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銀子所有的計劃就開始提上日程,首先得把這宅子修一修,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別管什麼願不願意,她都得在這生活上很長一段時間,估計嫁人之前她的好繼母是想不起她的。爲了自己住的舒心,這宅子有必要好好修一修。
祖宅雖是座二進的院子,但當時因爲修建得匆忙,加之一家老小都在京城,所以建了主屋,好多偏房都沒有建。現在既然要常住,自然得弄得好一些,眼下是隻有主僕三人加一個福伯,但以後人會多起來的,雖然鄉下淳樸,她們這老的老小的小也不安全呀。
不過,在修宅子之前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去族裡拜見長輩。雖然族裡對她的到來無動於衷,但她到底是小輩,不能失了禮數。要說爲什麼之前沒去,之前不是窮得快吃不上飯了嗎?而且她不是病纔剛好嗎?多好的理由呀!
這天,沈薇換上新置辦的衣裳,帶着一色禮品朝西頭的族長家走去。
族長家在村裡是除了沈薇家外唯一的青磚瓦房,院子大大的,看起來日子過得很不錯。顧嬤嬤上前叫門,開門的是個穿着桃紅襦裙的少婦,看到沈薇三人明顯一愣,“你們?”沈薇就知道她肯定是知道她們是誰的。
顧嬤嬤已經很熱情地拉上她的手,一個漂亮的荷包就塞了過去。
“您是俊少奶奶吧?老奴是東頭侯府的,這是我們小姐,三老爺家的,排行居四。我們夫人顧念小姐身子骨弱,聽說鄉下安靜,特意送小姐回來養病,本應早就該來拜見長輩的,怎奈我們小姐身子不爭氣,來的路上又染了風寒,直到前幾天纔好些。”一席話說得明明白白,不是我們沒有禮數,而是小姐養病來不了,“這不,纔剛好一些小姐就吵着要來請安,說作爲晚輩的沒能第一時間過來拜見已經很失禮數了,老奴就只好陪着過來了。”
沈薇很有眼色的上前見禮,“見過俊大嫂嫂。”來之前她做過功課,知道眼前這少婦就是族長家新娶的孫媳婦李氏。
李氏捏了捏手裡的荷包,眼睛一亮,臉上也帶上了笑容,“這是薇妹妹吧,長得可真俊俏,都是自家人見什麼外?快進來!”眼睛瞄到桃花手上的禮品,笑容又深了幾分。
“奶奶,東頭的薇妹妹看您來了。”李氏一進院子就大聲喊道,引着沈薇三人朝正房走去。
正房裡出來一個穿藏青大襖的老太太,頭髮花白,臉上爬滿皺紋,看着倒有些慈眉善目,“這是榮小子家的薇丫頭吧,都長這麼大了?來,讓伯祖母看看。”
沈薇順勢上前行禮,“給伯祖母請安。”而顧嬤嬤和桃花也慌忙磕頭,“給族長老太太請安。”一邊把禮物遞了過去。
一行人進了屋,老太太拉着沈薇的手滿口稱讚,“到底是京城的小姐,就是氣派。身子可是好了?看這小臉白的,可人疼的,你若是得空就到伯祖母這來,伯祖母好好給你補補,咱們這的冬天冷着呢,不習慣嗎?有什麼不懂的就來問伯祖母,小時候不注意長大了可就遭罪嘍。”
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沈薇都乖巧的點頭應着。最後,老太太喊出全家的人出來見了面。
老太太有三個兒子兩個閨女,都已成家立業。老大夫妻倆有三個閨女,卻只有一個兒子,所以早早就給說了一房媳婦等着抱孫子呢,兒媳婦那個給沈薇開門的李氏。三個閨女兩個都已出嫁,還有個小閨女還在跟前,叫沈桃,比沈薇大兩歲,十四了,個頭卻比沈薇高了一頭,圓臉大眼,皮膚有些黑,說不上好看,但也絕對不醜。
老二一家在縣城開雜貨鋪子,所以眼下不在。老三家有三個孩子,年歲比較小,最大的兒子也才十三,中間的是閨女,叫沈杏十一了,小兒子才五歲。族長老太爺出去串門了也不在家。
不過沈薇對老三家觀感不太好,不說沈杏自進屋一雙眼睛就黏在她頭上,就是沈杏她娘張氏,整一個貪財的貨色,話裡話外都在暗示沈薇是姐姐應該給弟妹見面禮。也不想想她祖父跟組長才是堂兄弟,到她這輩關係已經很遠了好嗎,在鄉下你見過誰做客還給主人見面禮的?她都已經送了禮沒看到嗎?
反正無論沈杏她娘怎麼暗示,沈薇都笑着裝不懂,她還小呢,還是個半大孩子呢。顧嬤嬤是懂,但她是奴僕,主子都沒開口哪裡輪到奴僕說話了?
坐了有半個多時辰沈薇透漏了要修宅子的消息就藉口喝藥告辭了,等老太太送了沈薇回來就見三兒媳婦正和孫女一起拆禮品,臉立刻沉了下來,“幹什麼呢張氏?”
張氏尷尬地縮回了手,“我幫娘看看都是些什麼。”看這盒子就漂亮,裡頭一定裝着重禮,她可得看好了,婆婆偏心,可不能全被老大老二家得去。
老太太相當理解自己的三兒媳,不用看都知道她在想些什麼。這個兒媳大毛病沒有,就是眼皮子淺愛貪小便宜,好好的閨女被她教成了小家子氣。老太太看了一眼盯着禮盒雙眼發光的孫女,心中嘆了一口氣,這都十一了,還改得過來嗎?
