的話說出來，讓每個人的表情變得不同起來，文娘臉色更加白了起來。
夏蓮站在一邊，面無表情，心中卻是冷笑着，這天下大抵也就是處在那位置的人才能表現出如此奇怪的父子關係吧？
“皇帝哥哥，是文浩調皮，誤闖了這霓芳苑。這位神仙姐姐的名字是文娘嗎？”
別看小岑文浩平時愛玩了一點，可是性格也是謹慎的要命，對於皇帝的話自然不是隻當做平常問話了。
只不過他在心裡有些好奇，皇帝和文娘認識嗎？這時的他可沒有膽量和文娘對視或打量，只能暫時先離開，以後再問文娘。
“你很喜歡文娘麼？”皇帝的話隱晦不明，誰也不知道這裡邊到底有幾層含義。
小岑文浩轉轉眼珠，擡起頭露出孩童該有的表情說道：“是啊，皇帝哥哥是不知道，文浩看到文娘時，都被嚇到了，這不就是仙子姐姐嗎？難怪這裡會叫做霓芳苑。”
皇帝又對着小岑文浩仔細打量了一番，確定這孩子是什麼都不知道之後，才緩緩開口道：“既然喜歡，就多來玩兒好了，朕想，文娘定是會歡喜的，畢竟這殿內也是有些冷清了。”
聽到大越皇帝的話，小岑文浩當下在心裡長長地出了口氣，緊繃的感覺也稍微少了一些。文娘等人更是在心裡長出了一口大氣，文娘也因着大越皇帝的話多少有些開心。
“謝皇帝哥哥恩典。文浩先退下了。”小岑嘉選叩了個頭，站起身，輕快的走出了大宅。夏蓮和琴生也退了出去。
大越皇帝就這麼和文娘對視着，許久之後，皇帝終嘆了口氣，擡步上前，攏臂把文娘扣在了懷中，落寞的說道：“你讓朕當時如何啊......”
文娘靠着大越皇帝的懷中，眼淚落下~~
“那孩子我看也是極好的，只不過，我不能太過於幫助他，也是委屈了你們孃兒兩個了。”
大越皇帝低下頭，看着文孃的頭頂嘆了口氣說道。雖然並不能經常看到這孩子，今日一見，倒是覺得這孩子的氣度很是不凡，知道低調，也知道收斂自己的光芒。
冷靜的不同於同齡的稚童，那份氣度甚至超過了宮中太子。
“倒也沒有什麼委屈，我本求得就是安安穩穩，健健康康，這孩子若是被推到風口浪尖，也並不是就對他好，不是嗎？”
文娘輕輕說着，誰都知道這天家的孩子是最過於悽苦的，不但要成熟還要狠辣，稍一不注意便是慘淡的下場，也許是囚禁、也許是傾軋，也許是喪失生命。
她倒寧肯這孩子，現在什麼都不是，以後做個閒散王爺，快快樂樂的成長。
“說得倒也是。”大越皇帝點點頭，鬆開文娘，仔仔細細、上上下下的把她打量了好一陣子，終是什麼都沒說，笑着牽起文孃的手，坐了下來。
兩個人又說了些情話，文娘本就是眉目極好看的女子，那眉眼間的霞光流轉，直看得大越皇帝失了神，兩人之間皆是有情，一場纏綿讓霓芳苑染上了一層層濃濃的春色。
轉眼到了秋末，除了滿目的落葉顯得有些蕭索，那偶來的一兩場的陣雨，讓天氣越來越冷，岑府中人人皆穿上了夾棉的衣裳，以便禦寒。
“文娘”小岑文浩轉頭看着身後正在撫琴的文娘，開心的說：“又在下雨了，這天氣也就是文娘這裡纔會顯得愜意，而不是覺得身上黏膩。”
小岑文浩滿臉的笑意，聲音中略有得意，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你這孩子，進來點吧。要是染上了風寒，可就只有吃藥一途了。”
文娘看着小岑文浩玩得這麼開心，雖然不忍打斷他，卻也擔心與小岑文浩的身體安危。不想他因爲貪玩兒而讓自己的身體吃苦。
她比較欣慰的在於，這孩子對於那日皇帝的到來並沒有好奇，沒有詢問什麼，和平日裡也沒有什麼不同的。
看來這孩子也是有自己的算計和自己的城府，更知道禍口出是怎麼一回事，所以，這樣的小岑文浩是讓文娘引以爲傲的。
“這樣可舒爽了，可不可以再玩兒一會兒啊？”
小岑文浩聽到文娘阻止自己的話語，略帶哀求的問道，似乎是在徵求意見，又似乎有了一些哀求，那可憐兮兮的樣子，讓文娘和一向不喜言笑的夏蓮一個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好啊，你且去後堂換件衣服吧。穿件更暖和一點的衣服，省的着涼。”文娘笑着搖了搖頭，向後堂一指，語帶寵溺的說道。
小岑文浩從地上一躍而起，歡天喜地的跑了進去。他這一跑讓文娘緊張的說道：“你慢點兒，鞋底有水，你慢點別摔了！”
“知道啦！”遠遠的響亮的聲音傳了過來，那跑步聲越來越遠。
“夏蓮，你跟去看看。”文娘豎着耳朵聽了聽，心下還是不放心，指使着夏蓮，那語中的關切引得夏蓮一陣陣的側目，但是終究還是轉身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