再看看站在安靜站在大兒媳身旁的大孫女,差別怎麼這麼大呢?火氣也再次上來了,“看什麼看?我還沒老得看不清東西,雞圈掃好了?水挑滿了?這都什麼時辰了?飯不要吃了?老大出去看看你爹在哪,喊他回來,其他人都出去該幹嘛幹嘛,都擠在這像什麼樣子。”見老三媳婦還是不捨的樣子,便取了兩包點心一家給了一包,“放心,少不了你的。”老太太眼剜着沒有一點好聲氣。
不情願的張氏拉着同樣不情願的女兒出去了,屋裡只剩下老太太一個人,她這才籲出一口氣查看起沈薇送來的禮品。
四包點心,四匹布料,還有一個匣子裡面裝得全是首飾,雖然都是銀的,但做工精緻,式樣好看,光着一匣子首飾就十兩銀子不住了,老太太不由驚呆了,她家日子雖說好過,也何嘗見過這樣的厚禮。一時有些心慌,又有些歡喜。
晚上老兩口躺在牀上說起白天的事,老太太說:“我看東頭那個薇丫頭是個乖巧的,模樣長得好,說話細聲細氣,待人也笑嘻嘻的,一看就是個好相處的,跟咱家兩個丫頭年紀相仿,倒是能玩到一塊去。”老太太主意打得很好,三個丫頭常在一起相處,自己的兩個孫女也能學學千金小姐的做派,哪怕學得一星半點,在這鄉下地方也夠用的了。
“那倒未必。”族長老太爺悶悶地說道。
“啥意思?”老太太不明白了。
“你還是趁早熄了你的盤算。”老太爺對老妻的心思心知肚明,“依我看,這個薇丫頭可不是個簡單的。”
“不能吧?”老太太不相信,一副風吹就倒的樣子哪裡不簡單了?
老太爺哼了一聲,“先不說咱們的關係本就不甚親近,就拿白天送來的禮品說罷,那丫頭纔多大,你看她送的禮卻面面俱到,裡頭還有嬰兒戴的銀手鐲和項圈,明顯就是送給老二家的小孫子的,老二可不和咱住一起,她都打聽得這麼清楚,能是個簡單的嗎?”
“你想太多了吧?”老太太還是不能相信沈薇是個厲害的,實在就白天的印象太深刻了,人很容易就會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丫頭們在一起玩玩也沒什麼妨礙吧?”老太太還是不死心,桃丫頭還好,性情模樣都好,就是杏丫頭,再不好好掰掰可就耽誤了。
“再看看吧!”老太爺也知道二孫女的秉性,“她不是要修宅子嗎?明天我給她找找人,你也跟兩個丫頭說,要好好相處。”在他的心底到底是自家人重要。
而偏房裡老三兩口子也沒有睡着。“你是沒有看到,那布料居然是綢的,摸在手裡那個軟乎啊,顏色也真亮,嘖嘖,要是穿在咱閨女身上,就憑咱閨女的模樣,比那個薇丫頭也不差什麼。”張氏滿心地嫉妒,白天薇丫頭頭上戴的釵子她連見過都沒見過,連那個小丫鬟穿得都比她好,“薇丫頭光那身衣裳就能值一兩銀子,啊不,二兩,我估計得值二兩銀子。”張氏一副不得了的語氣。
其實何止區區二兩,以前沒銀子便罷了,現在她們手裡握着大錢,以顧嬤嬤那性子恨不得什麼都給小姐用最好的,她能給沈薇置辦二兩銀子的衣裳?
沈老三也來了興致,“真的呀,那可不得了,小丫頭片子可真有錢呀!”要是能分點給他多好。
“人家是侯府小姐,哪是你這泥腿子能比的?你說你這麼大的老爺們手裡拿過二兩銀子嗎?”張氏鄙夷,“你娘也夠偏心的,不說地裡的活都是你乾的,同樣是孫子,大哥家的紹俊都成親了還在學堂裡念着書,咱們家的紹勇才十三就跟着你下地幹活,我每天起早貪黑地忙着家務,還落不着一句好,難不成你是抱來的?”
一說起這個張氏就一肚子的意見,總覺得自己家吃虧。全沒有看到自家兒子一進學堂就打瞌睡,寧願上山割草都不願讀書。她倒是從早忙到晚,大嫂一上午幹完的活她得幹一天,婆婆沒罵她都是好的,還想落什麼好。
“行了,你就少說兩句吧。”沈老三有些不樂意了,天天聽這些煩都煩死了。
“行行行,就你孝順是吧。”張氏來了火氣,提高了嗓門說:“沈老三我告訴你,你不管兒女我還得爲他們着想呢,我看那薇丫頭也是個好相處的,明兒我就打發咱杏兒去陪她玩耍,咱杏兒脾氣好,一定能和她玩到一塊去,到時她手指縫隨便漏一點就夠咱辛苦存上兩年的。我可是醜話說在前頭了,明兒誰若攔着我都不成啊,你們一個個的要臉子要面子,老孃我不要,我只要我的兒女能過好日子。”
“行了行了,這說的是什麼話,誰攔着你了?”一見張氏發潑沈老三反倒慫了,嘟囔着兩句就翻個身準備要睡了。
“誰攔着?還不是你那好大哥好大嫂?好像全天下就他一個通情達理。”張氏沒好氣地推了推丈夫,見他裝睡,只好恨恨地躺下。
不提族長一家各人肚腸,沈薇第二天繼續帶着禮品去族裡七叔祖父家拜見,這也是忠武厚的堂兄弟,一樣遠近沒有理由厚此薄彼。